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命案七日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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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斜斜漫過任務閣飛簷,青磚廣場上投著飛簷的鋸齒影子。
    許銘叼著餅,滿臉胡茬沾著點餅渣,踩著露水進了任務閣月洞門,瞅著廊下公告欄前烏泱泱的人,脖子一縮,胳膊肘撞了撞沈默:“兄弟,這麽幹,真沒事?”
    沈默正把銅牌別回腰間,雲雷紋在晨光裏閃著冷光,斜他一眼:“要不你想轍?”
    許銘被噎得喉結滾了滾,嘟囔:“我要是有轍,還能讓老陳頭拿算籌敲得跟催命似的?”
    他用餅尖指了指公告欄,皂靴碾過邊上的青苔,帶起泥點子:“你瞅那油布架子,紅皮卷都翻出來了,指定是衝咱來的。”
    倆人剛擠到公告欄前排,就見陳剛正往袖子裏塞黃皮任務卷,胖肚子跟著一動一動的。
    他瞥見倆人,故意抖開卷軸:“沈兄弟,要不先接個找貓的活緩緩——”
    話沒說完,任務閣朱漆門“吱呀”開了。
    陳主事攥著卷宗背在身後,站在台階上,白頭發上還掛著晨露:“沈默、許銘,上來。”
    廣場上的嘀咕聲頓時低了半截。
    許銘把最後口餅塞進嘴,抹了把油嘴:“來了。”
    倆人穿過人群往台階走,沈默掃了眼公告欄最顯眼處,紅皮告示上“河工署提舉陳峻嶽命案”幾個字還洇著墨。
    剛踏進任務閣,檀香混著墨味兒就撲過來。
    陳主事把卷宗往長案上一推:“陳峻嶽這案子,過六天了。”
    “明兒一過,就得按規矩來。”他嗓子跟磨過砂石似的,眼瞅著窗外廣場,“總捕房的鐵律,沒特例。”
    人群裏立馬嗡嗡起來。
    門口看熱鬧的陳剛往嘴裏塞糖糕,含含糊糊:“怕是得扣俸祿了……”
    霍總捕從旁邊太師椅上慢悠悠直腰,大拇指摩挲著腰間令牌,先嘖了一聲,才清嗓子打斷:“這事兒沒例外,沈默你們得抓緊啊。”
    說著要起身,袍角掃過案上茶盞,透著股不耐煩。
    “慢著!”陳主事突然拔高聲,手裏算籌“啪”地敲在案沿,“總捕頭,按規矩,先扣三個月俸祿,再調去城西糧倉守半年。”
    話音沒落,沈默往前挪了半步,手按在拳套上:“等下,我們有線索了。”
    霍總捕的手頓在令牌上,皺著的眉倏地鬆開,眼睛亮了:“快說。”
    “玄陰教。”
    沈默聲不大,屋裏的嘀咕聲立馬沒了,連窗外廣場的腳步聲都像停了。
    陳主事眉頭擰成疙瘩,手裏算籌轉得飛快,末了猛地指他鼻尖:“有啥證據?”
    “蝕骨針。”沈默手按拳套,指節攥得發白,“陳提舉後頸針孔是放射狀裂的,玄陰教獨門手法。”
    “瞎扯!”陳主事把算籌往案上一拍,木屑子濺起來,“用蝕骨針的門派多了去!幽冥山、斷魂穀……哪個不會?”
    他轉向霍總捕,胸口起伏著:“總捕頭,這銅牌捕頭沈默,胡亂攀扯江湖勢力,攪和查案,得加重罰!”
    “啥叫胡亂攀扯?”沈默往前逼了步,拳套上像有電光在廊下影子裏閃,指節捏得咯咯響,“你也說用這針的多,那你敢保證玄陰教沒使過?”
    陳主事氣得臉紅,算籌快捏斷了:“你這是狡辯!總捕頭……”
    “都別說了。”霍總捕突然抬手,沉聲道,“既然你說是玄陰教,再給你七天。”
    他拿起案上朱筆,在卷宗空處重重畫了個圈:“七天後拿不出實據,兩罪一塊兒算!”
    沈默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緊,眼透過窗欞瞅著廣場公告欄的紅皮告示。
    他望著霍總捕轉身的背影,那背影比來時利落,顯然是巴不得趕緊走——周文斌真有招,先把水攪渾,等查起來,玄陰教跟洛王那點破事,怕是藏不住了。
    霍總捕剛踏出任務閣門檻,沈默對著陳主事“嗤”地笑了聲,拳套往腰上一撞,轉身就往廣場走。
    許銘瞅著陳主事臉瞬間鐵青,脖子一縮,提溜著刀鞘趕緊跟上,褲腳掃過門檻帶起陣風。
    “閑得慌?都不用幹活?散了!”陳主事的怒吼在身後炸開,算籌拍得劈啪響,梁上灰都簌簌掉。
    公告欄前的人跟捅了馬蜂窩似的,“嘩啦”一下全散了。
    陳剛把剛摸到手的糖糕塞袖子裏,胖身子擠過他倆時嘟囔:“沈兄弟,這梁子結深了……”
    話沒說完,被許銘一腳踹屁股上:“滾你的糖糕!”
    穿過月門往總捕房走,許銘幾步追上沈默,瞅著他緊繃的側臉咂嘴:“兄弟可以啊,‘玄陰教’仨字一扔,把陳老鬼嚇得算籌都差點掉地上……”
    他話鋒一轉,撓著滿下巴胡茬嘿嘿笑:“不過說真的,這招夠損,不像是你風格。”
    沈默斜他一眼,嘴角撇了撇:“少來這套!不就想說我沒這腦子嘛。”
    “哎哎哎!”許銘趕緊擺手,油乎乎的袖子甩了沈默一臉,“兄弟別誤會,哥不是那意思……”
    沈默抹掉臉上的油星子,歎口氣:“你說得對,我確實沒這腦子。”
    許銘腳步一頓,一嘴胡茬的臉皺得跟個刺蝟似的:“那……話都放出去了,七天後拿不出證據,咱倆就得去糧倉數耗子,這往後咋整?”
    “不知道。”沈默答得幹脆,腳底下沒停。
    “我你——”許銘眼睛瞪得跟門環似的,大步攆上去拽他胳膊,“兄弟你可不能不知道啊!這要命的事……”
    沈默突然加快腳步,玄色袍角掃過路邊狗尾巴草:“雖說不知道,但能搖人。”
    “搖人?”許銘懵了,鞋底蹭著青石板追,“搖啥人啊?說清楚點!是霍頭兒還是藏功閣那老瞎子?”
    倆人身影漸漸出了總捕房範圍,晨光灑在青石板上,影子拉得老長。
    一個在前頭急衝衝走,一個在後頭顛顛地問,倒像幅沒畫完的市井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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