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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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樣堅固厚實的牆麵上,每隔幾米還有一個黑黢黢的射孔,如鷹巢一般。
    牆前,有壕溝,牆後,還有哨樓,哨樓上隱約能看見拿著長槍巡邏的人影。
    “二叔這是...要準備打仗嗎?”
    傅覺民眯起眼睛,喃喃自語。
    一行幾人的來到早就引起土堡內的人注意,錢飛和馬大奎飛快跑上前去,用土話跟哨樓上的人大聲喊了幾句,沒一會兒,土堡大門緩緩向內打開。
    “傅少爺,您上車。”
    錢飛招呼傅覺民重新上車,他們兩人也再次騎上自行車。
    車子慢慢開進土堡內,穿過大門的刹那,坐在車裏的傅覺民有種進了某座土匪山寨的錯覺。
    土堡內占地極大,車子一直緩開了五分鍾才在一片空地徹底停下。
    傅覺民下了車,隻見馬大奎一人身影,錢飛早就跑去通報傅國平了。
    他也不急,就站在車子邊等著,順便打量周圍的環境。
    他左邊就是一個練槍的靶場,十幾條赤著膀子的精壯大漢正在靶場上練槍。
    傅覺民甚至看到一挺黑沉沉的圓筒重機槍,搭在三腳架上,底下一排黃澄澄的子彈。
    傅覺民越看越咋舌,不知道還以為他這是闖進了土匪窩呢。
    他實在想不明白,灤河縣府為什麽會允許傅國平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搞出這麽一堆東西,他們就不怕傅國平什麽時候振臂一呼,直接造反嗎?
    “灤河警務處也沒幾條洋槍,二叔這都快趕上一個小型軍火庫了...”
    正想著,傅覺民看到遠處一棟三層小洋樓裏冒出一群人,快步朝他這邊走來。
    為首的,虎背熊腰,一臉絡腮胡,不是他二叔傅國平還能是誰?
    “二叔。”
    傅覺民迎上去,乖乖地跟傅國平打了個招呼。
    “你小子怎麽跑來了?”
    傅國平上來便摟住傅覺民的肩膀,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但臉上更多的到底還是驚喜。
    “聽你爹說你最近一直在練武?是壯了不少。”
    傅國平拍了拍傅覺民的胸口,笑道:“走走走,陪二叔去福瑞樓喝酒,正好我也好久沒回去了。”
    “二叔。”
    傅覺民搖頭,“我來都來了,你好意思讓我又回去?
    再說....”
    他轉頭給一路開車的司機使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立馬從車裏抱出幾個食盒來。
    “福瑞樓的燒鵝、羊腿、醬肘子...”
    傅覺民一個個食盒點過去,“都是二叔你愛吃的,我一早上福瑞樓點的,二叔要喝酒,我們就在這裏喝,也省的再往回跑一趟。”
    傅國平大概沒想到傅覺民還備了這一手,看著一堆食盒有點發愣。
    片刻後,他眼神平靜下來,臉上慢慢露出微笑。
    “行,那我現在就讓人去準備。”
    說完,拉著傅覺民轉頭就朝身後吩咐:“快去備酒!”
    得,架勢更像土匪頭子了,就差沒喊一句“小的們”。
    ......
    十五分鍾後,一個裝潢還算雅致的房間,桌上擺了滿滿一桌的酒菜,就隻有傅覺民和傅國平兩人。
    “快嚐嚐這酒。”
    傅國平拎起一個半米來高的酒壇,給傅覺民倒了滿滿一海碗,笑著催促他快喝。
    傅覺民前身是一點酒都不喝的,他上輩子倒是會一點,嚐了一口,隻覺辛辣割喉,不知道有多少度,反正是喝不慣。
    “我還是陪二叔吃菜吧。”
    傅覺民將盛酒的海碗推到一邊,無奈宣告投降。
    傅國平哈哈大笑,“今天到了二叔的地盤,就別想著耍賴。
    身為傅家的男人怎麽能不會喝酒,別看你爹平時滴酒不沾的,連談生意都跟人喝茶,要真拚起來,他的酒量比我好...”
    傅覺民搖搖頭,夾起一筷子菜放進嘴裏,然後慢慢說道:“二叔,我今天才知道,你這民務處的攤子竟然搞得這麽大。”
    傅覺民語氣裏帶著幾分驚歎,傅國平卻隻是擺擺手,“沒辦法,咱們傅家家大業大,不把陣勢搞大點,怎麽擋得住外邊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
    傅國平扯下一條羊腿,歎道:“可惜你二叔隻能撈個什麽民務處處長當當,否則這攤子,還得鋪得更大些才好...”
