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謎案藏鋒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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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張,你說那羅千絕今晚會鑽出來不?"
    周順攥緊腰間樸刀,眼皮子在黑黢黢的巷口掃來掃去。靴底碾過水窪,青石板濺起的水花打濕褲腳,他卻渾然不覺。
    張猛突然捂住肚子哎喲叫喚:"幹!老子憋不住了!"
    話沒落地就往巷口野薔薇後頭躥,褲腰帶嘩啦響得跟催命似的。
    周順背過身握緊刀把,刀刃在月光下泛冷光,眼睛掃過濕漉漉的磚牆 —— 牆根那叢薔薇晃了晃,羅千絕貼著花影側過身,月光正好把張猛撅屁股的樣兒照得透亮。
    尿珠子砸在碎石上劈啪響,驚得牆根蟋蟀吱哇叫。羅千絕舔了舔猩紅嘴唇,鼻尖鑽進股子腐臭味混著爛桂花油味,咧嘴無聲罵娘:這胖子看著圓滾滾,小弟弟跟牙簽似的。
    "快點!野貓叫得瘮人!" 周順的催促聲傳來。
    張猛提上褲子,踹了踹牆角的碎石,罵罵咧咧地往回走。
    "操,沒有機會!" 羅千絕指尖撫過袖中短刃,隱入更深的黑暗。
    夜色如墨,羅千絕貼著潮濕的牆麵,悄然離開這條充滿腥臊氣的巷道。
    轉過兩個巷口,剝落的白牆如垂死者的皮膚般殘破,關教授的別院在月光下透著詭異。
    午後茶寮裏 "關家有女初及笄,生得閉月羞花" 的傳言在他耳畔炸開,猩紅舌頭舔過唇瓣,殘留的胭脂味勾起嗜血欲望:"踏破鐵鞋無覓處......"
    剛觸到閨房窗欞,後頸寒毛瞬間倒豎 —— 窗欞灰塵裏的五指印沾著新鮮胭脂花瓣,像在無聲警告。
    羅千絕瞳孔驟縮,梧桐樹的陰影中,幾片葉子無風自動。
    "長本事了......" 羅千絕喉間溢出低笑,指節捏得哢哢作響。
    就在他正要抽回手,摸向袖中煙霧彈時,瓦片縫隙傳來 “哢嗒” 輕響,恍若繃到極致的弓弦驟然斷裂!
    紫色煙霧炸開的刹那,羅千絕借力騰空。
    寒光擦著耳畔掠過,正是隱鱗衛的刀穗!
    聞人昭烈眼尾刀疤漲紫,再次劈向羅千絕:"雜碎,拿命來!"
    羅千絕聞聲側身,反手三根淬毒銀針破空而出。
    聞人昭烈揮刀格擋,叮當作響間銀針被擊飛,就在他準備乘勝追擊時,狂風劈開巷道,卷起的枯葉像漫天暗器。
    幾盞火把被吹得明滅不定,橙紅色的光暈在牆上搖晃,似是無數隻詭異的眼睛在窺視。
    驚起的烏鴉群聒噪著從屋簷下竄出 ——
    刺耳的叫聲混著瓦片碎裂聲,徹底攪亂了追捕者的視線。
    蘇戰匆忙拔刀,刀鞘卻勾住腰牌,身形一晃險些栽倒,他咬牙切齒厲喝:"追!"
    眾人緊跟其後,追到院牆邊時,隻看到幾片被掌風震落的瓦當,砸在地上發出 "當啷" 悶響。
    沈默一拳砸在土牆,碎屑紛飛:"又讓他逃了!"
