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絲綢古道起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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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州城外的官道上,一騎快馬揚起漫天黃沙。馬背上的信使嘴唇幹裂,眼裏布滿血絲,懷裏緊緊揣著那份從西域送來的羊皮信。
    "八百裏加急!"信使在西部軍區大營前滾鞍下馬,聲音嘶啞得像破鑼,"西域急報!"
    覃勇正在營中與將領們商議軍務,接過信展開一看,眉頭頓時鎖成了疙瘩。羊皮信上用漢字和回文寫著同樣內容:"絲綢古道烽煙四起,各部相攻,商路斷絕,百姓流離。哈桑泣血懇請天朝出兵,救萬民於水火。"
    "這個哈桑..."覃勇將信傳給眾將,"是西域有名的開明首領,向來主張與中原交好。看來這次西域亂得不輕。"
    副將陳大山湊過來看了看:"司令,咱們剛平定甘肅,將士們還沒休整過來..."
    "等不得了。"覃勇走到營帳門口,望著西邊天際,"你們聽這風聲裏,可還聽得到駝鈴?自打西域生亂,絲綢古道上再沒見過商隊。再這樣下去,不知多少百姓要遭殃。"
    眾將沉默不語。確實,往年這時節,往來西域的商隊早就絡繹不絕,如今卻隻剩風沙嗚咽。
    趙鐵柱帶著偵察連的弟兄們在河西走廊已經走了七天七夜。他是甘肅本地人,對這條古道熟得跟自己手心似的。
    "連長,前麵就是嘉峪關了!"偵察兵小馬從沙丘上滑下來,"守關的是前朝舊部,聽說正在加固城防。"
    趙鐵柱舉起單筒望遠鏡,嘉峪關城樓在熱浪中微微扭曲。他能看見城頭上士兵忙碌的身影,還有幾門老舊火炮正在調整位置。
    "傳令下去,今晚從水門潛入。"趙鐵柱對傳令兵說,"記住司令的囑咐,盡量智取,少動刀兵。"
    夜幕降臨時,趙鐵柱帶著特務連摸到關城下的水門。這裏是前朝修建的引水通道,如今早已廢棄,但趙鐵柱小時候常在這裏玩耍,知道有條隱秘小路。
    "都跟緊了,"趙鐵柱第一個鑽進黑暗的水道,"注意腳下,別弄出動靜。"
    水道裏彌漫著黴味,戰士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突然,前麵傳來對話聲,趙鐵柱趕緊示意大家隱蔽。
    "...聽說朝廷已經沒了,咱們還守這關隘作甚?"
    "你懂什麽,這嘉峪關是西域門戶,丟了它,西域就完了..."
    趙鐵柱屏住呼吸,等兩個守軍走遠,才繼續前進。一個時辰後,他們從關帝廟的偏殿鑽了出來。
    "分頭行動,"趙鐵柱壓低聲音,"一排去開城門,二排控製炮台,三排跟我去糧倉。"
    嘉峪關的戰鬥在天亮前結束。當覃勇率大軍入關時,看見的是放下武器的守軍,和從家門縫裏偷偷張望的百姓。
    "司令,"趙鐵柱前來複命,"糧倉守軍想放火,被我們及時製止。繳獲糧草足夠大軍半月之用。"
    覃勇點點頭,目光落在遠處幾個麵黃肌瘦的孩子身上:"開倉,分些糧食給關內百姓。另外,派人快馬向朝廷報捷。"
    河西走廊的收複出乎意料的順利。大軍所到之處,州縣紛紛歸附。兩個月後,前鋒抵達敦煌。
    文化參事李文書是個文弱書生,他第一時間帶著文書隊趕到了莫高窟。眼前的景象讓他心痛如絞——幾個洞窟被亂兵當成了馬廄,壁畫上滿是汙痕;藏經洞的經卷散落一地,有些已經被撕來生火。
    "住手!"李文書看見幾個兵痞正要撕經書點火,衝上去一把奪過,"這都是先人留下的瑰寶啊!"
    兵痞頭目獰笑著拔出刀:"窮酸書生,滾開!老子要取暖..."
    話音未落,趙鐵柱帶人衝了進來。三下五除二製服了這些兵痞,李文書這才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整理散落的經卷。
    "李參事,"趙鐵柱好奇地翻看一本經書,"這些舊紙片真有這麽珍貴?"
