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這地,我給你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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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山河端著酒盅,跟李衛東和三爺李寶成碰了一下,仰頭就把那火辣辣的燒刀子灌進了喉嚨。
    一股熱氣從胃裏升騰起來,順著四肢百骸散開,驅散了心裏最後那點因為老常太太的話而生出的陰霾。
    他看著院子裏忙活的女人們,聽著她們的說笑聲,心裏頭那叫一個敞亮。
    去他媽的二十年後!
    去他媽的該山上死!
    老子兩輩子為人,要是連眼前這點日子都過不明白,那他媽真是白活了!
    “爹,三爺,我琢磨個事兒。”李山河放下酒盅,用筷子夾了塊肥瘦相間的豬頭肉,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
    李衛東斜了他一眼,又給自己滿上一盅,“你個臭小子,一天到晚淨事兒,說吧,又憋著啥壞呢?”
    三爺李寶成則是笑嗬嗬地看著他,那眼神裏滿是長輩對晚輩的欣賞,“山河,有啥想法就說,你爹不給你做主,三爺給你做主。”
    李山河嘿嘿一笑,把嘴裏的肉咽了下去,這才開口道:“也不是啥大事兒。這不是開春了嘛,馬上就得下地了。我尋思著,明個就去把白蓮娘家那幾畝地給拾掇出來。”
    李衛東無所謂的往嘴裏填了一口花生米,慢悠悠的說道:“前幾天你爺不都定下來了嗎,那就去唄,早忙活早利索。”
    三爺李寶成更是讚許地點了點頭,他端起酒盅,對著李山河遙遙一敬,“山河這事兒辦的敞亮!大寶子,你養了個好兒子!”
    李衛東把煙屁股往地上一扔,用腳碾了碾,大手一揮:“行!那就這麽定了!你小子辦事兒,我放心。不過那幾塊地是真他娘的不好整,我年輕時候去過,那大坎子,拖拉機都得掂著腳走,有幾塊小地,根本進不去,還得用人拉犁杖。”
    “沒事兒,人拉就人拉。”李山河滿不在乎地說道,“我這身板,還能讓犁給累著?”
    他心裏頭跟明鏡兒似的。
    吳白蓮娘家那幾畝地,擱在後世,那都得是退耕還林的料。
    可在這年頭,那就是一家人的命根子。
    不就是幾畝破地嗎?
    老子給你包了!
    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下來。
    晚飯的時候,李山河當著全家人的麵,把這事兒一說。
    正在給田玉蘭夾菜的吳白蓮,手一抖,筷子上的肉都掉回了碗裏。她抬起頭,眼圈“唰”地一下就紅了,看著李山河,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心裏頭,像是被一團熱水給狠狠地澆了一下,又暖又燙。
    嫁到李家,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能過上現在這樣的日子。
    吃得好,穿得暖,不用下地,不用幹重活,男人疼,婆婆和善,幾個姐妹也處得跟親的似的。她已經覺得是老天爺天大的恩賜了。
    可她沒想到,李山河連她娘家的事兒,都想得這麽周到。
    “哭啥。”李山河看著她那樣子,心裏頭一軟,嘴上卻還是那副混不吝的調調,“多大點事兒,值當你掉金豆子?趕緊吃飯,吃完了早點睡,明天還得早起呢。”
    王淑芬在旁邊也是一臉的笑意,她拍了拍吳白蓮的手,溫和地說道:“白蓮啊,山河說得對。都是自家人,你娘家有難處,咱家幫一把是應該的。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老哭,對孩子不好。”
    田玉蘭也柔聲勸道:“蓮姐,當家的說得對,你別多想,安心養胎才是正經事。”
    琪琪格和薩娜雖然不太懂這裏麵的道道,但也跟著點頭。
    隻有張寶寶,嘴裏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說道:“蓮姐,別哭,哭了就不好吃了。你看這個肉,可香了。”
    一句話,把吳白蓮給逗得破涕為笑。
    屋子裏充滿了溫馨和睦的氣氛。
    李山河看著這一大家子,心裏頭那叫一個舒坦。
    老常太太說的那些話,什麽殺神在世,一將功成萬骨枯,都讓他滾他娘的蛋去吧!
    守護好眼前這份煙火氣,比啥都重要!
    幹!就從給老丈母娘家種地開始幹!
    這第一犁,不光要開得響,還得開得漂亮!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李山河就起了床。
    院子裏還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晨霧,空氣裏帶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聞著就讓人神清氣爽。
    他光著膀子,用井水胡亂抹了把臉,那冰涼的感覺讓他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王淑芬已經起來了,正在灶房裏燒火做飯,煙囪裏冒出了嫋嫋的炊煙。
    李山河走到後院,把拖拉機給發動了起來。
    “突突突突……”
    柴油發動機特有的轟鳴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他把早就準備好的犁杖、播種機,還有一些零碎的農具,一件一件地往車廂上扔。那沉重的犁杖,在他手裏跟個玩具似的,輕輕鬆鬆就甩了上去。
    灌了滿滿一大軍用水袋的涼白開,又換上一身耐磨耐髒的舊衣服,一切準備就緒,就準備出發了。
    他剛準備上車,就感覺身後有道目光一直盯著自己。
    一回頭,就看見吳白蓮俏生生地站在屋門口,眼巴巴地瞅著他。
    她穿著一件碎花小棉襖,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肚子已經微微有些顯懷了,讓她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母性的溫柔。
    李山河看著她那小眼神,心裏頭跟明鏡兒似的,樂了。
    他故意裝作沒看懂,咧著嘴問道:“咋滴了蓮姐?大清早的站這兒當門神啊?”
    吳白蓮被他說的臉一紅,低下頭,兩隻手緊張地絞著衣角,聲音跟蚊子哼哼似的,試探性地問道:“當家的……我……我能跟你一塊兒去不?”
    “一塊兒去?”李山河故意拉長了調子,“那路可不好走,拖拉機顛得厲害,你這還揣著崽子呢,萬一顛著了咋整?”
    吳白蓮一聽這話,眼裏的光瞬間就暗了下去,小嘴也委屈地癟了起來。
    她也知道自己這是瞎尋思,懷著孕呢,哪能跟著去受那個罪。
    可她就是想家,想她娘,也想她弟。
    自打懷孕之後,她就沒回過家,心裏頭惦記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