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賺錢如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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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寢殿內,燭火將朱標的身影映照得有些搖曳。
他剛剛聽完負責國債事宜的心腹宦官奏報,臉上先是掠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色,隨即又被強行壓下的激動所取代。
“一天……僅僅一天,市麵上的國債價格就抬高了足足三成?”
“黑市裏更是漲了四成?!”
朱標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下意識地計算了一下自己手中握有的國債份額。
若是此刻全部按黑市價格拋售出去,憑空多出十萬兩白銀簡直易如反掌!
這個數字讓他心頭一陣狂跳,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這錢……來得也太快,太容易了!
簡直如同點石成金!
他甚至有一瞬間的恍惚,懷疑這一切是否真實。
然而,他終究是受過嚴格儲君教育的朱標,短暫的失神後,立刻深吸一口氣,強行將那股因財富暴增而產生的眩暈感壓了下去。
他想起葉凡的告誡。
這隻是計劃的第一步,是誘餌,是陷阱上的偽裝,絕不能因小利而忘大局。
“貪婪是原罪……”
“此刻他們吃得越飽,將來摔得就越狠。”
朱標低聲自語,像是在提醒自己,眼神重新變得清明而冷靜!
“繼續按照計劃行事,價格,還要繼續推!”
“風聲,也要放得更足!”
“要讓所有人都相信,這國債,就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
“是!奴婢明白,定將此事辦得妥妥當當!”
宦官連忙躬身領命。
處理完國債之事,另一名負責監察京中動向的宦官上前稟報:“殿下,秦王、晉王、周王等諸位王爺,今日已抵達京城,並已入宮覲見過陛下。”
朱標點了點頭,這在他的預料之中。
那宦官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異樣,繼續道:“不過…陛下在接見諸位王爺之後,並未讓他們前來東宮探望殿下,而是……下旨讓他們先去燕王府。”
朱標聞言,執筆的手微微一頓!
一滴墨汁滴落在宣紙上,緩緩暈開。
他沉默了片刻,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有無奈,有了然,也有一絲淡淡的苦澀。
他放下筆,輕輕歎了口氣:“孤……知道了。”
他何其聰慧,立刻便明白了父皇此舉的深意。
老四因“未奉明旨,提前入京”而受杖責。
此事雖被壓下,但父皇顯然是要借此事,好好敲打一下所有就藩在外的兄弟們!
讓他們去燕王府,親眼看看“不守規矩”、“心存妄念”的下場!
這是在用老四的皮肉之苦,來震懾所有可能生出不該有心思的藩王!
“父皇這是……要借四弟之事,行雷霆手段,讓兄弟們都安分守己啊。”
朱標喃喃道。
他本性仁厚,並不願看到兄弟之間如此猜忌防範,更不願看到弟弟受皮肉之苦來達到政治目的。
但他也清楚,身為儲君,未來的皇帝……
有些事,不能單憑個人好惡。
藩王勢大,尾大不掉,曆來是中央王朝的心腹之患。
父皇此舉,雖冷酷,卻也是為了大明江山的穩固,為了他朱標將來能順利繼位。
這種清醒的認知,讓他心中那份不忍更添了幾分沉重。
“哎……”
他又是一聲長歎,這聲歎息裏包含了太多難以言說的情緒。
天家無小事,更無純粹的親情。
他現在越發能體會老師的話了。
將思緒從兄弟關係上拉開,問起了另一件關乎此事結局的要務。
“北平那邊……姚廣孝的事,查得如何了?可有消息傳回?”
負責此事的宦官立刻回稟:“回殿下,東廠的人已在加緊辦理,據最新飛鴿傳書,預計再有兩三日,便可拿到確鑿‘證據’,坐實其罪。”
“兩三日……”
朱標沉吟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好!告訴他們,務求證據確鑿,經得起推敲!”
“一有結果,立刻奏稟,不得有誤!”
“奴婢領旨!”
