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做,就要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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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豹仔的喉結劇烈滾動,額頭冒出冷汗。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抵在脖子上的刀,最終,艱難地點了點頭。
    我示意阿強鬆開捂著他嘴的手,但刀依舊抵著。
    阿豹大口喘氣,聲音顫抖:“代哥……讓我來香港,主要是兩件事。處理鼎爺的後續。和…接觸皇朝內部的人,看能不能拉攏或者分化。”
    “接觸了誰?”
    “阿彪。”豹仔說,“代哥讓我找過阿彪,開價五百萬,讓他帶著手下過檔。但阿彪要價太高,要一千萬,還要尖沙咀的兩個碼頭。代哥沒答應。”
    果然。任家祖找過阿彪,但沒談攏。
    “還有呢?”
    “還有……號碼幫的巴西。”阿豹繼續說,“代哥想通過巴西,在尖沙咀插旗。但巴西那邊,好像更想跟你合作。”
    “你怎麽知道?”
    “我……我監聽了巴西的電話。”阿豹聲音越來越低,“他昨天跟你通過話,談泊車生意的事。加代哥知道後,很生氣。所以……所以讓我找人砍你的手下,給你個警告。”
    我盯著他:“還有誰知道你來南城?任家祖還派了其他人嗎?”
    “沒……沒有。就我一個。”豹仔搖頭,“代哥說,人多了容易暴露。讓我把事情辦完就回去。”
    “辦完什麽事?”
    豹仔的眼神躲閃了一下:“就……就剛才說的那些。”
    我看出他在撒謊。手腕一翻,刀鋒橫向一拉,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口子。
    “啊!”豹仔痛呼,被阿強捂住嘴。
    “最後一次機會。”我聲音冰冷,“任家祖讓你來,到底要辦什麽事?”
    豹仔疼得渾身發抖,終於崩潰:“還……還有一件。代哥說,如果談不攏,就讓我……找機會做了你。”
    房間裏一片死寂。
    雖然早有預料,但親耳聽到,還是讓我心裏一寒。
    任家祖果然想直接除掉我。昨天的會麵是試探,今天的邀請是陷阱。如果我沒有警覺,可能已經死在他手裏了。
    “計劃呢?”我問。
    “沒……沒有具體計劃。”豹仔喘著氣,“代哥說,讓我見機行事。最好能偽裝成意外,或者……嫁禍給阿彪。”
    嫁禍給阿彪。好一招借刀殺人。
    如果豹仔殺了我,現場留下指向阿彪的證據,那麽皇朝內部立刻就會大亂。加代正好漁翁得利。
    夠狠,夠毒。
    我直起身,看著癱在地上的豹仔。他已經徹底崩潰了,眼神渙散,褲襠濕了一片。
    該問的,都問完了。
    接下來,是選擇。
    留他活口?他會回去向任家祖報告一切。
    殺了他?手上就沾了任家祖手下的血,再無退路。
    我閉上眼睛,腦子裏閃過子龍背上的刀傷,閃過任家祖在置地廣場那張虛偽的笑臉,閃過文叔的警告,閃過林柔擔憂的眼神……
    再睜開眼時,我已經有了決定。
    “阿強。”我開口。
    “在。”
    “處理幹淨。”我把匕首遞給他,“做得像意外。”
    阿強接過匕首,點了點頭。他明白我的意思——不能讓任家祖立刻查到是我幹的,要爭取時間。
    我轉身走出房間。基仔跟在我身後,輕輕帶上門。
    走廊裏依舊安靜。
    守在門口的兄弟對我點點頭,示意一切正常。
    我們走向電梯。電梯門開,走進去。門緩緩關上,隔絕了1218房即將發生的一切。
    電梯下行。
    我看著鏡麵裏自己蒼白的臉,忽然感到一陣惡心。
    這不是我第一次見血,也不是我第一次下令殺人。但這一次,不一樣。
    豹仔是任家祖的心腹,殺了他,等於正式向鵬城的地下皇帝宣戰。
    而我知道,以我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夠資格當他的對手。
    這是一步險棋,一步可能讓我粉身碎骨的險棋。
    但我沒有選擇。
    任家祖已經亮出了獠牙,如果我退,他會更肆無忌憚。如果我忍,子龍的仇怎麽報?皇朝的利益怎麽守?
    我隻能賭。賭任家祖會因為阿豹的死而暫時忌憚,賭我能在這段寶貴的時間裏,快速壯大自己。
    電梯到達地下車庫。門開,冷空氣撲麵而來。
    我走出電梯,坐進車裏。基仔發動引擎,車子緩緩駛出車庫,匯入深夜的車流。
    窗外,霓虹依舊璀璨。
    而我知道,這片璀璨之下,又多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手機震動,是阿強發來的信息:“剛哥,辦妥了。現場布置成醉酒後浴室滑倒,後腦撞在洗手台邊緣。凶器處理了,監控記錄已經覆蓋。”
    我回複:“辛苦了。帶兄弟們撤,分頭走,別留尾巴。”
    “明白。”
    放下手機,我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
    腦海裏,不斷回放著豹仔最後那個恐懼的眼神,還有脖子上那道淺淺的血痕。
    江湖路,就是這樣。你不殺人,人就殺你。
    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如果當年沒有走上這條路,現在會是什麽樣子?
    也許是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每天在電子廠裏加班,平淡,但安穩。
    也許已經和林柔結婚,生個孩子,周末帶家人去公園,去海邊。
    而黃媛也就不會死……
    但那隻是如果。
    現實是,我手上已經沾了血,腳下是萬丈懸崖,身後是窮追不舍的惡狼。
    沒有退路了。
    隻能往前,哪怕前麵是更深的黑暗。
    車子駛過港口的路邊,海麵上倒映著兩岸的燈火,美得像一場幻夢。
    我搖下車窗,讓海風吹在臉上。
    風很冷,但能讓人清醒。
    明天,任家祖就會收到豹仔的死訊。
    他會有什麽反應?震怒?報複?
    還有輝哥,皇朝內部那些老家夥,彪哥……
    所有人都盯著我,等著看我下一步怎麽走。
    我不能停,更不能錯。
    下一步,該去見見彪哥了。
    在他和崩牙狗的交易達成之前,在他徹底把皇朝賣掉之前。
    我要和他,做個了斷。
    以我們相識至今的方式。
    以江湖人,最後的情義。
    ……
    淩晨三點,廣華醫院後巷。
    我靠在牆邊抽煙,腳下已經扔了四五個煙頭。
    夜風帶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吹得人頭皮發麻。
    子龍的手術很成功,醫生說再觀察兩天就能轉普通病房,但那條手臂,以後重活是幹不了了。
    一支煙抽完,我又點上一支,試圖讓疲憊的大腦稍微清醒一些,但心裏那團亂麻,卻越纏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