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玉中秘辛與血祭反噬
字數:6938 加入書籤
冰盾碎裂的刹那,林越借著反震之力猛地旋身,碎玉劍在他手中劃出一道圓融無缺的弧線。冰藍色的劍氣如同綻放的冰蓮,將撲麵而來的腥風濁氣絞成齏粉,卻未能完全抵消那六臂怪物的凶煞之氣。
“噗!”
林越肩頭被一道無形氣勁掃中,整個人如遭重錘,踉蹌著撞在祭壇邊緣的石柱上。堅硬的石柱應聲開裂,他喉頭一甜,第三口鮮血染紅了胸前衣襟,玄冰玉卻在此時燙得驚人,仿佛有團火焰要從玉佩裏鑽出來。
“呃啊——”
腦海中突然響起無數尖銳的嘶鳴,那些混亂的畫麵再次湧現,卻比之前清晰了數倍。林越看見蒼茫雪原上,一尊通體冰晶的巨人正與六臂怪物廝殺,巨人手中握著一柄與碎玉劍極為相似的長劍,每一次揮斬都能凍結半個天空。
“那是……”林越瞳孔驟縮。
畫麵中的冰晶巨人胸口,同樣鑲嵌著一塊冰玉,與他懷中的玄冰玉幾乎一模一樣!而那六臂怪物雖然氣息更為強橫,脖頸處的黑霧裏卻插著半截斷裂的冰錐,正是玄冰玉的碎片形狀!
“原來如此……”林越心頭劇震,瞬間明白了什麽。
玄冰玉根本不是什麽凡俗玉佩,而是封印這六臂怪物的關鍵器物!當年冰晶巨人雖沒能徹底斬殺怪物,卻以本命冰玉將其重創封印,如今柳長風的血祭不僅是在喚醒怪物,更是在破壞當年的封印!
“柳長風!你在自掘墳墓!”林越嘶吼著撐起身體,碎玉劍拄在地上,冰紋順著劍身爬滿祭壇岩石,“這怪物是被封印的邪物,你所謂的融合,不過是被它吞噬的前奏!”
“一派胡言!”柳長風眼神癲狂,雙手死死按在三足鼎上,鼎中墨綠色火焰已經蔓延到他手臂上,灼燒著他的皮肉卻不見痛楚,“聖物正在認可我!待我與它共享本源,便是你等凡夫俗子跪地求饒之時!”
他話音未落,六臂怪物那布滿複眼的手臂突然轉向,竟一巴掌拍在柳長風背上!
“噗——”
柳長風像個破麻袋般飛出去,撞在鼎壁上緩緩滑落,口中湧出的鮮血裏混著破碎的內髒。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那隻手臂,臉上的狂熱瞬間凝固成驚恐:“聖……聖物?你為何……”
“桀桀……”
三足鼎中傳出一陣非男非女的怪笑,六臂怪物的虛影緩緩低下頭,脖頸處的黑霧劇烈翻湧,隱約露出無數細小的嘴巴:“愚蠢的人類,你以為憑這點精血就能掌控吾?不過是吾脫困前的養料罷了。”
柳長風渾身一顫,終於明白自己從頭到尾都是棋子。他想爬起來逃跑,卻發現四肢已經被鼎中滲出的墨綠色絲線纏住,那些絲線正貪婪地吮吸著他的生機,短短幾個呼吸,他的頭發便變得雪白,皮膚也幹癟如枯樹皮。
“不……不要……”柳長風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最終化作一具幹屍癱在地上,被火焰徹底吞噬。
解決掉柳長風,六臂怪物的虛影再次轉向林越,六條手臂同時抬起,這一次,連空氣都在發出哀鳴,仿佛整個空間都要被它撕碎。
“躲不掉了。”林越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
他能感覺到,玄冰玉正在發燙,玉佩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要破玉而出。碎玉劍也在震顫,劍身上的冰紋與記憶中冰晶巨人的長劍逐漸重合,一股源自遠古的蒼茫劍意順著手臂湧入四肢百骸。
“既然是封印之物,便該再立封印!”
林越猛地抬手,將玄冰玉從胸口扯下。玉佩脫離衣襟的瞬間,藍光暴漲,竟在他掌心化作一柄寸許長的冰錐,錐尖閃爍著與記憶中同源的寒芒。
“以我精血,承古劍意,冰封邪祟!”
