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錢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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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號碼幫的小弟顯然對處理這種事情並不陌生,臉上雖然還帶著剛才目睹血腥的餘悸,但動作卻很麻利。
    他們從角落拖出幾個早就準備好的厚重大黑色垃圾袋,又找來大卷的防水塑料布和寬膠帶。
    兩人一組,動作迅速地用塑料布鋪開,將沙膽裝進去,再將周圍血跡擦幹淨後、包裹,再用垃圾袋層層套好,用膠帶死死纏緊封口,確保不會有任何液體滲出。
    另有人提來幾桶刺鼻的工業用堿水,潑灑在剛才行刑和包裹的區域,用硬毛刷使勁刷洗,衝掉大部分明顯的痕跡。
    最後,他們將包裹嚴實的垃圾袋塞進了一輛破舊麵包車後備箱。
    巴西一直站在旁邊看著手下處理,直到那輛車悄無聲息地駛離,他才走過來,又遞給我一支煙。
    巴西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像是很隨意地,用帶著點抱怨又像是提醒的語氣開口說道:“阿剛,有件事,唔知當講不當講。”
    “講。”我吐出口煙。
    “你嘅人,喺尖沙咀啲場,同我啲手下,鬧過幾次矛盾。”巴西皺了皺眉,“昨晚更厲害,西九龍柯士甸道那間新開的金煌夜總會門口,因為搶代客泊車車位,兩邊差點就劈友砍人!這樣下去,很難收拾啊。”
    我彈了彈煙灰,目光透過煙霧看向他。
    柯士甸道金煌夜總會,我知道,那是皇朝和號碼幫合作,拿下尖沙咀後共同看的幾個場子之一,油水很足,雙方都派了得力人手在那邊盯著。
    “巴西。”我緩緩開口,“那邊的人,不是我的人。尖沙咀的場,具體是彪哥的人在那邊看著。”
    聽到“彪哥”這個名字,巴西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額角,一臉無奈:“阿彪……唉,你知道他的,那家夥不講道理的嘛。我們現在是合作,皇朝借著我們號碼幫的場子一起賺錢,點都要識做啲,守下規矩嘛。”
    “整天這麽搞,下麵啲兄弟好易擦槍走火,到時候不是你和我可以控製得住的。”
    我笑了笑,沒接話,隻是又吸了口煙。
    巴西說的我懂,阿彪是皇朝裏出了名的悍將,也是元老,打江山是一把好手,但論起經營和人情世故,就差了很多,脾氣火爆,護短,他手下的人也大多跟他一個德行。
    當初我和號碼幫聯手打下尖沙咀,現在要坐下來分蛋糕、搞經營,矛盾就凸顯出來了。
    “哎。”巴西用胳膊肘輕輕碰了我一下,帶著商量的口氣,“你過去接手那邊吧。我同你談,總好過跟阿彪那頭牛談。你講道理,識大體。”
    我轉過頭,看向巴西在昏暗光線下的臉。
    讓我去接手尖沙咀的場子?
    “怎麽說,都是皇朝的人。”我搖頭,語氣帶著為難,“這個時候,我怎麽開口?我也是要聽公司安排的。”
    我頓了頓,“這樣吧,我會跟彪哥說清楚,叫他手下的人懂得做事點,規矩點。兩邊都是求財,沒必要搞得這麽僵。”
    我不能隻聽巴西的一麵之詞。
    當初一起打天下容易,熱血一湧,刀口向外就是了。
    現在天下初定,坐下來分果子,誰都想多咬一口,磕磕碰碰在所難免。
    阿彪那邊肯定也有他的說法,覺得號碼幫的人仗著地利,吃相難看,或者故意刁難。
    這時候我如果輕易答應巴西,跑去尖沙咀“主持大局”,不僅會得罪阿彪,在輝哥和公司元老那邊,也可能落下個“急於攬權”的印象。
    先敷衍過去,穩住巴西這邊,回頭再慢慢了解情況,才是穩妥的做法。
    巴西聽我這麽說,顯然不是很滿意,但也沒再強求,隻是歎了口氣:“唉,你同跟他講也沒用的……算啦,你盡量啦。總之,不要再搞出大麻煩。”
    “放心,我心裏有數。”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將煙蒂扔在地上,用腳碾滅。
    ……
    回到南城,夜魅夜總會。
    時間已是後半夜,夜總會早已打烊,霓虹熄滅,隻留下幾盞必要的照明燈。
    我直接上了三樓,走進那間辦公室。
    很快,子龍、基仔、阿明等幾個核心骨幹,都被叫了上來。
    幾人臉上都帶著疲憊,子龍的夾克已經換掉,但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火藥味似乎還沒散盡。
    “坐。”我指了指圓桌旁的椅子。
    眾人落座,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沒多廢話,直接拿起個黑色運動包,拉開拉鏈,雙手抓住包底,將裏麵的東西往厚重的實木圓桌上一倒——
    “嘩啦——!”
    一捆捆嶄新的鈔票,滾落出來,在桌麵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粉紅色的鈔票,在略顯昏黃的燈光下,散發著誘人而踏實的光芒。
    五十萬!
    辦公室裏瞬間安靜了一下,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微微一滯,目光被那堆錢牢牢吸住。
    “這次去油麻地,兄弟們辛苦了,也玩命了。”
    我靠在椅背上,指了指那堆錢,“這些,拿去,給底下出力的兄弟們分了。按功勞,按苦勞,你們自己定。受了傷的,多給一份醫藥費和安家費。掛了彩的,也要有補償。”
    我的話音剛落,子龍第一個動了。他沒絲毫客氣,咧嘴一笑,伸手就從那錢堆裏抓起厚厚幾摞,估摸至少有五六萬,直接塞進了自己懷裏鼓鼓囊囊的夾克內兜。
    “謝了,剛哥!”他笑容燦爛。
    我看著他那副“見錢眼開”的樣子,也不禁笑了笑。
    這次油麻地之行,子龍綁著炸藥威懾全場,關鍵時刻點燃炸藥打破僵局,確實是首功,沒有他那股子不要命的瘋勁,局麵可能會艱難得多。
    我點了點他,“子龍,你頭功。這些,你應得的。”
    子龍拍了拍塞滿錢的胸口,嘿嘿笑道:“剛哥說了算!有錢大家賺!”
    旁邊的基仔看著子龍那副模樣,笑著搖了搖頭,“你這家夥),真是不怕死的!那時候我真怕你手一滑,大家一齊玩完。”
    子龍滿不在乎地又拿起一摞錢在手裏把玩,“比起怕死,我更怕沒錢花!”
    他這話說得直白,甚至有些粗俗,但在場的幾個人,包括我在內,卻都露出了會心甚至有些認同的神色。
    出來混,圖什麽?最初或許是義氣,是威風,但走到今天這一步,很多時候,錢就是最實在的保障,是安撫兄弟、維係勢力的硬通貨,也是衡量風險和付出最直接的標尺。
    阿明和其他兩人也上前,開始有條不紊地清點分配那堆錢,低聲商量著下麵兄弟的具體情況。
    用錢能解決的問題,很多時候,就不是最致命的問題。
    至少此刻,我能用這些鈔票,凝聚住身邊這些願意為我賣命的人心。
    但我也清楚,錢能買來一時的賣命,卻買不來永遠的忠誠,更買不通前路上的所有關卡。
    分完錢後,還有更多棘手的事情,需要我用別的方式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