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辰瀾驚鱗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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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二十
    辰時一刻?暗流初現
    城西早市
    青石板路上,晨霧與煙火氣交織升騰。
    鐵鍋爆炒聲 “刺啦” 響起,攤販們的吆喝此起彼伏。赤膊挑夫肩頭的扁擔,壓得竹篾筐吱呀直響。屠戶一刀斬落豬骨,血珠瞬間濺上粗麻布圍裙。
    戴鬥笠的老嫗蹲在魚攤前,仔細翻揀銀鱗鯽魚。竹簍裏的魚兒甩尾,潑出的水浸濕了她滿是補丁的布鞋。
    五步外茶攤邊,白發老翁拄著棗木拐杖閉目養神,劍穗在青石板上輕輕顫動。斜倚廊柱的青衫青年,手按劍柄吞口,目光緊緊追隨兩個纏鏈黑巾客。
    隻見他們交頭接耳幾句,突然分開。其中一人迅速混入扛糧袋的人流,身影轉瞬消失。
    萬通貨棧
    晨光微熹,朝霞染紅半邊天。貨棧大門 “吱呀” 推開。
    二十餘名腳夫踩著號子魚貫而入,肩頭的貨箱隨著步伐搖晃。黃明軒立在二樓回廊,腰間羊脂玉佩輕輕晃動,注視著樓下撥弄算盤的方堂主。
    就在城西早市漸漸喧鬧時,漆紅木門突然被推開。林淵搖著泥金折扇走進庭院,身後兩名勁裝漢子按刀冷笑,靴底碾碎了門檻上的銅鈴 —— 那是貨棧遇敵的警示。
    “黃家三少爺這回廊雕的是雙蛇盤月紋?倒像是漕幫行船的暗紋呢。” 林淵扇尖輕點欄杆,語氣帶著幾分挑釁。簷角銅鈴驟響,驚起兩隻灰雀。
    南城門
    晨霧未散,蔣府六輛朱漆馬車緩緩碾過青石板。
    最前列侍衛的甲葉相撞聲中,蘇戰突然攥緊手中密信,指節泛白。他猛地抬頭,看向即將出城的車隊,大聲下令:“孫震!帶十名弟兄護車,其餘人隨我回城!”
    馬蹄踢飛碎石,孫震在馬背上轉身。看到蘇戰鐵青的臉色,又望了望天邊壓來的烏雲,他不自覺地按住刀柄。
    車隊穿過城門洞的瞬間,孫震聽見身後沈默的鐵拳套與馬鞍碰撞的悶響。這聲音混著遠處早市的嘈雜,像極了暴風雨前的悶雷。
    辰時二刻?衝突爆發
    城西早市?市井沸
    突然,魚販的竹筐翻倒,銀鱗鯽魚在青石板上亂蹦。老嫗揪住布商袖口,唾沫橫飛地罵著,布商領口很快被濺濕。
    圍觀人群如潮水般湧來,眨眼間堵死了巷道。
    兩名捕快擠入人堆,佩刀磕著腰間鐵牌喊道:“鬆開!當街鬥毆送衙門!” 刀鞘剛砸向推搡的漢子,就被灰衣客甩出的石子打偏。石子精準擊中老嫗膝彎,她慘叫著拽倒了布商的貨架。
    “官差打人!” 灰衣客躍上茶攤,袖中甩出三枚柳葉鏢,釘在捕快腳邊。白發老者拄拐站在街角,劍穗銅鈴隨著騷動輕晃。背劍青年摩挲著劍柄吞口,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萬通貨棧?刀兵接
    幾乎同一時間,萬通貨棧的氣氛劍拔弩張。
    林淵折扇尖挑起黃明軒月白錦袍下擺:“三少爺這衣料,怕是用沉水香膏染的吧?”
    方堂主算盤砸在桌上,二十八顆棗木珠崩飛三顆,漕幫弟子刀鞘 “哢嗒” 全開,刀刃映出廊柱上斑駁的晨光。
    “收刀!” 陳峰率領捕快撞開大門,佩刀斬落案角,木屑飛濺。五十餘名捕快巡丁橫刀列陣,刀牆壓迫得空氣凝滯。
    漕幫弟子不退反進,刀光如林。陳峰揮刀格擋,厲聲喝道:“敢抗法者,罪加一等!” 兩方人馬刀刃相抵,僵持不下。
    劍拔弩張間,王巡檢趁機將求援鴿哨抵在掌心,一聲隻有府衙暗樁能辨的短哨,混著金屬碰撞聲,掠過雕花窗欞飛向天際。
    叩願橋?血戰
    蔣府馬車剛碾過橋頭第三塊青磚,蘆葦蕩 “刷” 地竄出二十道黑影。為首者戴著鬼麵,刀柄纏著暗紋紅綢,透著一股狠厲。
    “護車!” 孫震大喝一聲,刀光閃過,劈飛首攻的彎刀。可他來不及防備,後背重重挨了一記肘擊。周大叔鬢角見血,仍死死拽住馬車韁繩。
    “快!駕馬回城求援!” 孫震衝著周大叔嘶吼,同時將手中韁繩也塞了過去,“務必把消息送到!” 自己則猛地轉身,揮刀擋在馬車與刺客之間,刀刃在晨霧中劃出淩厲的弧光。
    沈默的寒鐵棘拳套砸扁一名刺客麵門,指縫滲出的血泛著幽藍。鬼麵人揮刀劈來,刀鋒帶起腥風。沈默側身避開,拳套擦著刀刃劃過,濺起一串火星。
    三名黑衣人圍攻上來,刀光如網。沈默沉腰坐馬,拳風呼嘯。寒鐵棘拳套每一次擊出,都伴隨著破空之聲,與黑衣人刀劍相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他瞅準破綻,一記 “黑虎掏心”,將一人打得倒飛出去。可後方偷襲的刀鋒已至,沈默猛地轉身,用拳套硬抗,劇痛瞬間從手臂傳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
    辰時三刻?府衙驚變
    議事廳內,蔣知府一掌拍在案上,茶盞劇烈晃動。他怒目圓睜,衝著吳通判吼道:“城西騷亂、貨棧對峙、夫人遇襲!你把龍江城治成什麽樣子了?”
