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 章 割鹿刀

字數:3430   加入書籤

A+A-


    月兒自打踏進這個令人作嘔的市場,小手就死死攥著肖塵的衣袖,指甲幾乎要掐進衣料裏,小臉上滿是無法掩飾的恐慌。
    沈婉清也一直緊蹙著眉頭,這裏的氣氛讓她極度不適。
    她們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個市場裏的人,不僅將柵欄內的同胞視為商品,同樣也將貪婪、評估貨物般的目光,毫不掩飾地投向她們。
    在一個將人異化為牲畜的地方,她們這樣的美貌女子,無疑會成為某些人眼中極具價值的“獵物”。
    “呦!這位公子,麵生得很呐!”
    一個穿著體麵得像酒樓掌櫃、臉上堆滿職業化笑容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了上來,目光在肖塵和他身後的女眷身上迅速掃過,帶著精明的算計,“是頭回來咱們這兒吧?是想挑個能幹力氣活兒的‘大牲口’,還是找個水靈點兒、懂得伺候人的?” 他的用詞輕描淡寫,將人視作畜生的觀念已然根深蒂固。
    肖塵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問道:“你是這兒的掌櫃?”
    那人嘿嘿一笑,擺手道:“我哪有那般大本事?就是在這兒幫忙招呼招呼客人,混口飯吃。真正的掌櫃,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等閑人可見不著。”
    肖塵語氣平淡,仿佛在討論天氣:“我記得,大雍律法明文禁止人口買賣。”
    “哎喲,這位公子爺,您這話說的。”
    那人笑容不變,壓低了些聲音,帶著一種心照不宣的油滑,“柵欄裏這些,不通教化,哪能算得上是‘人’?都是些山裏跑出來的‘兩腳羊’,是畜生!再說了,律法歸律法,可您想想,那些官老爺府上宅院裏使喚的丫鬟小廝,難不成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總得有個來路不是?咱們這兒,不過是幫各位老爺們行個方便。”
    “你這話,聽著倒有幾分‘道理’。”肖塵點了點頭,語氣依舊聽不出喜怒。
    “還是公子您明白事理!”那人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幾分,“咱們做買賣,講究的就是一個和氣生……”
    他最後一個“財”字還沒出口,肖塵的目光驟然銳利如冰錐,打斷了他:“你剛才,是不是用那種惡心的眼神,打量我的娘子了?”
    那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一愣,下意識地又瞟了沈婉清一眼,嘴裏習慣性地奉承:“這位夫人天仙般的人物,小的隻是……”
    “噗——!”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裂帛般的聲響。
    一道青蒙蒙的刀光,如同暗夜中乍現的鬼火,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輕盈而精準地掠過了他的咽喉。
    蕭十一郎的割鹿刀!
    一把名字裏帶著“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意的靈性寶刀,此刻握在了一個行事遠比蕭十一郎更決絕、更不容置疑的人手中。
    那人販子臉上的諂媚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驚駭與茫然。
    他徒勞地伸出手,想要捂住喉嚨,那裏卻隻有一道細線般的紅痕悄然浮現,隨即,滾燙的鮮血如同壓抑不住的噴泉,猛地飆射而出。
    他張著嘴,卻再也發不出任何一個音節,直挺挺地向後倒去,眼中最後映出的,是肖塵那雙冰冷不含一絲情感的眼眸。
    “一個人販子,也配用你的髒眼,看我的妻子?”肖塵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宣判死刑般的冷酷。
    沈明月在肖塵手中長刀憑空出現的瞬間,就知道他動了真怒,殺心已起。
    她立刻將還有些發懵的沈婉清和嚇得小臉煞白的月兒拉到自己身後,緊緊護住,確保她們不會成為肖塵動手時的顧忌,也不會被即將到來的血腥波及。
    “怎麽回事?!”
    “媽的!敢在這裏鬧事!”
    那中年男人的鮮血噴出老高,瞬間就引來了不遠處負責維持市場“秩序”的幾名護衛。兩人反應最快,拔出腰間的佩刀,怒吼著衝了過來,刀鋒直指肖塵。
    肖塵腳下未停,反而向前迎了兩步,麵對劈砍而來的刀鋒,不閃不避,手中割鹿刀隨意地橫向一揮。
    這兩名市場護衛,平日裏仗著人多勢眾欺負一下奴隸和膽小商客還行,何曾見過真正的絕頂高手?他們的刀法粗糙,隻知道憑借蠻力掄起刀往下猛劈。
    “鐺!鐺!”
    兩聲清脆短促的金鐵交鳴。
    護衛手中那看似厚重的鋼刀,在割鹿刀麵前,脆弱得如同枯朽的木棍,應聲而斷!刀光掠過,並未停留,兩人衝鋒的勢頭戛然而止,脖頸上同時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血線。
    “呲——!”
    細微的、如同漏氣般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是更加細碎的血霧,從那兩道細微的傷口中猛烈地噴射出來,在空中形成兩團短暫而淒豔的紅霧。
    割鹿刀,作為一把敢以“割鹿”為名的寶刀,其鋒芒與不凡,遠超尋常人的想象。刀過無痕,卻已斷人生機。
    後麵跟進來的另一名打手,眼睜睜看著兩個同伴瞬間斃命,死狀詭異,嚇得魂飛魄散。他“哐當”一聲把手中的刀扔在地上,“噗通”跪倒,磕頭如搗蒜,聲音帶著哭腔:“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我也不想幹這個的,實在是家裏有老母要養,沒……沒得選啊……”
    肖塵根本沒興趣聽他的苦衷,腳步未停,手腕一送,割鹿刀如同毒蛇出洞,精準地刺穿了他的胸口。
    “做任何事都有苦衷。”肖塵拔出刀,看著對方驚愕不甘倒下的身體,語氣冰冷,“但別說自己沒得選。活不起,可以去死。而不是跑來這裏,給人販子當打手!”
    他不想在這裏批判任何人,也沒心情跟這些人販子及其走狗辯論是非對錯。
    他隻是純粹地、極端地厭惡人販子,更不能容忍這樣一個市場,存在於他眼前。
    這邊的變故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間打破了市場的壓抑平靜。
    柵欄內,那些被捆綁著、待價而沽的奴隸中,有幾個眼神原本麻木的人,此刻驟然爆發出求生的光芒,開始奮力掙紮!
    而更多的奴隸和市場上的其他“主顧”則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尖叫聲、哭喊聲、桌椅碰撞聲響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