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區人口密集，地形複雜，三教九流匯聚，確實是藏身的好地方。
    我握緊了手機，老鼠明拿了一百萬，接了老婆孩子，說好了去曼穀，結果根本沒走？
    還偷偷潛回南城，身邊還帶著人？
    他想幹什麽？
    “剛哥，要不要全城搜他？”基仔問。
    “不行，動靜太大，會打草驚蛇。”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任家祖和崩牙狗下周三就要動手，老鼠明這時候回來，絕對不是巧合。”
    “那是為什麽？”
    “不知道。”
    我咬了咬牙，“但我們必須在他動手之前，把他找出來。基仔，你立刻去辦幾件事。”
    “剛哥你說。”
    “第一，通知大喪，讓他調幾個機靈臉生的兄弟，去老街區那片悄悄打聽。重點查這兩天有沒有新來的租客，特別是帶著行李不太跟鄰居打交道的。老鼠明那幾個人要藏身，肯定得找地方住。”
    “明白。”
    “第二，聯係紅丹姐，讓她發動所有能用的眼線，查查最近有沒有從澳門或者鵬城過來的‘生麵孔’，特別是跟崩牙狗或者任家祖有關係的人。老鼠明帶回來的那幾個人，也很可能是那邊派給他的幫手。”
    “好。”
    “第三，”我頓了頓，眼神冷了下來，“查一下老鼠明在東南亞的關係，特別是泰國那邊。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定了去曼穀的機票，有沒有在那邊置辦產業。我要知道他是不是一開始就沒打算走。”
    “是！”基仔應道，“剛哥，我們……要不要加強你身邊的戒備？老鼠明這次回來，很可能是衝著你來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屋裏。
    林柔正坐在餐桌旁，沒動筷子，隻是擔心地看著陽台方向。
    昏黃的燈光灑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個單薄而溫暖的輪廓。
    “不用。”
    我收回目光，“老鼠明如果夠聰明，就不會現在動我，你隻管把我交代的事情辦好。”
    “我知道了，剛哥。你自己千萬小心。”
    掛斷電話，我站在陽台上，又點了一支煙。
    尼古丁辛辣的味道暫時壓下了心裏的煩亂，但那股山雨欲來的沉重感，卻越來越清晰。
    老鼠明沒走。
    這個本以為已經清理掉的隱患，像一條毒蛇，不僅沒死，還悄悄潛回了巢穴附近，隨時可能咬出致命的一口。
    身後傳來玻璃門滑動的聲音。
    林柔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件外套，輕輕披在我肩上。
    “外麵涼。”她輕聲說。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涼。“沒事，打個電話。”
    “是……又出什麽事了嗎？”她看著我，眼神清澈，裏麵映著陽台外城市的燈火，也映著我的焦躁。
    我不想騙她，但也無法告訴她全部真相。隻能含糊地說：“一點生意上的麻煩，需要處理一下。”
    她沒再追問，隻是靠在我身邊，陪我一起看著遠處沉入夜色的海港。
    “劉剛，”她忽然說，“我昨天……去廟裏求了個平安符。”
    我愣了一下，轉頭看她。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色的小錦囊，上麵用金線繡著“平安”二字。
    “給你。”
    她塞進我手裏，“我知道你不信這些，但……帶著吧。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
    錦囊還帶著她的體溫，握在手裏，沉甸甸的。
    我心裏某個地方，像是被什麽輕輕撞了一下，又酸又軟。
    “謝謝。”我把錦囊小心地放進襯衫口袋，貼著胸口的位置。
    她笑了，笑容裏卻有一絲揮之不去的憂慮。
    “飯要涼了，進去吧。”
    回到餐桌，飯菜確實有些涼了。
    但我們都沒在意，默默地吃著。
    氣氛有些沉悶，剛才的電話像一片陰雲，籠罩在小小的餐桌上空。
    “劉剛……”林柔忽然又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事情真的很難，很危險……我們能不能提前走？”
    我夾菜的手停在半空。
    “不等處理完所有事，就我們兩個，悄悄離開南城。”她看著我，眼神裏有一種近乎祈求的目光，“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錢少一點沒關係，日子苦一點也沒關係，隻要平安，在一起。”
    這話，她以前也說過。
    但這一次，她說得格外認真。
    她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麽？
    我放下筷子，看著她。
    餐廳柔和的燈光下，她的臉顯得那麽清晰，那麽真實。
    “好。”我聽見自己說，聲音有些沙啞，“等我忙完手頭上的事，我一定帶你走。”
    林柔的眼睛亮了，像有星星落進去，“真的？”
    “真的。”我重重點頭，握住她的手，“拉鉤。”
    我們的小指再次勾在一起。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吃完飯，我陪著林柔看了會兒電視，直到她靠在我肩上睡著。
    我把她抱回床上，蓋好被子，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然後，我走到書房，反鎖了門。
    打開電腦，調出所有關於任家祖、崩牙狗、老鼠明，以及皇朝內部各個堂口的資料。
    大腦飛速運轉，將已知的碎片信息一點點拚湊。
    老鼠明的潛回，打亂了我原有的部署。
    我原本的計劃是集中力量，在碼頭和主要場子布防，迎擊任家祖和崩牙狗的正麵進攻。
    但現在，內部出現了不確定因素。
    老鼠明和他帶來的那些人，就像地雷，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炸，也不知道會炸在哪裏。
    我必須在他們引爆之前，把他們挖出來。
    或者……讓他們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炸掉自己。
    一個計劃，在我腦海裏逐漸成型。
    風險很大，但收益也很大。
    如果成功，不僅能化解內部的威脅，還可能給加代和崩牙狗一個沉重的打擊。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文叔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文叔的聲音帶著睡意：“阿剛？這麽晚……”
    “文叔，出事了。”我打斷他，“老鼠明沒走。”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文叔的聲音瞬間清醒：“什麽？！消息可靠嗎？”
    “可靠。”我把基仔匯報的情況說了一遍。
    文叔聽完，倒吸一口涼氣：“阿剛，你怎麽看？”
    “我覺得，老鼠明的離開，可能是個幌子。他這次潛回來，肯定會搞事情！”
    文叔沉吟道：“你打算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