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八十軍棍,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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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書房內。
    氣氛肅穆。
    朱標躬身行禮後,朱元璋並未多言,隻是將禦案上那厚厚一摞由楊憲搜集來的罪證,推到了他麵前。
    “標兒,看看吧。”
    “這是楊憲這幾日辛苦查到的。”
    朱元璋的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
    朱標深吸一口氣,上前拿起那些文書,仔細翻閱起來。
    越是看,他的臉色越是凝重,心中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其一,是一切果真如老師葉凡所預料的那般!
    楊憲真的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搜集了這些罪證!
    其二,便是這罪證本身!
    上麵羅列的種種惡行——
    走私軍械、強占民田、縱仆行凶、勒索商賈……
    其主犯之名,竟大多都是藍玉、常茂等淮西核心勳貴麾下那些有名的義子、部舊、姻親!
    而這些,恐怕還隻是冰山一角!
    一股寒意順著朱標的脊椎爬升。
    這些所謂的“義子”,其行徑如此猖獗,若說背後沒有藍玉等人的默許甚至縱容,誰信?
    朱元璋靜靜地看著兒子變幻的臉色,直到他大致看完,才緩緩開口:
    “看完了?有何想法?”
    朱標放下文書,麵色沉凝如水。
    他拱手,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決斷!
    “回父皇!淮西諸將,確是我大明開國之根基,父皇念舊,兒臣明白。”
    “然,如今看來,此根已生蛀蟲,枝蔓橫生,若再不加以修剪整飭,恐非國家之福,亦非他們自身之福!”
    “兒臣請命,懇請父皇將此案交予兒臣處置!”
    “兒臣定當秉公執法,絕不姑息!!!”
    朱元璋看著眼前語氣堅定,目光銳利的兒子,眼中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欣慰,微微頷首:“準了。”
    “便由你來處置。”
    但隨即,他緩緩站起身,踱步到朱標麵前,目光深邃地注視著他,拋出了一個更尖銳的問題:
    “標兒,你可見這累累罪狀,所指之人,多為他們的義子、舊部。”
    “那你可知,為何直接指向藍玉、常茂他們本人的罪證,卻幾乎沒有?”
    “難道他們當真就潔白無瑕,一點未曾沾染嗎?”
    這個問題,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朱標心上!
    他頓時沉默了下來。
    是啊。
    這可能嗎?
    以藍玉等人的驕橫和其部下肆無忌憚的行事風格,他們本人怎麽可能完全幹淨?
    但文書上確實沒有……
    短暫而急促的沉吟後,朱標腦中猛地閃過一道靈光,仿佛一道閃電劈開了迷霧!
    他驟然抬頭,臉上露出震驚之色,失聲道:
    “父皇之意,難道是…難道是說他們……”
    朱元璋眼中寒芒大盛,聲音冰冷如鐵,替他給出了答案!
    “因為他們早已形成了一張巨大無比,盤根錯節的利益網!”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所有見不得光的事情,早已由那些義子、部舊去做了!”
    “他們自己,則躲在後麵,享受著源源不斷的好處,卻將自身摘得幹幹淨淨!”
    “你看到的這些,不過是這張巨網最外圍,最微不足道的邊角料罷了!”
    “真正的核心,早已被層層包裹,深藏水下!!”
    轟!
    這番話,如同九天驚雷,徹底震醒了朱標!
    他之前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解,在這一刻豁然貫通!
    為什麽老師葉凡,會說淮西勳貴是尾大不掉的隱患?
    為什麽父皇會如此忌憚和決心削權?
    為什麽那些罪證如此詭異?
    原來根源在此!
    這不是簡單的貪腐。
    這是一個近乎固化,擁有巨大能量的利益集團!
    他們已經快要脫離掌控了!
    朱標心中後怕不已,更是對父皇的深謀遠慮和隱忍感到無比的震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整理衣冠,對著朱元璋,鄭重無比地深深一拜。
    “父皇深謀遠慮,洞若觀火!”
