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小萍和家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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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顧啊,不要緊張,該怎麽表現就怎麽表現。”
    酒店會客室內,樊教授溫和的招呼顧欣然。
    樊教授這人有個好處,和別的頑固老頭不同,他對年輕人一向很寬容。
    就比如此刻,他心裏已經知道這個顧欣然沒戲了,但總覺得年輕人有無限可能,應該多給機會——
    顧欣然現在不行,不代表她以後也不行。
    【弗洛伊德】是個潛力無限的序列,樊教授非常相信,以後顧欣然非常有可能真的加入帝大,成為他們項目的一份子。
    隻是這一次嘛。
    誒,走個流程算了。
    也難為這個孩子了。
    自己一個7階的【銀角大王】,對精神係來說,簡直就是鐵皮堡壘,她怎麽啃的動?
    “樊教授,那我就鬥膽展示一下我的能力了?”顧欣然笑吟吟的問。
    她今天在白襯衫黑長裙外披了一件米色外套,微卷的長發十分有韻味,如同一朵靜靜綻放的白蘭花。
    “好的好的。”樊教授擺擺手,“你是要讀心還是催眠?”
    “催眠吧。”
    “那你需要懷表之類的道具嗎?”
    “不需要,您要是準備好了我立刻開始。”顧欣然說。
    “過程中請您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
    “好好好。”樊教授表麵笑著,心裏差點憋不住笑。
    還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
    傻孩子,沒人能催眠我,至於催眠後的情緒波動,那就更扯了——
    【銀角大王】的精神抗性擺在那,我的情緒根本無法撼動的好吧?
    “那我開始了?”顧欣然問。
    “請。”
    樊教授努力忍住笑,看著桌子對麵低頭一動不動的顧欣然。
    “不好意思我插一句啊——需要我和你對視嗎?”
    樊教授這話剛說完,突然一陣困意襲來。
    頭輕輕一歪,他靠在沙發上迷糊了一下,可隻過了大概一秒,他就清醒了過來。
    講真,他有點震驚了。
    這個顧欣然年紀輕輕,竟然能把自己催眠了一秒?
    他突然覺得何序可能沒騙他,顧欣然確實有兩把刷子——
    自己一個七階的【銀角大王】,她能催眠一秒,已經非常值得誇耀了!
    於是他抬起頭,想要表揚對麵的顧欣然一下。
    恰好這時,對麵的人也抬起了頭。
    “啊??”
    仿佛被當頭一盆冰水淋下,樊教授一下子就僵在了那。
    “這……”
    他眼前已經不是酒店的房間了,而是一個老舊溫馨的小屋。
    櫃子上擺滿了當年那些茶壺暖瓶老物件,而牆角的桌上,竟然還有一部老式的紅電話——和當年一模一樣。
    而坐在沙發對麵的人,也不再是顧欣然了。
    樊教授怎麽也不敢相信。
    坐在他對麵的,竟然是自己大學時的女友——
    小萍。
    她還是當年那個清秀的模樣。
    一頭過耳的短發,齊劉海,笑起來眼睛像月牙一樣。
    “小萍!?”
    樊教授猛的站起來,“你,你怎麽……”
    他的話在嘴裏卡了半天,身體像篩糠一樣瘋狂抖動。
    “你怎麽還這麽年輕?”
    “家豪,你也很年輕啊。”小萍笑了起來。“不信你看鏡子。”
    樊教授轉頭朝牆上那麵老式掛鏡看去。
    他呆住了。
    鏡子裏,一個英俊的年輕人,陌生又熟悉的站在那,眼角全是飛揚的銳氣。
    這不是剛畢業時的我嗎?
    我在夢裏嗎?
    樊教授茫然的鏡子裏的自己,突然又難過又開心。
    “真年輕啊。”
    “但我明明今年已經63歲了,頭發全白了。”
    苦澀的轉過頭來,樊教授聲音顫抖而痛苦。
    “而小萍你……”
    “你已經死了40年8個月零3天了啊。”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何序那句話——
    你一定會被顧欣然震撼到的。
    樊教授被震了,然後他就陷入了恐慌。
    是的,從這個夢境開始,已經過了5分鍾。
    頭腦被人生生控製五分鍾,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因為被控製的人很有可能變成一個廢人。
    但是此刻,樊教授恐慌的不是自己的腦子——
    他怕這個夢結束,他希望自己可以在這場夢裏久一點,再久一點。
    他真的有很多話,想和小萍說。
    他憋了40年8個月零3天了。
    “對不起。”他顫聲看著對麵的女孩。
    小萍搖搖頭,笑了。
    她默默走到樊教授麵前,輕輕把手放在他的臉上,就像當年那樣。
    她的手,觸感真實而溫熱。
    “咱們別說當年的事了,聊聊現在。”
    “家豪,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我很好!”樊教授突然激動起來。
    “我升到了七階,我加入了帝大最優秀的課題組,我們組有全大夏最天才的領軍人——”
    “我參與的實驗很順利,我們一定能把那種識別災厄的新方法,徹底研究出來!”
    “小萍,這些年我一直很努力——我每天隻睡5個小時,我從沒休過周末,除了你的忌日我從不休息。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撲在研究上……”
    “我沒有一天懈怠過!”
