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 章明月的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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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塵踏進莊園大門,目光所及,讓他眉頭緊緊皺起,胸中的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這莊園內部,哪裏還有半分宅院的祥和?分明是一處人間煉獄!
    寬闊的場地上,到處都是被囚禁的奴隸。一些眼神麻木、似乎已經放棄掙紮的人,被粗重的鐵鏈鎖在巨大的石鎖或木樁上,如同拴著的牲口。
    而那些眼中尚存反抗之火、身體也強健些的,則被關在一個個低矮、肮髒的木籠裏,如同圈養的動物。空氣中彌漫著腥臭、黴味、血腥和絕望的氣息。
    聽到門口的動靜,莊園內更多的護衛手持兵刃衝了出來。
    他們手中的刀、槍,都帶著肖塵熟悉的軍械味道。他甚至瞥見,在幾名護衛身後,有人端起了弩箭!
    這個地方,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已經爛透了!
    肖塵不再等待後麵的人跟上,更不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機會,身形一動,如同虎入羊群,直接衝入了那些護衛之中!
    青光再起,如同死神的鐮刀,所過之處,槍折、刀斷、甲裂、人亡!
    割鹿刀帶起一團朦朧而致命的青霧,將那些平日裏作威作福的護衛籠罩。
    慘叫聲、骨骼碎裂聲、兵刃落地聲不絕於耳。
    刀法沒有太多花哨,唯有極致的速度與精準,每一刀都直奔要害,高效而冷酷地收割著生命。血肉橫飛,殘肢斷臂拋灑,場麵如同修羅屠場。
    跟在肖塵身後衝進來的那些奴隸,被眼前這殘暴酷烈的一幕徹底震撼住了。
    他們雖然恨極了這些人販子及其爪牙,但親眼看到剛才還不可一世的護衛如同草芥般被砍瓜切菜,還是忍不住呆立當場,有些甚至開始幹嘔。
    “都傻愣著幹什麽?!” 那個性情剛烈的婦人最先反應過來,她抹了一把臉上被濺射的鮮血,嘶聲罵道,“那些畜生死就死了!死絕了才好!還不趕緊幫忙救人!打開鎖鏈!砸開籠子!找到鑰匙!”
    她的話如同驚雷,喚醒了眾人。
    “對!救人!”
    “快!找鑰匙!”
    “砸開這些破籠子!”
    蠻語和漢話夾雜在一起,人們如夢初醒,恐懼被壓下。
    他們不再去看那血腥的屠戮,紛紛散開,有的拚命用石頭砸擊鎖鏈,有的四處搜尋鑰匙,有的合力抬起木籠,試圖將其破壞,宋七喜則帶著人則衝向莊園深處,去搜尋可能躲藏起來的人販子頭目,以及解救被關押在其他地方的人。
    沈婉清跟在隊伍的最後方,踏入這如同煉獄般的莊園。濃重的血腥味和眼前的慘狀讓她胃裏一陣翻騰,臉色蒼白如紙。
    她的目光掃過一具倒斃的護衛屍體,注意到對方腰帶上掛著一串碩大的鑰匙。她強忍著不適,顫抖著伸出手,想要去摘下那串沾血的鑰匙。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冰冷鑰匙和更冰冷的屍體時,一隻手從旁伸來,輕輕卻堅定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沈明月。
    “別勉強自己。”沈明月的聲音很輕,帶著理解與勸阻,“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什麽。”
    沈婉清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倔強與迷茫:“可是……若連我都害怕這些,退縮不前,他……他該多傷心?我想幫他……”
    “我沒說你怕。”沈明月搖了搖頭,目光柔和地看著她,“但你支持他的方式有很多種,不必選擇你最不擅長、也最讓你痛苦的那一種。你的手,是用來撫琴、泡茶、為他整理衣冠的,不是用來從屍體上取東西的。”
    她將沈婉清輕輕拉離那具屍體,語氣變得更加舒緩:“婉清,你太急於證明自己可以與他並肩麵對一切,卻忘了去想,他之所喜歡你,正是因為你身上的這份溫柔與純淨。他根本不希望你為了他,而變成另一個人,一個連你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沾滿血汙的‘母夜叉’。”
    沈明月說著,語氣甚至帶上了一點調侃,試圖衝淡這沉重的氣氛:“你想想,哪個男人辛辛苦苦,是為了把自己溫柔善良的美嬌娘,變成能麵不改色從屍體上扒東西的悍婦?我們隻要讓他知道,無論他做什麽,我們都在這裏,理解他,支持他,這就足夠了。至於動手……”
    她看了一眼在院中如同殺神般清理殘餘抵抗的肖塵,無奈又帶著點自豪地笑了笑,“這個家夥,他根本不需要人幫。”
    沈婉清怔住了,細細品味著沈明月的話。
    是啊,自己剛才是不是太心急了?生怕跟不上他的腳步,成為他的拖累,卻忘了相公喜歡的,本就是那個會因花開而欣喜、會因月圓而感懷的自己。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眼中的慌亂漸漸被清澈的堅定所取代。
    她明白了,支持不等於改變自己,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站在他身後,成為他殺戮之後可以停泊的寧靜港灣。
    另一邊,月兒也被這血腥的場麵嚇得不輕,小臉煞白,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
    她雖然也曾被人牙子拐賣過,經曆過苦難,但何曾見過如此修羅場般的屠殺?
    她所能做到的極限,大概也隻是用小拳頭捶打幾下壞人泄憤。
    眼前這噴灑的鮮血、殘破的肢體,遠遠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
    但她看著在殺戮中心,那個如青鬆般挺拔、刀光如電的身影,心中卻沒有恐懼,隻有一種懵懂的認知:公子做的對!這些把人當牲口買賣的壞蛋,就是罪有應得!
    沒過多久,宋七喜帶著幾個身強力壯的奴隸,從一間廂房裏揪出一個肥頭大耳、穿著綢緞的中年胖子。
    那胖子雖然渾身抖得像篩糠,臉上卻還強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色厲內荏地尖聲叫道:
    “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賤種!知道你們在幹什麽嗎?這是造反!是誅九族的大罪!還不快放了本老爺!”
    宋七喜想起自己受過的折磨,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毫不客氣地狠狠抽了他一記耳光,打得他嘴角溢血:“呸!你算個什麽東西?打你就是造反?那你們把我們當牲口賣,又算什麽?”
    那胖子被打得眼冒金星,卻依舊嘴硬:“你們這些泥腿子知道什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你們一個都別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