    “兒臣…今日方才真正明白其中凶險!”
    “兒臣知道該如何做了!”
    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了葉凡那句“要麽解甲歸田,要麽殺之”的冷酷預言背後,所蘊含的無奈和必然!
    “嗯,去吧。”
    朱元璋擺了擺手,臉上看不出表情,重新坐回龍椅。
    朱標不再多言,再次拱手,毅然轉身,退出了禦書房。
    當他踏出殿門,午後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瀉在他身上,有些刺眼。
    卻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他的背影依舊挺拔,但周身散發出的氣息,卻與幾日前進入詔獄時截然不同!
    那是一種沉澱下來的沉穩。
    一種洞悉真相後的冷靜。
    更是一種…即將執掌生殺大權的無形威嚴!!
    毛驤如同影子般悄無聲息地跟上。
    朱標停下腳步,微微眯眼適應了一下陽光,隨即睜開,眼中已是一片冰封般的決然。
    他的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意味,清晰地下令:“毛驤,點齊一隊禁衛。”
    “隨孤——前往永昌侯府!!!”
    ……
    永昌侯府外。
    甲胄森然的禁衛如狼似虎地撞開大門,迅速控製各處要道。
    府內下人驚慌失措,一片雞飛狗跳。
    朱標麵無表情,在一眾禁衛的簇擁下,大步流星直入正堂。
    正在廳中與幾名部將飲酒的藍玉聞訊匆匆趕來,見到朱標,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驚喜之色,連忙上前!
    “殿下!您…您被陛下放出來了?”
    “太好了!末將正想著……”
    然而,他話未說完,便被朱標冰冷的聲音無情打斷!!!
    朱標目光如刀,直指藍玉,厲聲道:“來人!將藍玉給本宮拿下!”
    一聲令下,如虎似狼的禁衛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扭住了藍玉的胳膊!
    藍玉猝不及防,又驚又怒,他奮力掙紮,咆哮道:
    “殿下!這是何意?!末將何罪之有?!”
    “為何要如此折辱末將?!”
    “便是陛下,也要講個道理!”
    他自恃功高,又是太子舅舅,根本沒想到朱標會突然對他動手,而且如此直接粗暴!
    朱標看著眼前這張因憤怒和不解而扭曲的臉,心中湧起的不僅是憤怒,更有一種深深的失望和痛心!
    就是這些人的縱容,才讓那張利益網越織越大,幾乎難以撼動!
    他猛地將手中那厚厚一摞罪證,狠狠摔在藍玉麵前的地上!
    紙張紛飛散落。
    “何罪之有?!”
    朱標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威壓。
    “你自己睜開眼好好看看!”
    “看看你那些好義子、好部舊、好親戚都背著你在外麵幹了些什麽好事?!”
    “走私軍械!強占民田!縱仆行凶!勒索商賈!”
    “一樁樁,一件件,罄竹難書!”
    他踏前一步,幾乎是指著藍玉的鼻子,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厲斥!
    “藍玉!你是孤的舅舅!”
    “於私,孤本應敬你!於公,你乃大明開國功臣,更應謹言慎行,約束部下!”
    “可你呢?!你是如何做的?!”
    “寬縱包庇,放任自流!”
    “你可知道,他們做的每一件惡事,最後都會算在你的頭上!算在淮西勳貴們的頭上!”
    “他們不是在幫你,他們是在害你!”
    “這是在掘我大明的根基,也是在掘你們自己的墳墓!”
    朱標越說越氣,胸膛劇烈起伏,那雙一向溫和的眼睛此刻因憤怒而布滿血絲。
    “八十軍棍!一棍都不能少!”
    “今日孤若不打醒你,不打疼你!難肅軍紀!難平民憤!”
    “更難…保你項上人頭!”
    “拉下去!給孤狠狠地打!”
    朱標猛地一揮手,語氣斬釘截鐵,不容任何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