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彪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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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中午。隻有一天半的時間。
“錢呢?”我問,“贖股份需要多少錢?”
“三家夜總會的股份,市場價大概八百萬。狗場值兩百萬。”阿彪說,“但我現在手頭隻有不到一百萬。”
一千萬的缺口。
我閉上眼睛。一千萬,不是小數目。我全部身家加起來,也不過三四百萬。就算把夜魅抵押了,也湊不齊。
但如果不湊齊,阿彪要麽被水房砍死,要麽帶著皇朝的資產投靠崩牙狗。
兩難。
“劉剛。”阿彪忽然開口,聲音有些疲憊,“算了吧。你的心意,我領了。但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賭錢的時候,我就該想到有這一天。”
他頓了頓,看著我:“但你記住,我阿彪雖然混蛋,但還沒混蛋到出賣兄弟的地步。皇朝的資產,我不會真的賣給外人。那些抵押合同,我做了手腳,就算崩牙狗拿到手,也動不了。”
我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那些股份和狗場,我抵押的時候,用的是假身份,簽的是無效合同。”阿彪苦笑,“我雖然貪,但還沒傻到把皇朝的根基拱手送人。我隻是想嚇嚇輝哥,讓他知道我的價值。沒想到……玩脫了。”
我看著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個曾經的兄弟,這個救過我的男人,到了這一步,還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守護著皇朝。
“彪哥……”我聲音有些哽咽。
“行了,別娘們唧唧的。”阿彪擺擺手,“劉剛,你聽我說。我走之後,皇朝內部肯定要亂。梁泰和阿昌、老鼠明那幾個老家夥,都不是省油的燈。你要上位,得盡快。輝哥那邊,我會給他留封信,把責任都攬到我身上。至於任家祖……”
他眼神一冷:“那條毒蛇,你小心點。他想要的不隻是南城的市場,是整個珠三角的通道。皇朝擋了他的路,他不會罷休的。”
“我知道。”我點頭。
“還有。”阿彪從懷裏掏出一個U盤,遞給我,“這裏麵,是我這些年收集的一些東西。皇朝內部那些老家夥的黑料,還有跟官方一些人的交易記錄。用得好的話,能幫你掃清不少障礙。”
我接過U盤,握在手裏,感覺很沉。
“彪哥,你真的要走?”
“不走能怎麽辦?”阿彪歎了口氣,“水房的錢還不上,崩牙狗不會放過我。留在南城,隻會連累你和皇朝。不如出去避避風頭,等事情淡了,說不定還能回來。”
他啟動車子:“走吧,我送你一段。”
車子駛出後巷,匯入淩晨空曠的街道。我們都沒說話,隻有引擎的轟鳴聲在夜色中回響。
經過港口時,阿彪忽然開口:“劉剛,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一起做事嗎?”
“記得。”我直視著前方,不敢看他。
“那時候你多猛啊。”阿彪笑了,“我就想,這小子行,夠狠,是塊料。”
我也笑了:“結果被你救了,還欠你一條命。”
“什麽欠不欠的。”阿彪搖頭,“兄弟之間,不說這個。”
車子在步行街西街附近停下。
阿彪看著我:“就送到這吧。阿剛,以後……皇朝就靠你了。別讓我失望。”
“彪哥,”我看著他,“保重。”
他點點頭,沒再說話。
我推開車門,下車。站在路邊,看著他的車緩緩駛離,尾燈在夜色中越來越遠,最終消失不見。
風吹過來,很冷。
我站了很久,才轉身往回走。
手裏握著那個U盤,心裏像堵著一塊石頭。
阿彪走了。
這個救過我命,教過我江湖規矩,也曾經把我當兄弟的男人,就這樣離開了南城。
而我不知道,這一別,會是多久……可能就是永別。
江湖路,就是這樣。有人來,有人走。有人上位,有人倒下。
沒有對錯,隻有選擇。
我抬起頭,看著漸漸泛白的天際線。
新的一天,就要開始了。
而我要麵對的,是更複雜的局麵,更凶險的敵人。
任家祖,崩牙狗,皇朝內部的老家夥,還有……那個躺在醫院的太子輝。
每一步,都不能錯。
我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
走吧。
路還長。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我回到夜魅。辦公室裏還亮著燈,文叔坐在沙發上,麵前的煙灰缸裏已經堆滿了煙蒂。他看起來一夜沒睡。
“阿剛,”見我進來,他抬起頭,眼鏡後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阿彪走了?”
我點點頭,在他對麵坐下,把那個U盤放在茶幾上:“這是他留給我的。”
文叔拿起U盤,看了看,又放下:“他……說什麽了?”
“他說,抵押合同做了手腳,皇朝的資產不會真的流失。還讓我小心任家祖和……”我頓了頓,沒有往下說。
文叔是最近才和我搭上關係的,至於阿彪說的那些老家夥裏,有沒有文叔,還是個問號。
江湖,從來都是互相利用,文叔能幫我也是如此,因此,話說一半,我沒有全拋。
“文叔,阿彪其實……沒想真的背叛皇朝。”
文叔沉默了很久,歎了口氣:“我知道。阿彪那個人,脾氣爆,心眼小,但底線還是有的。他隻是……不甘心。”
“不甘心?”
“不甘心被你後來居上,不甘心輝哥把最好的資源都給你。”文叔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阿剛,江湖就是這樣。位置就那麽多,你上去了,就有人要下來。阿彪跟不上時代了,他那一套打打殺殺的做法,在這個年代已經行不通了。他自己也清楚,所以才會去澳門賭,想靠捷徑翻身。結果……越陷越深。”
我默然。
文叔說得對,如果阿彪能早一點看清形勢,早一點轉型,或許不會走到這一步。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文叔問。
“阿彪走了,他手下那一百多號人,還有他管的那些場子,不能亂。”我說,“得盡快安排人去接手。”
“誰去?”文叔看著我,“那些都是阿彪的老兄弟,一般人鎮不住。”
“我去。”我說,“阿彪走之前,跟我說了哪些人可以留,哪些人要清。我去跟他們談,願意留下的,待遇不變。不願意的,發一筆安家費,讓他們走。”
文叔想了想,點頭:“也隻能這樣了。但你得快。消息一旦傳開,那些老家夥肯定會趁機搶地盤。”
“我知道。”我看了眼時間,早上六點,“文叔,幫我約那幾個叔父輩,今天下午三點,在皇朝總堂開會。就說……輝哥住院前有交代,關於阿彪離職後的人事安排。”
“他們未必會來。”文叔說。
“會來的。”我冷笑,“他們一定想知道,阿彪到底為什麽走,留下了什麽,又帶走了什麽。更重要的是,他們想知道,誰會成為新的接班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