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洛城詭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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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
    許銘的破鑼嗓子突然炸響。
    緊接著,屋內傳來木器翻倒的巨響。
    正在運功修煉的沈默渾身一震,識海中雷霆虛影劇烈晃動。
    他臉色驟變,雙手飛快掐訣,低喝一聲:“收!”
    縈繞周身的雷光瞬間消散,盡數沒入丹田。
    經脈中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他強忍著不適,拿起枕邊橫刀衝出門去。
    此時穿堂風呼嘯而過,卷起滿地碎花瓣。
    簷角銅鈴“叮咚”作響,大黃狗夾著尾巴從紫藤架下竄出,對著牆頭低聲嗚咽。
    兩人對視一眼,許銘伸手拍了拍沈默的肩膀,語氣輕鬆道:“沒啥事,估計是野貓。”
    沈默在心裏冷哼一聲:是不是野貓,我心裏能沒數?
    連總捕房都被人盯梢,看來必須得加快進度,否則在這洛城的暗流中,根本難以自保。
    夜色如墨,將洛城的秘密盡數籠罩。
    而在城西街轉角,一場交易正悄然上演。
    “奶淘沙”鎏金匾額裹著曖昧光暈,羊角燈籠垂落的流蘇如醉漢搖晃的珠串。
    門前胭脂香混著奶腥味撲麵而來,把倚欄而立的鶯鶯燕燕襯得人麵桃花。
    張豪哈著腰引華蒼進門,黑袍掃過櫃台時,正撞上穿紅肚兜的前台拋來勾魂眼波。
    “我又不是我師弟,少帶我來這些醃臢地兒。”華蒼扯鬆領口盤扣,目光卻黏在扭著水蛇腰的侍女身上。
    薄紗下若隱若現的雪膩肌膚,晃得他喉結上下滾動,嘴上還硬撐,“這破名字一聽就不正經。”
    張豪賠著笑,臉上的肉都擠成了褶皺:“您可冤枉小人了!
    屬下在龍江時,也去過浪淘沙,那地兒名字正經,內裏卻醃臢得很!”
    他湊近壓低聲音,眼神帶著討好,“這奶淘沙名字雖勾人,可此奶非彼奶,實打實是用牛奶泡澡、做推拿,正經養生的好去處!”
    華蒼挑眉,猩紅的豎瞳盯著張豪,看得他後背發涼。
    隨即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端著酒盞的侍女,那眼神像是盯著獵物的野獸,直把侍女看得渾身發顫,手中的酒盞都跟著搖晃起來。
    “養生?”華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裏滿是不屑,“爺的養生之道,可沒這麽無趣。”
    他頓了頓,眼神突然變得凶狠,直視著張豪:“不過既來了,倒要嚐嚐鮮。
    要是讓爺發現你在糊弄……”
    話音未落,冰冷的眼神卻讓張豪瞬間冒出一身冷汗。
    浴房內蒸騰著乳白色霧氣,華蒼仰躺在白玉池中,黑發如墨鋪散在池邊。
    兩名身著蟬翼紗的侍女跪坐在旁,玉手舀起牛奶澆在他棱角分明的胸膛,猙獰的修羅紋身被奶珠衝刷,更顯猩紅。
    張豪裹著浴巾窩在隔壁池子,看著華蒼大掌覆上侍女纖細的腰肢,故意用力揉捏,疼得嬌娘眼眶含淚。
    “有屁快放。”華蒼掐住侍女下巴,舌尖輕掃過她顫抖的唇瓣,“別耽誤爺享受。”
    張豪慌忙起身,精壯身軀帶出嘩啦啦水聲:“沈默那小子在找雷澤玄牛,聽說和先天之秘有關!”
    話音未落,華蒼猛地將侍女甩到池邊,濺起漫天奶花。
    他翻身坐起,水珠順著八塊腹肌滾落,眼底燃起嗜血的幽光:“果然有貓膩!給我把他釣出來……”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張豪縮著脖子,浴巾滑到胯間也渾然不覺。
    “少廢話!”華蒼一腳踹翻矮凳,震得滿池牛奶泛起漣漪,“三天內辦不成,老子拿你心肝下酒!”
    說罷又躺回池中,扯開侍女肩帶,“再叫兩個,要最浪的!”
    二樓貴賓間,金絲帳幔無風自動。
    華蒼半倚在軟榻上,任由侍女喂著葡萄美酒,指尖忽然鉗住她胸前葡萄用力一擰,疼得美人兒眼眶含淚卻不敢吱聲。
    突然,他眼神一冷,看向張豪:“這裏就這點內容了?”
    張豪捧著托盤候在一旁,額角冷汗滴進酒盞:“爺,樓上三層還有‘乳燕投懷’的絕活,保準讓您欲仙欲死!”
    華蒼眼神裏閃過一絲滿意,端起酒杯灌下一口酒,酒水順著嘴角流進鎖骨:“好好,小張你破費了!
    你的修為再提提,回頭總部有空缺,我推薦你去!”
    說罷,摟著侍女起身,臨走前還不忘用帶著侵略性的眼神掃視一圈,隨後往更奢華的頂層貴賓間走去。
    隻留下張豪站在原地,眼底閃過一絲算計,嘴角卻掛著討好的笑。
    當“奶淘沙”的喧囂漸歇,城南陳宅的雕花窗欞裏,一盞孤燈正被夜風吹得明滅不定。
    一錠錠白銀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光,與牆上“貪墨者斷指”的祖訓形成詭異的對視。
    “令郎在聚福賭坊的百萬欠據,本長史已替你壓下。洛王鹽倉的賬本,該讓某家過目了。”嚴長史的話如毒蛇盤踞腦海。
    陳峻嶽猛地將冷茶潑在地上。
    賬本扉頁的紅色圈注,像極了被克扣賑災糧的災民那嗷嗷待哺的口——這記著三年私鹽回扣的冊子,既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
    夜風卷著後院五姨太唱走調的《後庭花》撞開窗欞,陳峻嶽踉蹌著扶住桌沿。
    兒子被打折腿的慘叫、洛王陰沉的臉、丞相翻雲覆雨的手,在眼前交織成網。
    他突然抓起鼻煙壺狠吸,嗆出的淚水模糊紅色圈注,咬了咬牙,將賬本小心翼翼放進紫檀木匣——
    “大人,長史府的人在門外候著……”管家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刻意壓低的顫抖。
    陳峻嶽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木匣。
    雕花窗欞外,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扭曲,歪斜的輪廓與賬本上的數字重疊,恍若無數冤魂在牆上爬行。
    指尖觸到門閂的刹那,幽藍細針破空而來,精準釘入他後頸大椎穴。
    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炸開,他想呼喊,喉間卻湧上滾燙的腥甜。
    陳峻嶽跪倒在地,木匣摔出老遠,賬本散落的紙頁被風掀起。
    最後一眼,他望著牆上斑駁的祖訓,嘴角溢出鮮血,艱難地擠出一聲——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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