    傅覺民知道自己這二叔外表看著粗獷,實則精明,這樣問下去怕是什麽都問不出,索性直接問道:“二叔,碼頭究竟是出什麽事了?”
    傅國平拿著羊腿的手悄然一頓,皺眉道:“你又去碼頭了?”
    “前幾天悶得慌,聽說碼頭一直在搞什麽水會祭祀,就去遠遠看了眼熱鬧。”
    傅覺民答。
    傅國平想了想,把手裏的羊腿放下,緩緩道:“靈均,碼頭的事情,不管別人跟你說什麽,你都別信...”
    “二叔,我隻信我自己親眼看到的。”
    傅覺民看著傅國平的眼睛,平靜道:“所以二叔,碼頭水妖作亂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傅國平慢慢吃著酒菜,也不說話。
    傅覺民也不催,房間裏安靜極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見傅國平端起酒碗,大口喝上一口,然後緩緩開口道:“靈均啊,二叔給你講個故事怎麽樣?”
    “二叔說。”
    傅覺民眨眨眼睛。
    “還是你剛滿月的時候...”
    傅國平一點點撕著羊腿肉,一邊吃一邊說道:“那會兒,我跟你爹初到灤河,就住在縣城外。
    有天來了個算命的,看你一眼,就說你絕對活不過十九。”
    傅覺民心裏“咯噔”一下,這麽準嗎?
    前身死的時候正好是十九歲。
    不過麵上還是冷靜如初,追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當時一聽就氣炸了,拎著刀就要剁了那個算命的一隻手。”
    傅國平道:“那算命的見我凶,也怕了,轉身就跑。
    我就一直追,也不知道追了多久,反正是跑到了一片不知名的野林子裏。
    我在一棵老槐樹底下把那算命的給堵住,原本想著就嚇唬嚇唬他,省的他以後一張破嘴到處亂說。
    結果你猜怎麽?”
    傅國平看著傅覺民。
    “怎麽?”
    傅國平眯起眼睛,語氣低沉地說道:“我唬人的刀子還沒落下去,那算命的就撲通一聲倒下了。
    然後腔子裏鑽出隻缺了腿的白毛老鼬,對著我就是一頓磕頭。
    磕完了還在樹底下刨出個大箱,箱子裏裝著滿滿的銀錢珠寶。
    你爹就是靠著這筆錢,才開了第一間鋪子,慢慢將生意越做越大....”
    “啊?!”
    傅覺民差點沒聽傻了,“真的假的?”
    他愣愣看著傅國平,卻見傅國平眼底忽然閃過一絲狡黠,然後拍著桌子哈哈大笑:“傻小子,當然是假的。
    這世上哪來這麽多神神怪怪的事情,你當說書呢...”
    傅覺民頓時一陣無語。
    他終究是小看了自己這個二叔,話都逼到城門口了,還能隨口胡編個故事給搪塞過去。
    “來來來,再陪二叔喝一口。”
    故事講完,傅覺民挑起的話題也被徹底帶過去,傅國平又恢複原來模樣,大聲催促傅覺民喝酒。
    傅覺民無奈端起酒碗,可一口酒還沒抿下去.....
    “砰!”
    房間的門被人在外用力推開,一個皮膚黢黑的光頭大漢徑直闖了進來。
    “二爺!不好了!
    桃香村又鬧妖了!
    十幾丈的大蛇,見人就吃,附近幾個村子都快被吃空了,這事鬧到了縣衙,縣長急電要我們趕緊去處理...
    特奶奶的,碼頭的水妖還沒處理幹淨呢,這又跑出來個蛇怪...”
    光頭大漢進門就是劈裏啪啦一頓匯報,自顧自說了半天,才發現屋子裏氣氛不對。
    一雙眼睛噴火似的瞪著他。
    光頭大漢才反應過來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呃唔”了幾聲,最後在傅國平怒吼的“滾”中,縮著脖子趕緊退了出去。
    這時的傅覺民,滿臉都是說不出的古怪。
    他也不說話,就盯著傅國平看。
    隻見傅國平一張臉青了又紅,紅了又黑....最後猛地一摔酒碗,指著門口氣急敗壞地罵道:“專門壞事的混賬家夥....”
    罵完了,轉過來一臉訕訕地對著傅覺民,糾結半天,總算憋出一句。
    “算了,左右瞞你不住...你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