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青石板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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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居門前,沈默剛要跨進門檻,大黃突然扯住他的褲腳。
許銘踢了踢狗屁股:"吃貨投胎的!先進去啃你的骨頭!"
大黃 "汪!汪汪!" 叫了兩聲,與醉仙居跑堂的吆喝聲交織。
門裏轉出一行人 —— 周文斌抱著男童,夫人牽著紮羊角辮的小姑娘,月白緞麵長衫袖口暗紋在燈影裏若隱若現。
大黃卻盯著他懷裏的男童直搖尾巴,被許銘拽得前爪在青石板上劃出三道白痕。
"沈捕頭?" 周文斌點頭,目光從公文裏的冷硬化作柔和。
沈默怔住 —— 這是他頭回見這位龍江府通判抱著孩子,衣襟上還沾著塊酥酪渣。
而且他不是應該在龍江府,怎麽回洛城了?
小姑娘突然掙脫夫人的手,踉蹌著撲向大黃晃動的尾巴。
許銘撞了撞他胳膊:"我去占座,老規矩醬牛肉!"
趁大黃分神,拽著它鑽進店門,狗尾巴還在門框上掃了兩下。
"周大人……" 沈默抱拳。
周文斌擺擺手,指尖掠過孩子蜷起的手指:"私下不必多禮。"
他望著店內蒸騰的熱氣,忽然壓低聲音:"今日剛到洛城不甚方便,來日找我一敘。"
夫人輕輕拽了拽他袖口,綢緞輕響中望了眼店門裏甩尾巴的大黃。
周文斌袖中摸出紙包塞來:"小囡給狗的酥酪,莫嫌棄。"
沈默指尖觸到紙包,酥酪香透過油紙滲入手心。
他望著周文斌抱孩子的背影融入街邊燈火 —— 那身影比公堂批紅時柔和不少。
"小沈你磨嘰個球!牛肉要被狗啃光了!" 許銘吼聲從門裏傳來。
沈默捏了捏懷裏溫熱的紙包,木門 "吱呀" 合上的刹那。
門外飄來夫人細碎話音:"明日戴遮陽笠..." 尾音沒等飄到門邊就散在風裏。
周文斌一家走進煙火深處。
夫人理衣領的手指還帶著暖光,男童腳邊幾粒芝麻糖渣被夜風吹得打旋 ——
三道寒芒突然從得月樓二樓破窗而出!
臨街糖畫攤的老人銅勺剛揚起,刹那間淬毒袖箭已擦過他手腕。
琥珀色糖漿砸在青石板,騰起的白煙與刺客蒙麵巾上的幽藍毒光交纏。
玄鐵傘如蓮葉翻卷,"叮叮" 三聲脆響震碎箭鏃。
傘骨哢嗒輕響,轉瞬八片淬鐵傘葉彈開如蓮花綻放,火星濺在周文斌袖口,將銀線水波紋暗紋灼出焦黑斑點。
賣桂花糖的小姑娘尖叫著縮到牆角,竹筐傾翻,糖粒撒了一地。
驚飛的麻雀撞得燈籠劇烈搖晃,光影在聞人昭烈的刀鐔上跳動。
半枚殘破龍鱗突然反光 —— 刺客手腕的刺青,與玄陰教印記分毫不差!
"駕!" 青布馬車衝出巷尾的瞬間。
正在巷口踢毽子的孩童們見狀嚇得毽子掉在地上,最小的那個哇地哭出聲來,被母親一把拽進懷裏捂住眼睛。
聞人昭烈刀刃擦著周文斌鬢角掠過,驚落夫人鬢邊銀簪。
持傘人旋身撐開傘麵,鐵骨傘架化作八根短刃。
掃退追襲的刺客時,傘麵上 "隱鱗" 二字轉瞬劃過燈籠,在青石板投下轉瞬即逝的陰影。
待刺客攻勢稍緩,車夫趁機將周文斌一家推進車廂。
沈默和許銘剛好衝出醉仙居,遠遠看見聞人昭烈刀背狠拍馬車,對車夫急吼:"走東巷!"
車輪碾過刺客滾落的淬毒匕首,在青石板上擦出串串火星。
轉瞬間穿過街口牌坊,消失在胡同深處的青磚影壁後。
聞人昭烈的鐵鱗護麵轉向剛剛趕到的沈默,甲胄縫隙間透出一絲笑意:"小子,巷口尾巴交給你了。"
話畢帶著兩名隱鱗衛縱身躍上屋頂。
瓦棱碎裂聲混著行人的喊叫,很快消失在墨色中。
沈默望著聞人昭烈消失的方向緊了緊拳套。
轉頭看見許銘正蹲在街邊查看刺客遺落的淬毒暗器,銅色護腕蹭過青石板上未幹的糖漿,黏著幾粒被血染紅的桂花糖。
夜風卷碎瓦掠過腳邊,更夫梆子混著孩童抽噎。
方才劍拔弩張的街道,此刻隻剩滿地狼藉在燈籠殘光裏搖晃。
周文斌靠在車廂內壁,聽著車輪碾石板的聲響,掌心冷汗早浸透袖緞。
身旁夫人緊摟兒女。
女兒攥著他袖口焦痕,小聲問 "星星燙的嗎";兒子在她懷中發抖,淚痕掛了滿臉。
車輪驟停。
車簾掀開時,車夫低聲道:"大人,別駕府到了。"
周文斌輕輕撥開女兒揪著自己衣角的小手,替夫人理了理淩亂的鬢發,指尖擦過她耳後被蹭花的胭脂,低聲道:"等我。"
說罷掀開車簾跨出車廂。
他跟著侍女穿過月洞門,廊下藤蔓垂著新綠卷須。
迎賓堂木門一開,沉水香混著酸梅湯的涼意漫出。
"文斌受驚了!" 李別駕身著月白便服,手持折扇慢悠悠搖著,迎上前來笑道。
"派車接你,沒成想路上這麽巧!"
周文斌忙拱手道謝:"讓大人費心了。"
李別駕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忽然話鋒一轉:"此番請你到洛城,實則有件事想與你商量。"
他的折扇竹骨輕輕抵在周文斌胸口,透過衣料傳來微涼觸感:"河工署提舉這差事…… 在洛王眼皮子底下,可是塊燙手山芋。你有幾分膽色接?"
周文斌背脊挺直,目光堅定:" 食君之祿,自當擔君之憂。
河工署掌管河道民生,乃朝廷命脈所係,周某定當盡心盡力,不負大人重托。"
"好!好!好!" 屏風後突然傳來三聲朗笑。
屏風上的山水墨畫無風自動,一位身著藏青便服的老年男子踱步而出,正是蕭州牧。
燭火在他藏青便服上投下晃動的影子,隨步伐搖曳。
他目光落在周文斌袖口的焦痕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果然是有膽色的漢子。"
周文斌見狀,急忙起身見禮。
蕭州牧擺擺手,目光灼灼:"聽聞周家與三皇子曾有舊交,不知你......?"
周文斌猛地鬆開摩挲焦痕的手,掌心在袖口按出更深的印子,聲音陡然沉了三分:"蕭大人放心。"
他抬眼時,燭火恰好落在瞳仁裏,映得那點光比公堂批紅時更烈。
"法不容情,周某必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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