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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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頸椎劇痛。
    何序身體開始不受控製的抖動,布滿紅血絲的眼睛不停的往外鼓。
    “變身嗎?”
    “和他拚嗎?”
    衝動的聲音在他腦海裏咆哮。
    這個司馬縝根本沒有鬆手的意思,他分明就是弄死自己!
    臉已經變成了青紫色,脖子上的手卻越箍越緊。
    何序意識漸漸模糊,一股強烈的失禁感升起……
    大腦已經嚴重供血不足,自己馬上就要失去知覺了……
    “不賭了,變身,宰了他——”
    “【弗洛伊德】又不是一個戰鬥序列,我能幹掉他!”
    何序的目光掙紮,他看了一眼溫遠。
    “不。”
    “不對。”
    “絕對不可以變身——”
    用最後一絲殘存的意識,何序咬緊牙。
    “他在詐我。”
    “我還是賭,他特麽的在詐我!”
    嘴唇變成青紫色,手也失去了知覺,心炸裂般狂跳,何序頭猛地一歪……
    就在這時。
    一絲久違的氧氣,突然衝進了他的喉嚨。
    司馬縝的手鬆開了。
    “咳咳咳咳咳咳……”
    被司馬縝放下的何序,跌坐在審訊椅上。
    捂著喉嚨,他劇烈的咳嗽起來,眼裏是不加掩飾的仇恨和憤怒。
    可心裏卻在仰天長嘯——
    賭對了!
    司馬縝果然是在詐自己……
    敢賭,是因為何序根本不相信司馬縝是個【弗洛伊德】。
    覺醒者一共有180個序列,但每個序列的分布數量極不平均。
    大概95%的覺醒者,都是【魯智深】,【斯巴達克斯】,【養由基】這種序列。
    他們的能力無非就是力氣比常人大些,速度快些,或者是遠程攻擊有加成什麽的……
    而真正那些強大的序列——
    比如能不停再生的狂戰士【呂布】;能超遠狙擊的人形狙擊槍【成吉思汗】;能用冰霜暴擊強力控場的【雪女】。
    全是鳳毛麟角,少的可憐。
    而精神係的【弗洛伊德】就更稀少了。
    這種會讀心術的大佬,哪怕在覺醒者中都是萬裏挑一的比例。
    一個【弗洛伊德】,來審訊這麽一場民間“災厄黑吃黑”案件?
    【弗洛伊德】施展讀心術要不要喝藍色藥劑,何序不知道。
    但他對自己很有信心——
    這種被【弗洛伊德】審訊的待遇。
    他不配。
    ……
    一邊咳嗽,何序一邊表演痛恨。
    他對司馬縝咬牙切齒,力求把自尊被傷害後的激動演繹出來——
    好符合自己這個年紀的人設。
    而對麵的司馬縝緩緩坐下,審視的看著他,眼中充滿了不確定。
    “小兄弟,別生氣。”一旁的溫遠趕緊打圓場,“這就是一個測試——恭喜你通過了。”
    “這過程雖然不愉快,但你徹底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咱們這執法手段是有些粗暴,但也是為了社會的安全考慮哈。”
    “笑一笑,別要放在心上嘛……”
    溫遠一臉嬉皮笑臉,給了台階
    何序知道,是時候說點應景的、中二的、符合自己這個年紀的狠話了。
    漲紅著臉,他一手摸著自己的脖子,一手指著司馬縝狠狠道: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窮!”
    但他心裏想的卻是——
    你給我記著,這一下我早晚連本帶利的找回來。
    到時你就後悔剛才為什麽沒真掐死我吧。
    “你消消氣。”溫遠塞過來一杯白開水。
    “我們也是不得已,來,喝口水順順……”
    何序不喝。
    他氣呼呼的捂著脖子,一副從小到大沒受過這種屈辱的憤慨。
    溫遠忍不住瞟了司馬縝一眼——
    我早說了,不可能是這小孩子吧?
    “何序同學。”司馬縝突然笑了起來,“我們不會讓你白受這份罪——現在,就給你一個絕對夠格的補償。”
    他慢慢轉動手中那杯藍色的詭異飲料。
    “先前你不是說你家在攢錢,想買武考用的覺醒藥劑嘛?”
