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章 她是他的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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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寧不再說什麽,打開手機掃了二維碼添加,快步走出了咖啡店。
    盯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座椅上的人瞬間用力攥緊了手裏的手機。
    發來的好友申請,頭像是黑夜上懸掛的月亮。
    名字倒是直白,安寧。
    陸西宴胸腔劇烈起伏著,鼓脹的太陽穴刺得他眼眶暗紅。
    難怪!
    四年前他發了無數條信息,打了無數個電話,都石沉大海。
    原來她早就換了聯係方式。
    就連微信,都換得幹幹淨淨。
    朋友圈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
    好似那過去的幾年,任何人都不曾參與她的世界。
    他放大頭像的照片,盯著那輪圓月,眼尾泛紅。
    嗬!
    月亮。
    安寧,你見過真正的天黑嗎。
    ......
    轉角的黑暗處,安寧再也支撐不住被抽空的身體,扶著牆壁大口大口呼吸著平息著自己的情緒。
    差一點點,她就要崩潰。
    她靠在牆壁上,渾身顫抖,眼淚瞬間就模糊了視線。
    “陸西宴,我隻不過是想看看你們富家公子談戀愛的時候,跟我們普通人有什麽不一樣。”
    “安女士,我隻不過是想看看,你們這些一貧如洗的人,是如何在困境下艱難求生的。像螻蟻一樣,沒意思。”
    安寧捂著發疼的胸口,眼淚滑落麵頰。
    他清楚地記得她說過的話,甚至帶了加倍的恨意奉還給她。
    她知道,他恨她。
    比恨更傷人的,是他看向她時,始終嫌棄厭惡又淡漠的眼神。
    像是嫌棄他矜貴白衫上的一處洗不掉的汙點一樣。
    猶如一條擱淺的魚,安寧靠在堅硬的牆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察覺到自己的情況不對,她顫抖著手指胡亂地翻著自己的包,摸出一片舍曲林仰頭吞了進去。
    她苦澀地笑了笑。
    他們說得沒錯。
    無論是她這個人,還是她跟陸西宴兩年的婚姻。
    都是他人生履曆上,抹不去的汙點。
    ......
    夜幕沉甸甸地壓下來,繁華街道邊的無數霓虹燈像一雙雙窺探的眼睛。
    夜晚的風吹幹了安寧臉上的淚痕,將她左手腕上的綠色絲帶吹得微微揚起。
    趙麗給她打了電話過來,說安弦該睡覺了,但媽媽不在他就鬧著不睡,問她什麽時候回去。
    安寧說她馬上就回去了,剛準備往附近的公交站走去,一輛黑色的賓利突然停在她腳邊。
    後座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年輕秀美妝容精致的臉龐。
    她柳眉彎彎,看過來時眼底有一瞬間的詫異,繼而笑意盈盈地打招呼,“安寧?真的是你?”
    安寧從未想過會這麽快就見到程晚晚——陸西宴的青梅竹馬,也是他即將要訂婚的對象。
    她熱情又熟絡地跟安寧打招呼,讓安寧沒法當做沒看見,回道,“好久不見。”
    “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你。”程晚晚含笑問,”有空嗎?方便一起坐坐嗎?”
    ......
    清淨又涼爽的茶室二樓包間,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茶香味。
    隔著嫋嫋上升的霧氣,程晚晚抬起笑眼,眼神裏卻是對安寧麵容的打量。
    時隔四年,她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但那漂亮的臉蛋,還是讓人看了心裏生厭。
    “安寧,不好意思這個時候請你喝茶。”程晚晚笑語裏帶著歉意,“你知道我身體不太好,西宴特地叮囑過我少喝咖啡,多喝點茶對身體好。”
    說到那兩個字,程晚晚特意注意了一下安寧的表情。
    隻見她眸色平靜,無悲無喜,看不出什麽情緒。
    安寧盯著瓷白杯中的紅茶,抬眼輕問,“程小姐找我有事嗎?”
    “隻是好久不見,想跟你敘敘舊。”程晚晚佯裝關心地往前湊了半分,看向她清瘦的臉,“安寧,這些年你在國外,過得還不錯吧?”
    “挺好的。”安寧問,“我不在京海的這段時間,程小姐的身體應該也好了不少吧?”
    說起來,程晚晚還是她跟陸西宴的媒人。
    六年前,因為程晚晚住院急需稀有血源,而安寧正好是熊貓血,被李春芳騙去賣了血,從而認識了程晚晚的青梅竹馬陸西宴。
    “確實好了很多。”程晚晚笑著,麵容秀美,“多虧了西宴的照顧。”
    “對了,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程晚晚說著打開了手包,“本來想著我跟西宴的訂婚禮,怎麽都要邀請你過來參加一下。現在你回來了,我剛好把請柬給你。”
    她從包裏拿出一個粉色絲絨鑲金的請柬,遞給安寧。
    請柬封麵最大的金色lo,是兩個設計感組合的字母——L&C
    陸,程。
    兩個字母纏繞在一起,般配得好像天生就在一起一樣。
    隻有她們知道,六年前因為安寧,陸西宴拒絕了一次又一次陸程兩家的聯姻。
    現在他們終於要訂婚了。
    程晚晚當然是要來炫耀一把的。
    安寧沒有接請柬,“抱歉,訂婚禮我應該沒時間去。”
    她沒接請柬,程晚晚也沒覺得尷尬,隻是關切地詢問,“是因為你母親生病的事嗎?”
    意識到問得唐突,程晚晚笑著解釋,“我是聽曼妮和曉敏說的,說你母親生病了,所以你回了京海。”
    “安寧,現在京海的醫療資源太緊張了,很多沒資源沒背景的普通人都約不上專家排不上手術。”她說完看向安寧,淺淺一笑,“我認識國外很權威的醫療團隊,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安排你和你母親去國外治療。”
    “不必了——”
    安寧婉拒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程晚晚打斷,“費用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的。”
    “謝謝程小姐的好意。”安寧再次拒絕,“我母親一輩子都在京海,她也隻想留在京海,而且我相信京海的醫院和醫療技術。”
    程晚晚的笑意在嘴角緩緩凝固,點了點頭,“也好。”
    她端起一杯熱茶輕抿一口,佯裝不經意地問,“那等你母親手術結束,你還會離開京海嗎?”
    “再說吧。”安寧沒有說“會”,也沒有說“不會”。
    也許她自己都不確定,到那個時候,是否還有必要留在京海。
    時間不早了,她們的“敘舊”也告一段落。
    安寧起身道別,離開。
    看著她下樓消失在轉角的背影,程晚晚維持了半個小時的微笑漸漸收起,眼底的笑意悉數褪去,隻剩下一陣濃烈的輕蔑。
    “安寧,既然已經消失了,為什麽還要再回來?”
    “我給過你機會讓你帶你母親出國的,你自己不走,那就別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