林越咬破舌尖,將精血盡數噴在冰錐上。同時雙手握住碎玉劍,體內真氣毫無保留地灌入劍身,識海中浮現出冰晶巨人揮劍的姿態,那是一種蘊含著天地至理的劍勢,簡單、直接,卻帶著無堅不摧的冰封之力。
“吼!”
六臂怪物似乎察覺到了威脅,六條手臂同時拍下,利爪、巨拳、複眼凝視……無數攻擊從不同方向襲來,封鎖了林越所有閃避的空間。
“就是現在!”
林越眼中精光爆射,將所有心神沉入那道遠古劍意之中。他的身形仿佛與冰晶巨人重合,碎玉劍緩緩抬起,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卻讓周圍的時間流速都仿佛變慢了幾分。
“凝冰·封天!”
隨著一聲低喝,碎玉劍斬落。
沒有璀璨的劍氣,隻有一道肉眼可見的冰線從劍尖蔓延而出。所過之處,墨綠色火焰瞬間熄滅,狂暴的氣流凍結成冰,就連那六條勢不可擋的手臂,也在接觸到冰線的刹那,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堅冰。
“哢嚓——哢嚓——”
冰封的聲音如同天籟,六臂怪物的攻擊被硬生生凍在半空,那些鋒利的利爪、粗壯的拳頭,此刻都成了栩栩如生的冰雕。
“不可能!”三足鼎中傳出驚怒交加的吼聲,怪物虛影劇烈掙紮,冰封的手臂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顯然這冰封並不能長久。
林越沒有停歇,左手握著那枚冰錐,借著碎玉劍爭取的片刻機會,身形如電般衝向三足鼎。他能感覺到,鼎底的符文正在快速黯淡,那是當年封印的最後痕跡,隻要將冰錐刺入鼎中,或許能重新激活封印。
“攔住他!”
怪物虛影瘋狂咆哮,脖頸處的黑霧猛地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黑蟲,如同潮水般撲向林越。這些黑蟲散發著腐臭的氣息,所過之處,連堅冰都在快速消融。
“滾開!”
林越揮劍橫掃,冰藍色的劍氣形成一道屏障,將黑蟲斬成無數碎片。但這些黑蟲仿佛殺之不盡,碎塊落地後又重新凝聚,繼續撲來,很快便有幾隻繞過劍氣,落在他手臂上。
“嘶——”
林越倒吸一口涼氣,手臂上瞬間傳來灼燒般的劇痛,皮膚竟被黑蟲啃噬出一個個細小的血洞,傷口處還在快速潰爛。
“拚了!”
林越眼神一厲,不顧手臂上的傷勢,將真氣運轉到極致,身形再次加速,終於在黑蟲完全包圍他之前,衝到了三足鼎前。
鼎口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氣,裏麵翻滾的墨綠色液體中,隱約能看到無數扭曲的人臉,那是被獻祭者的殘魂。而在液體深處,一塊布滿裂紋的黑色晶體正在閃爍,正是六臂怪物的本體核心!
“找到了!”
林越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左手猛地向前探出,將那枚冰錐狠狠刺向黑色晶體!
“不——!”
三足鼎中傳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六臂怪物的虛影瞬間變得扭曲,冰封的手臂徹底炸裂。一股遠超之前的恐怖氣息從鼎中爆發,林越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座大山迎麵撞上,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砸在祭壇下方的地麵上,眼前一黑,差點暈死過去。
“咳咳……”
林越掙紮著咳出幾口淤血,抬頭望向祭壇頂端。
三足鼎正在劇烈搖晃,鼎身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墨綠色的液體混合著黑色的血液從裂縫中湧出,滴落在祭壇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六臂怪物的虛影正在快速淡化,脖頸處的黑霧被冰錐死死釘在黑色晶體上,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掙脫。
“封印……成功了?”林越心中湧起一絲希望。
但下一刻,他的心便沉了下去。
隻見那黑色晶體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冰錐上的藍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鼎身的裂痕越來越大,隱約有更加恐怖的氣息正在蘇醒。
“桀桀桀……小娃娃,你以為憑這點力量就能封印吾?”怪物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還有一絲即將脫困的興奮,“那老東西的血祭雖然愚蠢,卻意外打通了吾與外界的聯係,這枚殘玉,攔不住吾多久了……”
“什麽?”林越臉色劇變。
他能清晰感覺到,玄冰玉所化的冰錐正在融化,而隨著冰錐的融化,三足鼎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整個廢棄古城都在搖晃,仿佛隨時會坍塌。
更可怕的是,鼎中那恐怖的氣息正在飛速攀升,已經遠遠超過了通玄境的門檻,達到了一個林越無法理解的境界!
