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此乃,世界地圖!

字數:7264   加入書籤

A+A-


    翌日清晨,陽光正好。
    朱標心中惦記著科考後續的安排,想再與葉凡商討些細節,便輕車簡從來到了葉凡的宅邸。
    剛至府門前,卻見一輛裝飾素雅卻不失皇家氣派的馬車已停在一旁。
    幾名宮裝侍女垂手侍立。
    朱標心中正疑惑是何人來訪,便見車簾掀開,一身常服,未施粉黛卻雍容依舊的馬皇後在侍女的攙扶下緩步下車。
    “母後?”
    朱標連忙上前,躬身行禮,臉上帶著詫異。
    “您怎麽突然到此來了?”
    馬皇後見到兒子,慈愛地笑了笑,語氣溫和:“是標兒啊。”
    “我聽聞葉先生之前蒙冤入獄,受了些委屈,如今雖已昭雪,但心中想必仍有鬱結。”
    “便想著過來探望探望,以示天家撫慰。”
    “畢竟,陛下日理萬機,有些體己話,還是我們女人家來說更方便些。”
    朱標聞言,恍然點頭,心中不疑有他。
    母後體恤臣下,關愛子民是出了名的。
    時常慰問功勳老臣家眷,被世人讚為古今第一賢後。
    她親自來探望剛出獄的葉凡,雖有些意外,卻也合情合理。
    “原來如此,母後有心了。”
    “兒臣正巧也有些事想請教老師,便與母後一同進去吧。”
    母子二人遂一同入院。
    院落清幽,不見仆從。
    唯有角落傳來一陣陣有規律的金屬摩擦“沙沙”聲。
    他們循聲望去,隻見葉凡正蹲在院中那個小池塘邊,背對著他們,全神貫注地忙碌著。
    他身旁放著水盆、錘子、矬子等工具。
    手中正拿著一塊不大的薄鐵片,在水裏浸一下,然後拿出來放在一塊磨石上仔細打磨。
    打磨片刻,又放入水中。
    如此反複,神情專注得仿佛周遭一切都不存在。
    朱標和馬皇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費解。
    朱標輕咳一聲,上前幾步,好奇地問道:“老師,您這是…在做什麽呢?”
    葉凡頭也沒抬,依舊專注於手中的鐵片,隨口答道:“哦,殿下來了。”
    “沒什麽,做個小小的實驗。”
    “實驗?”
    朱標更疑惑了。
    “何種實驗需如此反複打磨鐵片?”
    葉凡將手中那塊明顯比剛才薄了許多,邊緣也光滑了不少的鐵片再次小心地放入水盆中,看著它晃晃悠悠地飄在水麵,這才拍了拍手,站起身道:“試試看,能不能造一艘鐵船。”
    “鐵船?!”
    此言一出。
    朱標和馬皇後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驚呼出聲!
    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馬皇後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也顧不得禮儀了,指著水盆裏那塊小小的鐵片,語氣充滿了不可思議。
    “葉先生,你莫不是說笑?”
    “鐵器入水即沉,此乃孩童皆知之理!”
    “這鐵船…如何能漂浮於水麵之上?豈非癡人說夢?”
    這時,葉凡才完全轉過身來,看到了站在朱標身旁,氣質非凡的馬皇後。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便恢複平靜,從容地拱手行禮。
    “下官葉凡,不知皇後娘娘鳳駕親臨,有失遠迎,望娘娘恕罪。”
    馬皇後擺了擺手,語氣依舊帶著急切和好奇:“不必多禮。”
    “葉先生,你方才所言鐵船,究竟是何道理?”
    “本宮實在不解,還請先生解惑。”
    葉凡見馬皇後如此感興趣,便也不再賣關子。
    他指著水盆中那塊漂浮的鐵片,耐心解釋道:“娘娘,殿下,萬物能否浮於水,關鍵並非在於其本身是木是鐵,而在於其排開的水的重量,與其自身重量的關係。”
    他拿起旁邊一塊未經打磨,厚實沉重的鐵塊,隨手丟入水中,那鐵塊立刻咕咚一聲沉入水底。
    “此鐵塊重,而其體積小,排開的水少,浮力不足以支撐其重,故而下沉。”
    他又指了指水盆中漂浮的薄鐵片:“而此鐵片,經過打磨,變得輕薄,其重量大大減輕,但其麵積未減,甚至因延展而略有增加。”
    “它排開的水的重量,已經足以支撐它自身的重量,故而可以漂浮。”
    看著朱標和馬皇後依舊有些茫然的眼神。
    葉凡換了個更通俗的說法:“就好比一塊石頭會沉底,但若將石頭鑿成一隻碗的形狀,雖然材質依舊是石頭,但這隻石碗卻可以浮在水上。”
    “鐵船亦是此理,並非要用實心鐵塊去造,而是打造成中空的船體形狀,利用其巨大的體積排開大量海水,產生的巨大浮力,足以托起整艘船乃至貨物人員!”
    “隻要設計得當,結構堅固,比例精準,鐵非但不會沉沒,反而比木船更耐風浪,更不易腐朽。”
    一番言論,深入淺出,卻又顛覆常識!
    聽得朱標和馬皇後目瞪口呆,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們從未聽過如此新奇卻又似乎無懈可擊的理論。
    葉凡見他們將信將疑,便不再多說。
    重新拿起工具,又取來一小塊薄鐵皮,更加仔細地敲打、打磨,將其邊緣卷起,做成一個極其簡陋的小船模樣。
    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入水中。
    在朱標和馬皇後緊張的目光注視下。