    樊教授越說越激動,他渾身都不住的顫抖起來。
    “小萍,我們一定可以把新的識別方法發明出來,以後不會有災厄了。”
    “沒有人再會像你當年一樣枉死了,再也不會有人被無辜的吃掉了!”
    “你相信我小萍!”
    “我一定可以成功的,這40年我沒結婚,我沒孩子,我不停工作,我就是發誓絕不會讓你的悲劇,再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重演!”
    “絕不會!”
    仿佛怕小萍不信般,他一再重複,可是眼前小萍的身影,卻漸漸模糊了。
    “別走,小萍你別走!”
    樊教授慌了。
    “你相信我小萍,40年了,我從沒懈怠過,從來沒有……”
    “好了好了。”漸漸模糊的小萍,溫柔的按住樊教授的肩膀。
    “家豪,你做的很好。”
    “你非常努力,我一直都以你為傲,我隻是想告訴你——”
    “當年不是你的錯。”
    “你沒來接我,是因為領導安排你加班,這不是你能決定的。”
    “沒人會想到地鐵站裏有災厄。”
    “沒人想得到。”
    “你沒有錯,家豪。”
    “40年了,你該放過自己了。”
    溫柔的看著樊教授,小萍慢慢的消失了。
    她那最後一抹年輕的微笑,好像曾經冬日裏的暖陽,暖暖的照在樊教授已經衰老的臉上。
    “別走!”
    “別走啊……”
    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樊教授緩緩的跪在了地上。
    這個滿頭銀發的老人捂住臉,抱頭痛哭起來。
    “可是我明明每天都陪你坐地鐵的。”
    “隻有那一天啊。”
    “那一天為什麽我就沒有去啊……”
    “我該去的啊。”
    “嗚嗚嗚嗚……”
    他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
    40多年的回憶在他腦海中翻湧,往事像一把刀,往他衰老的心裏不停刺。
    淚水模糊了雙眼,樊教授的眼前一片模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哭到快抽搐的他,緩緩抬起來。
    他的眼前,是一臉悲傷的顧欣然。
    她輕輕拍著這個老人的肩膀,像在安慰一個無助的孩子。
    “對不起樊教授。”她抱歉的說。
    “我不能再讓幻境持續下去了——你的頭腦到極限了。”
    樊教授努力站了起來,他捂著臉,老淚縱橫。
    我還是不夠強。
    如果我再強一點,就可以再見她久一點了……
    好久,這個抽噎的老人,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他抬起頭,呆滯的看向顧欣然:
    “可我是一個七階的【銀角大王】啊,最強抗性!”
    “你,你怎麽可能這麽輕鬆催眠我?”
    顧欣然歎了口氣。
    “樊教授,我不想說出自己的真實階數,是因為說出來,你們也不會相信。”
    “其實,對一個九階的【弗洛伊德】來說……”
    顧欣然低下頭,有些尷尬的移開自己的視線。
    “不管你是七階還是一階……”
    “都沒什麽區別的。”
    ……
    當日夜。
    帝都,何序的四合院。
    院內的老槐樹在風中沙沙作響,清冷的月光穿過半遮半掩的烏雲,斑駁地映在地上。
    “程煙晚,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流淚啊。”
    站在朱紅的大門口,三角眼臉色陰沉的注視著那個立在院子中央的絕美女孩。
    和白天那身黑裙不同,她還特意換了一身暗紅色的衛衣運動服。
    “上午明明警告過你,你卻以為我在虛張聲勢,那就沒辦法了。”
    “三合幫並不想廢掉一個【洛神】,可你自己太不識抬舉,就別怪我們下手毒辣了。”
    說罷,他一個手勢,背後的蒜頭鼻和小背頭同時調轉方向,三人呈品字形站立。
    “行了,讓埋伏的人出來吧。”三角眼一聲嗤笑。
    “沒有別人,隻有我自己。”程煙晚平靜的搖搖頭。
    “你自己?”三角眼背後的蒜頭鼻翻了個白眼,“你逗誰呢?”
    “你一個人打我們3個5階?”
    程煙晚點點頭。
    “所以我特意穿了一身紅色衣服。”
    三人都是一愣。
    互相對視了一眼,心說這是什麽什麽邏輯?
    “我一個人打你們三個,肯定很難做到點到為止。”
    程煙晚竟然認真解釋了起來。
    “所以我下手絕不會保留,而我一認真起來,你們三個就死定了。”
    “你們死了不要緊,但會濺我一身血。”
    “我自幼家貧。”
    “我不想因為殺了三個人就浪費一件衣服——所以,我穿紅的。”
    三個人愕然張大嘴。
    她的意思是,我們仨不但打不過你一個四階,還會死在這?
    “哈哈哈哈哈哈……”三角眼終於抑製不住的大笑起來。
    “程煙晚你是真敢想啊!”
    “自幼家貧?”
    小背頭和蒜頭鼻也捧腹大笑。
    “你別說,這小姑娘還有點冷幽默。”
    “你看她那一臉自信的樣!”
    “笑死我了,今晚不吃褪黑素也能睡著了……”
    他們笑的前仰後合,仿佛這就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
    而院子的角落裏,雪白的毛毛正冷冷的注視著他們。
    仿佛要做一個決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