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被迅速打開，這裏麵堆放著備用桌椅、音響設備和各種雜物。
    最裏麵還有一扇更小的門，沒有標識。
    我側耳貼在門上，能隱約聽到隔壁包廂裏模糊的交談聲、碰杯聲，還有女人嬌媚的笑聲，應該是是陪酒的小姐已經到了。
    就是這裏！
    我看了一眼手表：八點五十五分，時間剛好。
    我朝阿火點點頭，他立刻打開工具箱，動作飛快地取出幾樣東西。
    一份偽造得極其逼真，帶有文叔私人印章和南洋富商陳世榮簽名的“補充協議”草稿，一枚仿製的、刻有O記標誌的定製打火機，還有一小包用透明證物袋裝著的白色粉末的鹽。
    阿火將“補充協議”對折，塞進一個印有南洋某商會lo的精致信封，故意露出一角。
    隨後，將打火機和證物袋小心地放在監聽室一個不起眼但容易在混亂中被碰落的架子上。
    然後，他拿出一個小小的，像口紅一樣的噴劑，對著門縫和房間角落噴了幾下，這是幹擾殘留氣味追蹤的特殊藥劑。
    做完這一切，他朝我比了個“OK”的手勢。
    幾乎同時，我這裏收到來自大喪的聲音：“剛哥，到位，送風口已接入，三、二、一……釋放。”
    沒有聲音，沒有氣味。
    但我知道，此刻“蓬萊閣”那奢華的包廂裏，無形的麻醉氣體正隨著空調暖風，悄然彌漫。
    我們屏息等待，包廂裏笑聲似乎頓了一下，交談聲變得有些遲緩和含糊，隨後有人似乎咳嗽起來，酒杯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怎麽回事？”
    “頭好暈……”
    “酒有問題？！”
    “保鏢！保鏢呢！”
    混亂開始了！
    “動手！”我低喝一聲，猛地拉開監聽室通往包廂的暗門！
    我和阿火戴著簡易防毒麵具，端著上了***的手槍，衝了進去！
    包廂裏一片狼藉！
    昂貴的紅酒灑在地毯上，果盤翻倒。
    白頭佬何世昌臉色發青，捂著額頭搖搖晃晃，他的兩個保鏢反應稍快，但也眼神迷離，拔槍的動作慢了好幾拍。
    南洋富商陳世榮已經癱在沙發上，他帶來的一個女伴直接滑到了桌子底下。
    大嘴昌最是驚弓之鳥，雖然也吸入氣體，但凶性被激發，正紅著眼掏槍，看到我們衝進來，想也不想就扣動了扳機！
    “砰！”
    子彈打在我們身後的牆壁上。
    我抬手，“噗噗”兩槍，精準地打在大嘴昌持槍的手腕和肩膀上，他慘叫著倒地。
    與此同時，阿火也開槍擊倒了白頭佬那兩個試圖反抗的保鏢。
    整個過程不過十幾秒，在麻醉氣體作用下，這些平時叱吒風雲的大佬和他們的護衛，戰鬥力銳減。
    我沒看地上**的人，目光銳利地掃過包廂，一切都按計劃發展。
    我故意用腳踢了一下大嘴昌身邊那個南洋富商的公文包，裏麵的文件散落出來。
    我迅速蹲下，裝作查看，並讓信封的一角露出來，正好對著大嘴昌倒下的方向。
    然後，我起身對著包廂裏還能勉強保持意識的幾個人，用變了調的聲音低吼道：“文叔給各位問好！生意，不是這麽做的！”
    說完，我對著天花板又開了兩槍，打碎了華麗的水晶吊燈，碎片嘩啦啦落下，引起一片驚叫。
    “撤！”
    我和阿火毫不戀戰，迅速退入監聽室，反鎖暗門，沿著原路狂奔。
    耳麥裏傳來大喪的聲音：“剛哥，我們撤了，外麵有守衛被驚動，正在往這邊來！”
    “按計劃，製造點大動靜，然後分散撤！”我邊跑邊下令。
    身後，“海闊天空”會所裏，警鈴聲、叫喊聲、還有大喪他們製造的零星槍聲，頓時響成一片！
    我們衝出後勤鐵門，翻過後牆，基仔的車已經等在預定地點。
    上車，關門，車子如同離弦之箭，衝入黑暗的山道。
    身後，半山那棟華麗的會所燈火通明，混亂才剛剛開始。
    我摘下麵具，靠著座椅，長長吐出一口氣。
    突然出現的證據，夠白頭佬、南洋佬和大嘴昌喝一壺的了。
    尤其是大嘴昌，他看到那個“南洋商會”信封和裏麵的“補充協議”，會怎麽想？
    他很快就會知道，文叔剛死，就冒出文叔和南洋佬背著他簽的東西？
    還有那個O記的打火機……
    猜忌的種子已經種下，接下來，就看他們如何互相撕咬了。
    而我，劉剛，這個他們眼中或許已經是個死人的“叛徒”，此刻正從暗處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
    車子在夜色中飛馳，朝著下一個藏身點駛去。
    風暴，已經由我親手掀起。
    接下來，就是在這風暴眼中，等待獵物自相殘殺，然後收割。
    車子在九龍曲折的後巷裏七拐八繞，最後停在一棟外牆斑駁，沒有電梯的舊唐樓後門。
    這裏靠近碼頭，空氣中漂浮著魚腥和機油味，我們幾個人迅速消失在狹窄的樓梯間。
    新的藏身處在三樓，一間被舊貨箱和防水布塞得滿滿當當的倉庫。
    沒有窗，隻有一盞昏黃的白熾燈。
    兄弟們沉默地卸下裝備，處理掉沾了泥汙的外套。
    我坐在一個倒扣的木箱上，點燃一支煙，看著青灰色的煙霧在燈光下扭曲升騰。
    耳朵裏仿佛還回蕩著“海闊天空”包廂裏的槍聲、碎裂聲和驚叫。
    文叔死了，南丫島的碼頭上隻剩下一具青紫色的屍體。
    “海闊天空”亂了，我親手埋下的猜忌炸彈，現在應該已經開始在那些大佬之間引爆。
    但還不夠，遠遠不夠。
    大嘴昌挨了兩槍，死不了，但足以讓他更瘋狂。
    白頭佬和南洋佬受了驚嚇，丟了麵子，還發現了“內鬼”的“證據”，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皇朝內部，文叔暴斃的消息一旦傳開，加上梁泰已廢，真正的權力真空和血腥爭奪，現在才正式開始。
    而我，需要火中取栗，更需要找到真正的立足之地。
    “剛哥！”
    基仔湊過來，臉上還帶著行動後的潮紅，但眼神清醒了不少，“盧新華那邊剛傳來消息，說‘海闊天空’已經徹底亂了套，O記和重案組的人都去了，現在封了場。白頭佬和南洋佬被手下護送走的時候臉色鐵青。大嘴昌被送去私人診所，他手下的人像瘋狗一樣在到處搜查，矛頭……好像有點轉向和聯勝和南洋佬那邊了，估計是看到了我們留下的東西。”
    我吐出一口煙圈，冷笑：“讓他們咬。咬得越凶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