    那隻小小的、粗糙的鐵皮“小船”,晃悠了幾下,竟然真的……
    穩穩地漂浮在了水麵上!!!
    雖然隻是模型,但這足以證明葉凡所言非虛。
    馬皇後看著那艘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小小鐵船。
    又抬頭看向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卻目光沉靜,語出驚人的葉凡。
    心中瞬間豁然開朗!
    她終於明白了。
    為何一向眼高於頂,疑心深重的丈夫,會對這個年輕人如此上心。
    甚至到了有些“反常”的地步。
    此人之才學見識,天馬行空,卻又根基紮實。
    能於常人視為絕境之處另辟蹊徑!
    其眼光之長遠,思慮之奇詭,絲毫不亞於劉伯溫、李善長這等當世頂尖的謀臣!
    甚至……
    在某些方麵,猶有過之。
    這已非尋常的“奇才”二字可以形容。
    葉凡看著水盆中那艘簡陋卻意義非凡的小鐵船模型穩穩漂浮,心中也頗有幾分自得。
    他拍了拍手上的水漬和鐵屑,這才轉向馬皇後,恭敬地問道:“皇後娘娘鳳駕親臨寒舍,想必不隻是為了看下官做這粗淺實驗吧?”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馬皇後聞言,收回停留在鐵船模型上的驚歎目光,臉上重新浮現出那標誌性的溫和笑容,語氣真誠地說道:
    “葉先生不必多慮。”
    “本宮今日前來,一是聽聞先生前番蒙受不白之冤,身陷囹圄,定然受了委屈。”
    “陛下雖已明察,但天家撫慰臣下,亦是應有之義。”
    “特來看看先生,望先生莫要因此心生芥蒂,保重身體為上。”
    這番話說的入情入理,語氣懇切,聽得葉凡心中不由一暖。
    他穿越至此,深知這位馬皇後在史書上的賢名。
    更清楚,若非她在朱元璋身邊時常勸諫,以老朱那殺伐決斷的性子,不知要有多少臣民被砍!
    可以說,大明開國能有相對穩定的局麵,這位賢後功不可沒!
    整個大明上下,無論文武,對她皆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他連忙躬身,由衷道:“娘娘言重了。”
    “陛下聖明,已還下官清白。”
    “如今能得娘娘親自探望,下官感激不盡,心中唯有惶恐與感恩,豈敢有半分怨懟?”
    馬皇後滿意地點點頭。
    目光隨意地在清靜的院落裏掃了一圈,看似不經意地說道:
    “先生這府邸清雅是清雅,隻是未免太過冷清了些。”
    “連個端茶送水,灑掃庭除的仆役都未見,諸多不便。”
    “這樣吧,回頭本宮從宮中挑幾個機靈懂事,手腳麻利的奴婢宦官,今晚之前便讓他們過來伺候。”
    “先生如今也是朝廷官員,府上總不能太過簡樸,失了體麵。”
    葉凡一聽,心裏更暖了!
    “這…這如何敢當?”
    “勞娘娘如此費心,下官…下官真是愧不敢受!多謝娘娘恩典!”
    馬皇後微微一笑:“先生不必客氣,這都是應當的。”
    站在一旁的朱標,見母後與老師寒暄已畢,終於忍不住心中巨大的好奇,開口問道:“老師,您方才說欲造鐵船,學生與母後皆感震驚。”
    “卻不知老師為何突然有此奇思妙想?”
    “這鐵船…莫非有何大用?”
    葉凡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他看了看朱標,又看了看馬皇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殿下,娘娘,此事說來話長,且關乎甚大。”
    “不如請移步正廳,容下官細細稟來。”
    朱標和馬皇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好奇與期待。
    他們跟著葉凡,穿過庭院,步入正廳。
    正廳陳設簡單,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正麵牆壁上懸掛著一幅巨大的,由數張宣紙拚接而成的畫卷。
    那畫卷之上。
    用精細的筆墨勾勒出大片大片的陌生輪廓。
    山川河流隱約可見。
    卻與朱標和馬皇後所熟知的大明疆域圖,乃至他們想象中的天下輿圖,都截然不同!
    那地圖極為遼闊!
    大部分,都是從未見過的土地和浩瀚海洋。
    線條流暢,標注著一些古怪的名稱!
    仿佛描繪的是一個全新的,無比廣大的世界。
    朱標和馬皇後頓時被這幅奇異的地圖吸引住了目光。
    怔怔地站在圖前,臉上寫滿了困惑與驚奇。
    朱標指著地圖,遲疑地問道:“老師…這…這幅輿圖,所繪是何方疆域?”
    “為何與學生平日所見,迥然不同?”
    “似乎…並非我大明輿圖?”
    葉凡站在地圖旁,目光掃過那熟悉的輪廓,眼中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清晰而沉穩地回答道:
    “殿下,娘娘,此圖所繪,非是一城一地,亦非一朝一代之疆域。”
    他抬起手,指尖緩緩劃過整幅地圖,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朝聖般的鄭重!
    “此乃——
    世界全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