    吳通判 “撲通” 跪地,額頭滿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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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知府背過身,語氣冰冷:“先救夫人女兒!明日州牧之子來參加花船爭魁,要是讓他看見滿城亂象,你自己清楚後果!”
    “卑職一定平息事端!” 吳通判磕頭如搗蒜。
    “多帶人手,早市、貨棧一並解決!辦不好,等著丟官!” 蔣知府甩袖怒斥。吳通判起身,匆匆離去。蔣知府望著窗外烏雲,心中明白,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辰時四刻?青石橋遇
    蘇戰率眾趕到時,橋上隻剩刀劍碎片和斑駁血跡。蔣府馬車旁,李氏夫人扶著車轅喘息,鬢邊金步搖歪在一側。蔣夢璃攥著染血的帕子,指尖緊扣腰間短劍穗。
    “蘇捕頭來得正好。多虧了煙羅姑娘。” 李氏聲音發顫,指著一旁月白衣衫的女子。
    楚煙羅半垂著眼睫,腕間銀鈴輕響,鬢邊白梅隨風搖曳:“夫人謬讚,小女子不過路見不平。” 她福身時,袖中飄落半片沾著水蓮香的絹帕。
    蔣夢璃急忙拉住她的手,眼尾泛紅:“煙羅姐姐上次在龍隱寺贈我的平安符,還貼身收著……”
    蘇戰抱拳致謝,目光卻落在橋欄上的刀痕 —— 七道斜劈痕跡,正是鏡湖舫 “水波三疊” 的路數。
    他又想起今早的事。南城門接到“知府手令”時,傳信人催得急切,連封泥都未幹。雖察覺字跡歪斜、手勢生澀,卻因夫人車隊即將出城,無暇細查。
    此時河麵上浮著幾葉早開的蓮燈,在粼粼波光中輕輕搖晃。光影裏,楚煙羅的月白裙裾與水中倒影交疊,隨著漣漪晃動,竟似要化作虛影融入河麵。
    午後申時?疑雲重重
    議事廳外濃雲蔽日,陽光艱難穿透雕花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破碎的光斑。蔣知府端坐在主位,陰影半掩著他陰沉的臉,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
    “大人,今日三起事端絕非偶然。城西早市騷亂、萬通貨棧對峙,還有青石橋截殺夫人,時間太過精準。” 幕僚梁應星折扇輕點桌麵。
    周文遠捋著山羊胡,眉頭緊皺:“依我看,有人故意為之。早市江湖客煽風點火,貨棧捕快剛到就有人求援,青石橋黑衣人說退就退。背後定有人操控全局。”
    梁應星點頭:“這三件事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城西和貨棧看似幫派矛盾,實則讓我們無暇他顧。而青石橋截殺夫人,偏偏楚煙羅及時出現化解危機,這巧合太可疑。”
    “會不會是有人警告我們?或是在掩蓋更大的陰謀?州牧之子明日就來,此時鬧出這麽大動靜,不得不防。” 周文遠壓低聲音道。
    梁應星補充:“也可能是轉移注意力。我們忙著處理事端,對方就能趁機做見不得光的勾當,比如私鹽買賣、走私貨物。”
    “大人,還有蹊蹺。” 梁應星敲了敲案頭卷宗,“蘇捕頭稟報,辰時一刻在南城門接到的‘知府手令’是偽造的。”
    蔣知府猛地抬頭:“此話怎講?”
    周文遠解釋:“傳信人自稱衙役,卻連官文封泥手勢都不會。街角茶攤還找到半片染著唐門迷香的絹帕,善易容者常用此物掩蓋氣息。”
    蔣知府捏緊扶手:“手令是假,說明賊人早知夫人行程,還能模仿衙役。衙門裏要麽有內鬼,要麽底層差役被買通了。”
    梁應星壓低聲音:“青石橋刺客的紅綢暗紋,與鏡湖幫服飾水波紋相似。楚煙羅為何偏偏出現在伏擊地點?”
    一陣狂風撞開虛掩的窗欞,卷著沙塵撲進廳內。蔣知府望著窗外翻湧的烏雲,忽然想起吳通判曾提過鏡湖幫可能與玄陰教有染,
    沉聲道:“傳令緊閉四門,徹查鏡湖幫所有船隻,再提審今早當值的三個衙役 —— 尤其查他們誰曾泄露夫人出城時間。”
    話未說完,窗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正是蘇戰回城稟報:青石橋刺客的血,經仵作查驗,竟摻著能讓人假死的龜息返魂散。
    雷聲在天際滾過,室內明暗交替。三人麵麵相覷,若刺客本就存了 “假死退敵” 的心,那楚煙羅的 “仗義相救”,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戲碼?
    而那道偽造的手令,像根細針紮在蔣知府心頭 —— 若連最底層的衙役都能被輕易冒充,這龍江城裏,還有多少雙眼睛,正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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