“不好!必須毀掉鼎身!”
林越心中隻有這一個念頭。他知道,一旦讓怪物徹底脫困,別說他自己,恐怕整個方圓千裏都會化為煉獄。
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全身骨頭仿佛都斷了一般,稍微一動便劇痛難忍。體內真氣耗盡,玄冰玉變得冰涼,碎玉劍也插在不遠處的地上,劍身黯淡無光。
“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林越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就在這時,他懷中突然傳來一陣溫熱。
那是之前從血影門弟子身上搜來的,那枚刻著“影”字的黑色令牌。此刻,令牌正散發著微弱的紅光,與鼎中黑色晶體的光芒產生了某種詭異的共鳴。
“這令牌……”林越愣住了。
他突然想起柳長風之前的話,血影門似乎與這所謂的“聖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令牌難道也是某種關鍵?
來不及多想,林越忍著劇痛,伸手掏出黑色令牌。令牌入手滾燙,上麵的“影”字正在緩緩流轉,仿佛活了過來。
“或許……可以試試?”
林越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不知道這令牌有什麽用,但眼下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黑色令牌朝著三足鼎扔了過去。
令牌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入鼎中,正好落在黑色晶體旁邊。
“嗡——”
令牌與黑色晶體接觸的瞬間,同時爆發出刺目的光芒。黑色晶體的紅光與令牌的紅光相互交織,形成一道詭異的光柱直衝雲霄。
“不!怎麽會這樣!”鼎中傳出怪物驚恐的嘶吼,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隻見那黑色晶體上的裂痕突然開始愈合,而三足鼎的震動卻驟然停止,鼎身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墨綠色的火焰和黑色的血液都被強行吸回鼎中。
六臂怪物的虛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迅速縮回鼎中,黑色晶體重新沉入墨綠色液體,最後連同那枚黑色令牌一起,消失在鼎底。
三足鼎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隻有鼎身殘留的淡淡紅光,證明著剛才的異變。
“這……這是怎麽回事?”林越徹底懵了。
他本想毀掉鼎身,卻沒想到一枚黑色令牌竟讓局勢發生了如此詭異的逆轉。那怪物是被重新封印了,還是……以另一種方式潛伏起來了?
就在他驚疑不定時,三足鼎突然輕輕震動了一下,鼎口飛出一道紅光,落在林越麵前。
那是一枚新的令牌,通體赤紅,上麵刻著的不再是“影”字,而是一個扭曲的、仿佛由無數人臉組成的“祭”字。
令牌剛一落地,便化作一道紅光,沒入林越眉心。
“呃啊!”
林越隻覺識海一陣劇痛,無數陌生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湧入腦海——血影門的起源、祭祀的秘密、還有關於那“聖物”的更多信息……
最讓他心驚的是最後一段信息:血祭未畢,聖物蘇醒之日,持祭令者,當為祭品之首……
“祭品……之首?”林越臉色慘白,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這才明白,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個遠比想象中更加恐怖的漩渦之中。
而就在這時,廢棄古城外傳來了密集的破空聲,顯然是有大批修士正在趕來。
林越掙紮著看向四周,祭壇周圍一片狼藉,血影門弟子盡數伏誅,柳長風化為灰燼,隻有他一個人還活著。
“麻煩了。”林越心中暗叫不好。
看這動靜,來的恐怕不止是一方勢力,自己現在重傷在身,又身處這血腥祭壇之上,恐怕是百口莫辯了。
他強撐著站起身,想要先找個地方藏起來療傷,卻發現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眼前陣陣發黑,顯然是失血過多,加上真氣耗盡,已經到了極限。
遠處的破空聲越來越近,隱約能聽到有人在喊:“快!血影門的祭壇在這裏!”
林越的心沉到了穀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