    “我實話告訴你——你不用攢了。”
    “因為從今年開始,國家會選幾個試點,讓全體高三生免費注射覺醒藥劑——崇市就是之一。”
    “何序,有了這個‘強製覺醒’,你家的錢可就徹底省下了,開不開心?”
    嘴角浮起一絲假笑,司馬縝的眼光裏滿是玩味。
    何序先是一驚,然後狂喜!
    他顧不上脖子的淤血,撐著桌子站起來,沙啞的問: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這下不生氣了吧?”
    溫遠笑著對門口的衛兵招招手,示意這裏已經結案,讓他帶何序去給脖子上點藥,然後辦手續離開異管局……
    何序喜形於色,正要跟那衛兵離開。
    “何序同學。”
    在椅子上轉過身,司馬縝狀似無意的說:
    “我有一個不成熟的小建議——注射覺醒試劑時,離你的同學遠一點。”
    何序一愣:“為什麽?”
    “你知道為什麽這次注射叫‘強製覺醒’,而不叫‘免費’覺醒嗎?”司馬縝的目光凝下來。
    “因為這次注射的藥劑是最新型的,專門針對災厄。”
    “你的同學裏中一旦有災厄,被注射了這種新型覺醒藥劑,就會——
    “嘭!”
    “整個爆體而亡哦~”
    “何序同學,你也不想被炸的一身內髒吧?”
    何序表情一僵:“你說我同學裏,會有迷霧派來的奸細?”
    司馬縝轉過身,留下一個陰沉的背影:“誰告訴災厄一定是迷霧派來的?他就不能是自己覺醒的嗎?”
    何序頓時露出了三觀盡碎的表情:“自己覺醒成災厄?”
    不再說話,司馬縝揮了揮手。
    看著被衛兵領出去的何序,溫遠有些尷尬的轉過頭。
    剛才他就覺得司馬縝的推理很離譜。
    何序身上是有點巧合,可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稚嫩的高三學生。
    溫遠還是傾向於有一個盯了唐予甜很久的人,趁她落單時把她做了……
    如果下手的是災厄,估計是當場吞了她的獸晶。
    如果下手的是覺醒者,那就是取了獸晶拿黑市賣去了……
    至於樓下的人為什麽沒看到這人下來,可能是大家到得晚了,也可能是這家夥有什麽利於逃脫的技能。
    畢竟序列能力千奇百怪,誰能說的準的呢?
    “叮!”
    掏出一款造型精致的金屬打火機,司馬縝慢慢點燃了一根香煙:
    “剛才這個何序的表現,你怎麽看?”
    溫遠一陣無語。
    我怎麽看?
    我不辦會員免費看。
    不是,長官你是不是有點軸了,還在懷疑這個何序?
    “長官,你剛才都快把他捏死了,我覺得應該可以排除他了吧……”
    司馬縝搖搖頭:
    “他死都不招,可能隻是因為他知道……”
    “招了會死。”
    “溫遠,剛才這小子在幾乎要被掐死時,用餘光瞟了你一眼。”
    溫遠一愣:“我?”
    “你。”
    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司馬縝眯起細長眼睛。
    此時他眼中的湛藍色,已經盡數褪去。
    “你臉上有不忍,這個何序看到了,他從而確認了這隻是一場試探。”
    “不管怎麽說,第一回合他贏了。不過沒關係,我們這就開始第二回合——”
    “溫遠,馬上安排人手,在他家和學校全程布控。”
    “剛才我故意跟他說了‘全市高中強製覺醒’的消息,你們一定要留意他接下來的反應。”
    溫遠應了聲“是”,忍不住問道:
    “長官,所以你還是重點懷疑他?”
    “我不是懷疑他。”司馬縝在水晶玻璃煙灰缸上點了點煙灰。
    “我確定就是他。”
    “剛才我一直在觀察他的眼神——從頭到尾,這個人根本就沒害怕過。”
    “溫遠,我20年來破案無數,被稱為神探,很多人以為我靠的是推理……”
    “其實不是的。”
    煙霧繚繞的審訊室內,司馬縝慢慢轉過身。
    “我靠的其實是直覺。”
    “這麽多年來。”
    “我的直覺從未錯過。”
    “何序這家夥是個老手,我已經聞到他身上那種嗜血的味道了——”
    “他,絕對是一隻災厄!”
