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算總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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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三點多的城市,褪去了喧囂,隻剩下路燈投下昏黃寂靜的光暈。
    我拖著疲憊,用鑰匙輕輕打開家門。
    客廳裏一片黑暗,隻有臥室門縫下透出一點微弱的光。
    林柔應該已經睡了。她朝九晚五,生活規律,和我這種晝夜顛倒,刀口舔血的日子格格不入。
    能少打擾她一刻,也是好的。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沙發旁,從櫃子裏抱出一床備用的薄被,準備在這裏將就一晚。
    就在我輕輕展開被子時,臥室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了。
    林柔穿著睡衣,披散著頭發,靜靜地站在門口。
    客廳窗外透進的微光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影和臉上清晰的輪廓。
    她沒有睡眼惺忪,眼神清醒而疲憊,甚至帶著一絲憂慮。
    “你醒了?”
    我停下動作,有些歉意,“抱歉,吵到你了。”
    林柔卻搖了搖頭,聲音輕柔卻清晰:“我沒睡,一直在等你。”
    這句話像一根柔軟的刺,輕輕紮進我心裏最柔軟的地方,混合著深夜歸家的冷寂,泛起一陣細微而綿密的疼。
    我放下被子,走到她麵前。
    她身上帶著沐浴後的清新香氣,和我帶回來的,揮之不去的硝煙與血腥味形成鮮明對比。
    我在她身邊坐下,沙發微微下陷。
    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她有些冰涼的手臂。
    “睡吧,很晚了,明天你還要上班。”我的聲音不自覺地放得很低,帶著一種難得的溫和。
    林柔沒有動,隻是抬起眼,定定地看著我。她的眼睛在黑暗裏很亮,像蒙著一層水光。
    “劉剛,”她的聲音裏透著不安,“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麽?總是不見人影,回來得這麽晚,身上……還有傷。”
    我露出一個習慣性試圖讓她安心的笑容:“賺錢啊。不是跟你說過,我想多做點生意,多攢點錢,以後……給你更好的生活。我們還可以一起出國,去歐洲看看。”
    “賺錢?”林柔輕輕重複了一遍,臉上卻沒有多少喜悅,反而憂慮更深,“劉剛,我剛才……做了個夢。”
    她說到這裏,停住了,嘴唇抿得緊緊的,像是有些話難以啟齒。
    然後,她忽然側過身,將額頭輕輕靠在我的肩膀上,雙手環住了我的腰。
    這個依賴的姿勢,讓我的心猛地一軟,也隨之一沉。
    “我夢見……你渾身是血,在一個很黑很冷的地方……我怎麽喊你,你都不應我……”她的聲音悶在我的肩頭,帶著細微的顫抖,“劉剛,我真怕……真怕有一天,你會……”
    她沒有說下去,但那個未盡的尾音,像一塊冰,墜入我的心底。
    即便她不說,我也能猜到。
    我抬起手,輕輕捋著她柔順的長發,“沒事的,別瞎想。”
    我試圖讓聲音聽起來更篤定,“我這人命硬,沒那麽容易出事。而且,我現在做的……都是正當生意,跟以前不一樣了。”
    這後半句話,我說得有些沒底氣。
    夜總會、桑拿中心、甚至和號碼幫合作的某些擦邊球生意,在灰色地帶遊走,哪有什麽絕對的“正當”?
    林柔從我肩上抬起頭,那雙明亮的眼睛在近距離直直地看著我,她的眼神裏有愛,有擔憂,還有一種令我無處遁形的清醒。
    “劉剛。”
    她輕輕地說,“一個真正做正當生意的人……會需要反複對別人,甚至對自己最親的人,強調自己是‘正當生意’嗎?”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是啊,會嗎?
    真正行走在陽光下的人,需要不斷聲明自己站在光明裏嗎?
    隻有行走在陰影邊緣,內心深知腳下並非全然坦途的人,才會下意識地、一遍遍地強調,試圖說服別人,也說服自己。
    我無法回答她。隻能將她更緊地摟在懷裏,感受著她單薄身體傳來的溫度和微微的顫抖。下巴抵著她的發頂,目光卻越過她的肩膀,投向窗外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這條路,似乎比我預想的,還要泥濘和漫長。而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懷裏這個,一直亮著燈等我回家的人。
    “放心,我以後會早點回來,陪你吃飯,陪你逛街,好不好?”
    我捧著她的臉,用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聲音刻意放柔語調,試圖驅散她的不安。
    林柔看著我,眼中情緒複雜,有擔憂,有無奈,還有一絲的疲倦。
    她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隻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輕輕點了點頭,將臉埋回我懷裏,“劉剛,我不管你外麵在做什麽……真的。我隻想……我們都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會的。”我收緊手臂,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像是在對她保證,也像是在對自己發誓。
    但我們都清楚,有些承諾,在現實麵前,脆弱得如同窗外的薄霧。
    ……
    次日上午。
    阿炳如同往日一樣,準時將車停在樓下。
    我們去了相熟的一家潮州菜館。
    一碗熱騰騰的潮州魚飯下肚,補充了空蕩蕩的腸胃,也給我帶來簡單的滿足感。
    放下碗筷,用熱毛巾擦了擦手,我對坐在對麵的阿炳說:“召集兄弟,人不要多,跟我去一趟帝景苑。”
    “好。”阿炳沒有多問一個字,立刻站起身,走到一旁去打電話。
    十多分鍾後,三輛黑色轎車,先後停在了帝景苑氣派冰冷的大理石門廊前。
    “砰砰砰。”
    車門開關的聲音在靜謐的高檔社區裏顯得格外清晰。
    我率先下車,身後,阿炳以及另外挑選出來的十來個兄弟也陸續下來。
    我站在車邊,抬手整了整身上挺括的西裝外套,邁開步子,大步流星地朝著那扇需要刷卡才能進入的大門走去。
    身後的兄弟們步伐統一,沉默地跟上,皮鞋踩在光潔的地麵上,發出整齊而富有節奏的輕微聲響。
    門口的保安認出了我,假裝低頭整理桌上的登記簿,任由我們一行人暢通無阻地推門而入。
    帝景苑的物業服務中心,此刻物業人員剛剛上班不久,有的還在工位前地吃著腸粉。
    我的突然造訪,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嘩啦——”
    當我一馬當先,帶著十幾個麵色冷峻、氣場不善的男人徑直走入這片安靜有序的空間時,所有正在進行的動作都瞬間停滯了。
    吃早餐的人忘記了咀嚼,接電話的人壓低了聲音,整理文件的人手指僵在半空,一道道驚愕的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我沒有理會那些各異的目光,腳步不停,徑直走到服務台前。
    “吳大維,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