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福禍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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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並非筆直,有幾個近乎直角的轉彎,磕碰在所難免。
每一次碰撞,都讓我左臂的傷口傳來鑽心的疼痛,鮮血已經浸透了繃帶,黏糊糊地沾在衣服上。
汗水迷住了眼睛,灰塵嗆入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和絕望的味道。
爬了不知道多久,前方似乎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光亮,還有隱約的海風和浪潮聲。
我們朝著光亮的方向加速爬行,終於到了管道的盡頭。
出口同樣是一個柵板,但似乎是通往碼頭外側的。
陳智用力踹了幾腳,柵板鬆動,他小心地探出頭觀察了一下。
“剛哥,外麵是碼頭裝卸區,下麵就是海!暫時沒人!”
我們先後從管道口鑽出,重新呼吸到帶著鹹腥味的冰冷空氣。
這裏已經是倉庫群的邊緣,腳下是離海麵數米高的水泥平台,漆黑的海水在下方湧動。
回頭望去,遠處我們進入的那個倉庫已經被警燈團團包圍,如同一個被點亮的蜂巢。
陳智心有餘悸,靠著牆壁大口喘氣。“媽的,差點就栽了!”
我同樣疲憊不堪,但我知道,這裏絕非久留之地。
警察搜索完倉庫,很快會擴大搜索範圍。
那個神秘電話和短信……是誰在幫我們?
目的又是什麽?僅僅是不想我們被警察抓住?還是另有圖謀?
“剛哥,現在怎麽辦?聯係輝哥嗎?”陳智問道。
我搖了搖頭,眼神冰冷:“不行。今晚的事情太蹊蹺。宗澤遇襲是真是假?槍手被滅口是誰幹的?這個局是針對我還是針對太子輝?我們現在誰都不能信!”
我拿出手機,卸下電池和SIM卡,將手機用力扔進漆黑的大海。
陳智也立刻照做。在弄清楚真相前,我們必須徹底消失。
“先離開這裏,找個地方處理傷口,再從長計議。”
我撕下已經濕透的繃帶,用牙配合右手,從襯衫上又扯下一條布,草草重新包紮了一下傷口。
我們沿著碼頭陰影區快速移動,警惕著任何風吹草動。
南城的夜空下,警笛聲依舊此起彼伏,仿佛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緩緩收緊。
與此同時,太子輝的別墅內。
他聽著手下不斷傳來的匯報,臉色越來越難看。
“輝哥,西區碼頭倉庫發現兩具屍體,確認是槍擊案的槍手,被近距離處決。警方趕到時,發現了劉剛和他手下陳智的蹤跡,但他們從通風管道逃脫了,目前下落不明。”
“宗澤那邊呢?”
“澤哥在回家的路上遭遇車輛撞擊和槍擊,對方手段專業,澤哥肩膀中了一槍,手下死了兩個,對方也丟下一具屍體,身份正在查。”
太子輝猛地將手中的紫砂壺摔在地上,碎片四濺!
“好!很好!槍手被滅口!劉剛被設計成了殺人凶手逃跑!宗澤遇襲受傷!這是要把我太子輝的左膀右臂全都廢掉!是要讓我變成孤家寡人!”
他眼中燃燒著暴怒的火焰。
是誰有這麽大的手筆?加代?他初來乍到,能有如此精準狠辣的手段?
還是……內部真的出了鬼?
太子輝冷聲道:“給我查!動用一切關係,查那具襲擊宗澤留下的屍體!查今晚所有可疑的動向!還有,找到劉剛!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與此同時。
在一家私人醫院的VIP病房裏,肩膀上纏著繃帶的宗澤,聽著心腹的匯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澤哥,計劃很順利,劉剛現在成了通緝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隻是……我們犧牲了兩個兄弟。”
宗澤沉默了片刻,緩緩道:“成大事,總要有所犧牲。讓兄弟們家屬安家費加倍。”
“是。那……接下來?”
“等。”宗澤閉上眼睛,嘴角勾起一絲陰冷的弧度,“等太子輝找到劉剛,或者……等劉剛走投無路,來找我們。”
南城的夜,更深了。
我和陳智在南城錯綜複雜的小巷和地下管道中穿梭。
左臂的傷口因為劇烈運動和粗糙包紮而不斷滲血,帶來陣陣眩暈和刺痛。
“剛哥,再這樣下去不行!你得處理傷口!”陳智扶住有些搖晃的我,語氣焦急。
我靠在一個散發著尿騷味的牆角,大口喘著氣,汗水混著血水從下巴滴落。
我知道他說得對,傷口感染或者失血過多,不用警察和對手來找,我自己就先垮了。
“去……去‘老貓’那裏。”陳智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我一愣,問道:“老貓?”
陳智道,“是個瘸腿的獸醫,他沒跟任何幫派,隻認錢……而且,他欠我的,應該沒問題。”
我不再多問,陳智攙扶著我,專挑最陰暗的路徑,向老貓那間藏在舊城區深處,連招牌都沒有的破舊診所摸去。
敲開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老貓那張布滿皺紋睡眼惺忪的臉出現在門後。
他看到渾身是血狼狽不堪的我,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陳智隻說了句,“他是我大哥!”
老貓便側身讓開,沒有多問一句。
診所裏彌漫著消毒水氣味。
老貓讓我躺下,用剪刀剪開我臨時包紮的布條。
傷口,暴露出來,邊緣已經有些發白外翻,因為爬行沾滿了汙垢,情況很糟。
“子彈擦傷,肌肉撕裂,汙染嚴重。需要重新清創縫合,不然這條胳膊可能保不住。”老貓語氣平淡,拿出麻醉劑。
“不用麻藥。”
我阻止了他,“直接來。”
老貓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麽,收起了麻醉劑。
他應該知道我的想法,這個時候的我,不想被人麻醉,我真怕閉上眼睛後,就……
接下來的過程,如同酷刑。
他用鑷子和手術刀,一點點刮掉壞死和汙染的肌肉,用雙氧水反複衝洗。
劇烈的疼痛讓我渾身肌肉繃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冷汗瞬間濕透了全身,但我硬是沒哼一聲。
陳智在一旁看得臉色發白,緊緊攥著拳頭。
老貓的手法出奇地穩定和熟練,清創、縫合、上藥、包紮,一氣嗬成。
“好了。一周內不能用力,不能沾水,定期換藥。否則感染或崩線,後果自負。”他一邊收拾器械,一邊麵無表情地說。
我虛弱地點點頭,從濕透的錢包裏摸出所有現金,放在手術台上:“夠嗎?”
老貓看了一眼那疊鈔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錢夠了。但你們的麻煩,這點錢買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