三人努力很久，終於將密室中的寶貝整理了個大概。
    老姚和老李本以為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了，沒想到棠姬又在一對不值錢的布帛和腐壞掉的食物中間翻找。
    又過了一會兒，棠姬興奮地抱著一遝帛書和一個小小的布袋子出來。
    “找到了！上次我讓高誡在密室裏存點糧食和鹽，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他還真聽話！”
    老姚和老李捂著鼻子走了過去。
    老姚道：“老板娘，他這個密室不像咱們酒肆那個防潮密封做得好，這裏的糧食存的太久，都有味兒了，咱們還是別拿了！”
    剛和老姚吵過架的老李雖然心中有氣，但也不得不附和他：“是啊老板娘！今天這批東西一賣，我們就有錢了，可以去糧店裏買點好的，沒必要撿他這些爛穀子。”
    棠姬解釋道：“不是，這不是爛穀子爛麥子，是鹽！”
    老姚和老李湊過去看了看，那袋子裏果然裝的是白花花的鹽粒。
    可是，就這麽一小袋子，頂多也就三五斤，就算鹽現在價格漲得再離譜，這點也賣不了幾個錢吧？
    看棠姬這副驚喜的神色，他們還以為她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寶貝呢！
    兩人雙雙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不是，你們這是什麽表情？”
    棠姬掏出半把鹽，給老姚和老李一人分了點。
    “你們嚐嚐，跟你們以前吃的鹽有什麽不同——我剛吃了，死不了人的。鹽這東西放不壞！”
    老姚和老李都皺著眉頭，硬著頭皮嚐了一點。
    老李砸吧半晌，目光深沉，好像有些感觸。
    棠姬盯著他看了半天，等待他的評價。
    終於，老李給出了自己的品鑒結果：“這個味道……好像除了鹹味，什麽都沒有。”
    “……”
    棠姬失望搖頭，看向老姚。
    老姚比老李下廚的次數多些，對於世麵上的鹽了解的也要比老李深一些。
    他仔細嚐了嚐這鹽的味道，又同市麵上其它鹽的口味做了比較，給出了個稍微詳細一點的評價。
    “這海鹽取自大海之中，味道帶著淡淡的魚蝦鮮味；池鹽產自鹽池，帶著一股輕微的硫磺和其他礦物的氣味；至於苦泉鹽，味道苦澀難當，難以入口。高誡這鹽倒是奇了，味道純淨存粹，除了醇厚的鹹味，旁無雜味。”
    見老姚答道點子上，棠姬十分激動：“還得是你啊老姚，你這舌頭可真靈啊！”
    “我就是經常下廚，對此事稍微有點經驗而已，老板娘你真是過譽了。”
    老姚謙遜一笑，又道：“這鹽與世麵上所有的鹽都不同，質量口感皆屬上成。倘若我們搞清楚了這鹽的來源，不愁賣個好價。”
    “我也是這麽想的！”棠姬猛拍了下大腿，“我稍微有點擔憂的是，這種鹽與海鹽相比少了些鮮味，若是拿給鹽鋪的掌櫃，他會不會因為這個壓我們的價格。”
    “那倒不至於！其實有很多人並不是很喜歡海鹽這個所謂的‘鮮味’，甚至覺得這個味道發腥。我之前跟其他酒肆的廚子聊過天，他們也說若是能有旁無雜味的鹽，做起菜來口味更好控製……”
    這邊老姚跟棠姬聊的熱火朝天，旁邊的老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不跟他說的意思也差不多嘛，嘰嘰歪歪說這麽多，一點也不簡潔。
    平常看老姚呆頭呆腦的還以為是個老實人，沒想到一逮到機會，竟然也這麽愛表現！
    聽著老姚又要說廢話，老李上前打斷了他：“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這鹽再好，我們也得先弄來再說啊！高誡到底是從哪裏弄來這奇鹽的，這才是最要緊的事兒！”
    老姚瞪了老李一眼不再吱聲，棠姬卻認真回答了老李的問題。
    “我之前問高誡打聽過，這是蜀中的井鹽。李家父子在修建都江堰的過程中熟悉了蜀中的地脈水文，發現地底有鹽井，正好接著舊日穿鑿河道的本領，從井中淘弄了許多鹽來，產量頗高。
    九州的貴人們吃了千百年的海鹽，他們擔心自己新開采的鹽不如海鹽，又因為蜀山天塹，不易運輸，所以鹽價一直不高。又因為鹽井開采的事兒還沒有幾年，關中的商賈大多都不知道，所以這事兒確實是有賺頭的！
    等這批鹽倒騰一手，別說買精鐵的錢，連阿木要炸涇洛之渠的炸藥錢也都一並湊齊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老板娘，阿木那邊催精鐵催的甚急，蜀山天塹難越也是實情，時間我們怎麽把握啊？”
    老李指了指身邊裝滿財寶的大袋子，接著說，“我們要是現在賣了這些寶物去蜀中，再將鹽買來回長安，再拿著錢去宜陽買精鐵，然後再送精鐵來長安，等著阿木將精鐵送到新鄭……這一整套下來至少兩三個月，時間來得及嗎？”
    老姚為酒肆管賬多年，精於數算，掐指盤算半天，也給出結論：“大概來不及，以蒙傲攻城的速度，等我們做完這筆買賣，隻怕新鄭也給攻下來了。”
    不等老李開口棠姬就知道他聽完這話又要生氣，她飛快地伸出雙手，將兩人的嘴巴一起堵住。
    “我有辦法可以讓整個買賣在二十日內結束，你們先不要著急。”
    老姚和老李聽見棠姬狂妄的說辭震驚萬分。
    長安城距離蜀中一千七百裏，距離宜陽雖近些，那也要六七百裏，加在一起要兩千多裏地。因為井鹽和精鐵都需要在長安周轉，來回運送的時間要加一倍，也就是五千多裏地。
    二十天內走完這五千多裏路都是癡人說夢，更別說還沒有算上購買井鹽和精鐵的時間。
    “老板娘，你沒事吧？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老李都不顧得擠兌老姚了，關切地摸了摸棠姬的腦袋，很擔心她的精神狀態。
    “實在不行咱們仨還是跑吧，無論是去蜀中還是東夷，實在不行我們就找個深山老林躲一輩子好了。我雖然了解您對韓國的一片赤膽忠心，但是真把自己逼瘋了，隻怕也幫不了韓國百姓什麽忙……”
    “我沒瘋，我是認真的！”棠姬一把打開了老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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