    "趙連長你看,"李文書指著一幅被汙損的壁畫,"這是盛唐時的飛天,一千多年的古物了。這些經卷記載著西域的曆史,是文明的見證啊..."他說著聲音哽咽了。
    當晚,李文書在油燈下一片片拚接被撕碎的經卷。趙鐵柱巡夜路過,看見這個文弱書生熬得雙眼通紅,忍不住坐下幫忙。
    "我爹在世時常說,"趙鐵柱笨拙地整理著碎片,"一個民族要是忘了自己的根,那就真的完了。"
    李文書驚訝地抬頭:"沒想到趙連長有這般見識。"
    "粗人一個,"趙鐵柱咧嘴笑了,"就是覺得,咱們打仗不光為了收複疆土,更要保住這些文明的印記。"
    出玉門關,風沙更烈。覃勇的主力在哈密與叛軍遭遇。叛軍頭目阿布都拉仗著熟悉地形,把主力藏在雅丹地貌的溝壑中。
    "大帥,強攻傷亡必重。"參軍指著地圖,"他們熟悉每一條溝坎。"
    覃勇沉思良久,突然問:"哈密百姓最需要什麽?"
    "水。"向導立即回答,"今年大旱。"
    次日,大軍停止進攻,反而在綠洲邊緣開挖水渠。趙鐵柱的特務連化裝成商隊,混入叛軍控製的村落分發糧食。
    "官軍真給我們修水渠?"一個老農不敢相信。
    "老人家,水渠修好了,您家的葡萄園就有救了。"趙鐵柱幫著挑水,"那些頭人爭權奪利,苦的不是百姓嗎?"
    消息很快傳到叛軍大營。阿布都拉暴跳如雷,卻發現部眾都在往修渠的地方跑。
    "首領,不能再打了..."幾位長老苦勸,"民心都向著官軍了。"
    決戰之日,狂風卷著黃沙撲麵而來。覃勇故意露出糧道破綻,阿布都拉果然中計來劫。待叛軍鑽入埋伏,大軍從三麵殺出。
    "專攻馬腿!"趙鐵柱在風沙中大喊,"盡量生擒!"
    這場仗打得幹淨利落。阿布都拉被俘時猶在叫罵,直到看見哈桑走來。
    "醒醒吧,兄弟,"哈桑痛心疾首,"你看看這片土地,還要流多少血才夠?"
    天山北麓的雪線已然在望。殘敵逃入深山,據險固守。最棘手的是盤踞在果子溝的一夥悍匪,頭目馬世雄扼守著通往伊犁的咽喉。
    "強攻恐難奏效,"覃勇望著險峻山勢沉吟,"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這時,哈桑帶著幾位獵戶前來:"大帥,我知道有條采藥人的小路,可繞到賊人背後。"
    深夜,趙鐵柱領著特務連跟隨哈桑摸上山路。這條路險峻異常,最窄處僅容一人側身而過,腳下就是萬丈深淵。
    "小心,"哈桑拉住險些滑倒的趙鐵柱,"此處石鬆。"
    快到山頂時,前方出現敵哨。眼看要暴露,哈桑突然用回語高呼:"安拉胡阿克巴!官軍從正麵攻上來了!"
    哨兵一愣神的工夫,趙鐵柱已帶人撲上。廝殺在狹窄的山道上展開,一名戰士中箭墜崖的慘呼在山穀間久久回蕩。
    "弟兄們,衝啊!"趙鐵柱目眥欲裂,"為墜崖的兄弟報仇!"
    當他們終於衝上主峰時,馬世雄還在負隅頑抗。趙鐵柱眼見這匪首要點燃火藥庫,奮不顧身地撲上。兩人扭打在一處,滾到懸崖邊緣。
    "同歸於盡吧!"馬世雄獰笑。
    "要死你自己死!"趙鐵柱猛蹬崖壁,將匪首踹下深淵,自己也被帶得向下墜去。千鈞一發之際,哈桑死死抓住了他的腰帶。
    戰事已畢。趙鐵柱癱坐崖邊,望著山下蜿蜒的伊犁河穀。麥浪金黃,牧群如雲,幾個牧人正在山腳張望。
    "值了,"他喃喃道,"這片土地總算太平了。"
    覃勇走來,遞過水囊:"已派信使往朝廷報捷。聖上派來的安撫使帶著糧種農具,正在來的路上。"
    遠處雪峰巍峨,陽光刺破雲層,照在這片重歸安寧的土地上。趙鐵柱想起嘉峪關內那些從門縫張望的眼睛,想起莫高窟裏李文書拚湊經卷時專注的神情,想起哈桑抓住他時青筋暴起的手。
    這條路,他們從黃河走到天山,走了幾千裏。但他明白,要讓這片土地重現生機,還有更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