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穩定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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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給的是空頭支票。
    但我不得不承認,在眼前的情況下,這幾乎是唯一可能讓我獲得喘息和助力的途徑。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我怎麽知道你們不是和阿昌一夥的?或者,等利用完我,就把我當替罪羊?”
    他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問,從POLO衫胸前的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輕輕推到我麵前。
    那是一張拍立得照片,邊緣有些磨損。照片上,是幾個人在一間裝修奢華的辦公室裏的合影。
    居中坐著的是梁泰,意氣風發。站在他左側稍後位置的,正是大嘴昌,臉上帶著諂媚的笑。而站在梁泰右側,手搭在梁泰椅背上,笑容含蓄卻眼神深沉的,是一個我認識的人,和聯勝的坐館之一,“白頭佬”何世昌!
    一個勢力橫跨港島和南城邊界,輩分高、手段老辣,一直與皇朝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偶爾還有合作的大佬!
    照片的背景裏,還有一個側影,雖然模糊,但我依稀認出,是最近在爭取一塊重要賭場牌照的某個南洋富商!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張照片的信息量太大了!
    它暗示著,在梁泰風光無限的時期,大嘴昌可能就已經暗中與和聯勝的白頭佬,甚至更複雜的勢力有所勾連!
    “這張照片,是‘意外’流出來的。”中年男人低聲說,“阿昌最近和白頭佬的人接觸頻繁。你以為他急著找你和梁泰,隻是為了報仇或者奪權?或許,他更急著向新主子表忠心,順便把皇朝剩下的家當,賣個好價錢。”
    我問道:“你們……又是哪一邊?”
    “我們?”
    中年男人笑了笑,收起照片,“我們隻是一些……不想看到某些人吃相太難看,把整個局麵搞得太亂,影響大家做生意的人。 不管是你們南城還是在香港,有時候需要一點平衡。”
    他的話雲山霧罩,但指向已經隱約浮現。
    可能是與和聯勝有競爭關係的其他社團,也可能是某些與地下秩序有千絲萬縷聯係,卻又超脫其外的灰色勢力,甚至……牽扯到更複雜的商業或政治背景。
    “我需要時間考慮。”我沒有立刻答應。
    “可以。”
    他爽快地說,“但你時間不多。最晚今晚十二點前,給我答複。同一個號碼,打過來響三聲掛斷,表示你同意合作。我們會給你第一個信息包,幫你應付眼前的麻煩。如果不同意……”
    他聳聳肩,將最後一口檸檬茶喝完,“那就祝你好運了,後生仔。希望你的刀,足夠快。”
    說完,他拿起報紙,像個普通食客一樣,起身結賬,匯入門口的人流,消失不見。
    我坐在原地,麵前的凍奶茶已經凝結出水珠。
    茶餐廳依舊喧鬧,而我卻感覺四周的空氣冰冷而粘稠。
    選擇,又一次擺在了麵前。
    這一次,可能不僅僅是關乎生死,更關乎未來站在哪一邊,成為什麽樣的人。
    我慢慢吃完已經冷掉的餐點,結賬離開。
    走出“興記”,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
    我在幾條小巷間穿行,最後鑽進一個擁擠的公用廁所隔間,用最快的速度換掉了外套和帽子,改變了一下走路姿勢,才重新出來,搭上另一路巴士。
    那個看似普通的中年男人,帶來的信息卻如同重磅炸彈。
    大嘴昌勾結和聯勝的白頭佬?還有南洋富商的影子?如果屬實,那麽我的行動,是否也在無意中成為了別人棋局裏的一步?
    我點燃一支煙,煙霧在昏暗的光線裏扭曲升騰。
    我需要理清思路。
    大嘴昌的人,可能還有其他勢力,甚至包括警方都在找我。
    基仔、阿明、恒健和大喪等人是現階段最可靠的力量,必須確保他們的穩定和安全。
    掌控或影響皇朝局勢:不能讓大嘴昌或其他勢力輕易吞掉皇朝,那意味著我將徹底失去立足之地和談判籌碼。
    必須設法在混亂中維持部分控製力,哪怕隻是名義上的。
    那張照片是關鍵,但真假難辨。
    和聯勝的白頭佬何世昌,勢力龐大,行事老辣隱秘,極少留下把柄。
    他與梁泰有私下合影並不奇怪,但與大嘴昌同框,且背景涉及敏感人物,這照片若為真,很值得推敲。
    我需要驗證。
    我掐滅煙頭,走到水龍頭前,用冷水衝洗著臉和脖子。
    不能全盤相信任何人,冰涼的感覺讓我混沌的頭腦略微清醒。
    我拿出備用手機開機,先打給基仔。
    “剛哥!”基仔的聲音壓低,背景有些嘈雜,“你怎麽樣?外麵風聲緊得很!”
    “我暫時安全。長話短說,現在什麽情況?輝哥那邊有什麽消息?”
    “大嘴昌的人像瘋狗一樣到處在找人,還把矛頭隱隱指向我們這些人。我們這邊,人心惶惶,大喪勉強壓著。輝哥在私家醫院,還沒公開表態,但文叔剛才讓人傳話過來,說輝哥‘很生氣’,要下麵的人‘安分’,一切等他出來再說。不過,文叔也私下讓我告訴你,小心大嘴昌狗急跳牆,也……小心其他‘有心人’。”
    文叔的提醒很隱晦,“有心人”可能包括大嘴昌背後的勢力,也可能包括皇朝內部其他想趁亂上位的人。
    “我們控製的場子呢?”
    “還算穩,但大嘴昌的人不斷在周邊晃悠,挑釁了幾次,被我們頂回去了。老鼠明以前有個手下叫花柳成的,跳得最歡,想拉人自立門戶,已經和大喪的人起了衝突,傷了幾個兄弟。”
    “穩住。告訴兄弟們,非常時期,忍字當頭,但誰要敢踩過界,動我們的根本,不用客氣。”
    “明白,剛哥!你自己千萬小心!”
    掛斷基仔的電話,我猶豫了一下,撥通了文叔留給我的一個緊急號碼。
    響了幾聲後接通,是文叔本人低沉的聲音:“講。”
    “文叔,是我。”
    我言簡意賅,“洗樂匯的事,想必你知道了。大嘴昌現在咬得很緊。另外,我收到風,事情可能不止內部爭權那麽簡單,可能牽扯到外麵的人,比如和聯勝的白頭佬,甚至更遠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文叔的聲音更沉了:“消息哪裏來的?可靠嗎?”
    “一個不明身份的人給的提示,還有照片。正在核實,但寧可信其有。”我隻能點到即止。
    “輝哥也聽到了一些風聲,很不高興。”
    文叔緩緩道,“皇朝內部的事,內部解決,引外人入局,是大忌。大嘴昌如果真敢這麽做,就是自絕於社團。”
    他話鋒一轉,“但你現在是眾矢之的,梁泰殘了,大嘴昌需要一個靶子轉移視線和內部矛盾,你就是最合適的。我這邊暫時不能明著幫你,你自己藏好,沒我的信號,不要露麵。”
    “明白。謝謝文叔。”
    “記住!”文叔最後叮囑,“別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主動找上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