    ……
    天色已晚,夜風習習,空氣中帶著一種血的腥味。
    走在蕭索的西馬街上,何序的心情簡直一團糟。
    “出門沒看黃曆啊。”
    他鬱悶的歎了口氣。
    早知道這個唐予甜已經被異管局盯上,他才不會找她下手……
    異管局這種牛皮癬,沾上想全身而退,太難了。
    此刻自己雖然已經被放出來,但何序很清楚,司馬縝對他的懷疑半點都沒有解除——
    這個司馬縝絕對已經認定自己是災厄了……
    殺手最懂殺手,警察最懂警察。
    作為一個刑警,何序非常明白,那些辦案久的人,都很迷信自己的第六感。
    司馬縝已經打定主意,但他現在沒有證據,於是拋出了“崇市高三強製覺醒”這個消息。
    “這件事有兩種可能。”
    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何序皺眉分析起來。
    第一種,這消息是假的——根本沒有什麽新型藥劑,也沒什麽“強製覺醒”。
    這都是司馬縝編出來,試探自己的反應的。
    如果自己得知這個消息後一陣慌亂,搞出什麽“假裝受傷無法參加武考”,“休學”或者“轉到其它市”啦。
    那司馬縝一定會第一時間抓住自己,鑿開自己的腦子,強行取獸晶。
    這第一種情況是比較好應對的。
    而第二種就麻煩了——
    新型藥劑是真的,“強製覺醒”也是真的。
    崇市的確就是試點,以後也真的會全國推廣開……
    以覺醒試劑的價格,這當然是一筆巨大的開支,對眼下的大夏來說負擔極大。
    但如果那些科研人員真的開發出來了一種既能催發覺醒,又能檢查出誰是災厄的藥劑。
    “強製覺醒”就一方麵可以飛速擴大兵源,一方麵還能徹底根除隱患——那這個成本就很劃得來了……
    衙門一定會做。
    這是何序最恐懼的局麵——果真如此,當這種藥劑供應充足後,幾乎所有災厄都沒活路了……
    到時異管局的工作也會變得異常簡單——
    隻要是懷疑誰,直接抓過來。
    一針覺醒試劑,直接血肉橫飛的爆掉……
    結案。
    “如果真是第二種局麵,該怎麽辦?”
    何序皺緊眉,焦躁的抬起頭。
    晚風嗚咽。
    這是一個多雲的夜,沒有月亮,城市仿佛沉睡中的噬人巨獸。
    街上路燈沒亮,天上地下黑成一片,隻有地攤攤主的手電筒,能提供一點微弱的照明。
    自從迷霧生物肆虐以來,礦產和電力緊缺,西馬路這種非主幹道,夜晚不亮路燈已經是常態了。
    “呼——”
    何序長長呼出一口氣,試圖把胸中的煩躁趕走。
    沒有什麽好怕的。
    司馬縝是警察,自己不也是?
    這麽多年刑警幹下來,自己破過的重案要案奇案不計其數。
    前一世之所以會掛,也是為了救人質犧牲,然後才穿越的。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以無愧人民警察的方式,壯烈的死過一次——”
    “我不欠你們任何人。”
    他對自己說。
    這一世,老子再也不要死了。
    要活。
    我要自私的活,活的比你們所有人誰都好!
    何序掃視漆黑的西馬路——
    看到了吧?
    崇市已經連路燈都點不起了……
    嘴角勾起一絲不可名狀的笑意,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何序笑了。
    “司馬縝,你覺得你敏銳你縝密你是神探,你想弄死我?”
    “不好意思,老子才是專業的。”
    “老子得過的獎章,比你小時候尿過的床都多!”
    “弄死我?誰給你的勇氣?”
    “梁靜茹嗎??”
    拉緊衣領,何序不屑的一笑。
    “蝌蚪身上紋青蛙——”
    “你在和我秀你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