宦官退下後,殿內重歸寂靜。
朱標獨自坐在燈下,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一邊是如火如荼,財富暴增的國債計劃,一邊是波譎雲詭,兄弟鬩牆的皇室暗流。
他感覺自己正被一股巨大的洪流推著向前,一步步遠離那個曾經隻需讀書習武,講究仁德的太子,走向一個更加複雜,也更加孤獨的位置。
他拿起筆,想要繼續批閱文書,卻發現心緒難平。
最終,他隻是將筆擱下,望著那跳躍的燭火,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
燕王府內,藥味彌漫。
朱棣趴在床榻上,臉色因失血和疼痛而顯得蒼白,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
後背雖蓋著薄被,但那隱隱透出的僵硬姿勢和偶爾因牽動傷口而蹙起的眉頭,都顯露出他正承受著不小的痛苦。
就在他昏昏沉沉之際,門外傳來一陣略顯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和王府內侍惶恐的通報聲。
緊接著。
以秦王朱樉、晉王朱棡為首的幾位親王,竟魚貫而入,出現在了這寢殿之內。
“四弟!”
“燕王!”
當幾位王爺看清床榻上朱棣那副明顯是受了重刑,虛弱不堪的模樣時,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臉上寫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
他們雖然在外就藩。
但也知道這位四弟素來驍勇,深得父皇看重。
怎會突然落得如此境地?
秦王朱樉性子較急,幾步搶到床前,指著朱棣,聲音都變了調:“老四!你……你這是怎麽回事?!”
“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他下意識地甚至想到了是不是大哥病重,有人趁機作亂?
晉王朱棡等人也圍了上來,眼中皆是驚疑不定。
趴在床上的朱棣,看到突然出現的幾位兄弟,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深深的無奈。
他掙紮著想動一下,卻牽動了背後的傷處,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臉色更白了幾分。
“二……二哥,三哥,五弟……你們……你們怎麽來了?”
他聲音沙啞虛弱,帶著疑惑。
晉王朱棡沉聲道:“我們聽聞大哥病重,心急如焚,星夜兼程趕回京城。”
“方才入宮覲見父皇,父皇他……命我等先來你府上探望。”
“父皇……讓你們來的?”
朱棣重複了一遍,嘴角泛起一絲苦澀至極的弧度,心中已然明鏡似的。
父皇這是把他當成了現成的“警示牌”,要用他的慘狀,來敲打這些同樣手握兵權,鎮守一方的兄弟們!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複雜難明的晦暗。
他看著圍在床前,臉上帶著震驚、疑惑,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兔死狐悲之感的兄弟們。
長長地,帶著痛楚地歎了口氣。
“諸位兄弟……既然來了,想必心中也存著疑惑。”
朱棣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血。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
“我這一身傷……是父皇賞的。”
“八十……軍棍。”
“八十軍棍?!”
“父皇為何……?”
眾人再次驚呼,更加不解。
父皇雖然嚴厲,但對成年且就藩的兒子,尤其是戰功赫赫的朱棣,何曾下過如此重手?
朱棣臉上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開始講述那套早已準備好的,卻也摻雜了真實情緒的說辭。
“緣由……說來或許你們不信。”
“前些時日,我不知為何,總是心緒不寧,夜不能寐,總覺得有大事發生。”
“心中實在難安,便請了府裏的姚廣孝聖僧卜問……”
“聖僧言,觀星象氣運,紫微星暗,主……主東宮有厄……”
他斷斷續續,將如何因“兄弟情深”、“憂心如焚”,又如何“恰巧”聽聞行商傳言,最終不顧一切,星夜兼程趕回京城的過程說了一遍。
語氣懇切,帶著後怕和委屈。
“……我抵達京城當晚,便被父皇召入宮中。”
朱棣的聲音帶上了更深的苦澀和一絲後怕的顫抖。
“父皇……父皇當時手持利劍,厲聲質問於我!”
“父皇說…他說我未奉明旨,擅離封地,如此迅疾入京,讓天下人如何看?”
“讓史官如何寫?”
“讓朝中禦史如何想?!”
他模仿著朱元璋當時那冰冷刺骨的語氣:“父皇說,我這行為,在旁人眼裏,就是時時刻刻盯著東宮的位子!”
“就是……就是有覬覦儲君之位的嫌疑!”
“就是……謀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