    楚煙羅腕間銀鈴變形,指甲掐入掌心渾然不覺。"狗東西!" 她盯著羅千絕消失的方向,腰間玉佩燙得發燙。
    城東城南的火把連成火龍,驚得烏鴉滿街亂飛。
    這邊羅千絕早閃進城西醉春樓,門檻上的胭脂味混著沉水香,熏得人腦袋發暈。
    地毯上扔著半片金箔酒籌,燭光底下晃啊晃,像塊沒吃完的酥油餅。
    雅間內,被擄來的處子麵無血色地縮在雕花榻上,繡鞋尖沾著泥點,唇角沾著幹涸的血漬,一看就是被點穴前咬過舌尖。
    羅千絕壓根沒搭理。指尖紫黑真氣如蛛絲滲入女子頸側 ——
    蛛網般的紫黑紋路,正緩緩浮現。
    五月十二,辰時,晨光斜斜地灑進龍江府衙,卻驅不散蔣知府書房內凝重的氣氛。
    周文斌腳步匆忙。官靴踏在青磚上,發出急促的聲響。
    還未跨進書房,額頭上的汗珠便順著臉頰滑落 ——
    浸濕了衣領。
    蔣知府背手踱步,袍角掃過地麵,沙沙有聲。
    案頭《龍江治安圖》上,新畫的朱砂圈像道傷疤 ——
    赤蠍標記,猙獰可怖。
    聽見腳步聲,他猛然轉身,布滿血絲的眼睛裏冒著火,袖口帶翻銅鎮紙:“城西醉春樓今早發現青斑女屍!這賊人簡直無法無天!” 一拳砸在檀木案幾上,墨汁四濺,在地圖上暈開一片黑。
    周文斌快步上前,接過泛黃卷宗。
    蔣知府盯著周文斌翻動卷宗的手指,突然破口大罵:
    " 賊人甚是狡猾!昨晚挖好的坑都不跳 ——
    現在要是知道他躲在哪兒就好了!"
    周文斌嘴角勾起一抹篤定的笑,將卷宗輕輕擱下:“大人,此事不足為懼。”
    蔣知府渾濁的眼珠猛地一亮,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幹枯的手指死死扣住對方手腕:“老弟有何高見?”
    “連日來卑職遍查府衙案卷,已有眉目。” 周文斌抽回手,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羅千絕於城東南頻繁犯案,失蹤女子至今杳無音訊,這說明他在龍江必有落腳之處。”
    蔣知府眉頭緊皺,不耐煩地打斷:“這不是廢話,傻子都知道,問題他到底在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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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文斌不慌不忙,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低聲道:“大人可聽過‘燈下黑’?最危險處,恰是最安全之所。”
    蔣知府身形一震,喉結上下滾動:“你的意思是……”
    “正是!” 周文斌眼中精光一閃,“羅千絕恐怕就藏在我們眼皮底下。”
    蔣知府激動得胡須亂顫,猛地拍向桌案,震得筆架上的狼毫簌簌發抖:“來人!即刻傳蘇戰,點齊人馬!”
    “大人且慢!” 周文斌長臂一伸,按住將簽令攥得嘎吱作響的蔣知府。
    蔣知府猛地轉頭,渾濁的眼球幾乎要瞪出眼眶:“為何阻攔?”
    “自海捕文書張榜之後,七縣接連傳來赤蠍雙使蹤跡。” 周文斌湊近半步,餘光警惕地掃過虛掩的門扉。廊下風鈴突然叮當作響,驚起簷角麻雀,“這些消息來得太過蹊蹺,倒像是有人刻意……”
    “聲東擊西?” 蔣知府猛然後退半步,後背撞上書架,震落幾卷文書,“莫非是障眼法?”
    “大人英明!” 周文斌指尖重重劃過地圖上的臨江城,“卑職在臨江任職時,張豪便曾用此計,派杜九引開兵力,暗中走私軍械。此番故技重施,卻不想弄巧成拙。”
    蔣知府臉色驟變,扶著桌案的手掌微微發顫:“他們究竟圖謀何物?”
    “無非鹽鐵二字。” 周文斌眼中閃過森冷殺意,窗外日光不知何時暗了幾分。
    樹影在地圖上投下輪廓 ——
    張牙舞爪的,像極了赤蠍的剪影。“鹽乃國之命脈,精鐵可鑄刀兵,皆是其背後之人急需之物。”
    “原來如此!” 蔣知府重重捶在掌心,震得案頭茶盞傾倒,“羅千絕不過是餌,張豪定在臨江!”
    “大人所見極是。” 周文斌立刻接話:“卑職先前對臨江紅袖招網開一麵,早有暗樁蟄伏。此時貿然抓捕羅千絕,恐驚走幕後之人。”
    蔣知府踉蹌跌坐太師椅,指尖摳著雕花。良久,才啞聲開口:“可滿城百姓……”
    “大人莫忘了鈞令。漕鹽案不破,我們都難辭其咎。” 周文斌垂眸。眼睫在眼下投出濃重陰影。
    蔣知府望向窗外漸漸爬升的日頭。晨光將他佝僂的影子拽得瘦長——
    仿佛要與地圖上赤蠍的標記,融為一體。
    “罷了…… 隻能再苦一苦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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