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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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距離不近,但繪裏明顯看到了男生微微上揚的嘴角。
    在少女期待的雙眸中,他緩緩說出暗號的答案。
    “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柏原司彥說,“這下能確認我的身份了嗎?同誌。”
    同誌,好親切的稱呼,一聽就是社會主義的家人。
    雖然並不意外他能答出來,但繪裏的心口還是在這時候,像燒著的開水一樣沸騰了起來。
    心頭熱熱的,心跳也快得厲害,她鼻尖泛酸,嘴角一撇。
    穿過來這麽些時間,連個係統也不分配給她,數次的回檔重來,她一直堅持著沒有崩潰,獨自一人在陌生的世界摸爬滾打找規律,堅信自己一定能夠找到回到三次元的方法。
    繪裏不是個愛哭的人,上一次哭還是在高三三模考試的時候發揮失常,那會兒心理壓力太大。她又是個驕傲的人,怕同學議論她,也怕老師和父母對她失望,難過不敢說,隻能一個人偷偷哭,把網友當成情緒發泄桶。直到這一刻,看到柏原司彥,她好像終於看到了回家的曙光。
    漫天櫻瓣的學院門口,淚水從少女寶石般的眼眸的奪眶而出,沿著少女激動的緋紅臉頰滑落,一直努力維持著高貴大小姐人設的繪裏放開一直緊繃的神經,嗚哇一聲,發泄又委屈地哭了出來。
    “老鄉!”
    “你都不知道我這段時間過得都是什麽苦日子哇!”
    男生顯然是沒預料到她會哭,一時怔愣住。這個時間點來上學的學生們也沒預料到,由於大家都認識森川家的大小姐,所以紛紛看過來,目光在兩人之間不斷遊移,議論聲四起。
    “那不是森川同學嗎?”
    “她這是怎麽了?和她在一起的那個男生是誰啊?”
    “好像也是今年入學的一年生?”
    “森川同學不是赤西君的未婚妻嗎?怎麽會和其他男生在一起,還被惹哭了……”
    柏原司彥無聲歎氣。
    女配在校門口哭了起來,漫畫裏沒有的情節出現了,希望不會被畫進正篇幅裏,否則作者圓不回來這個情節,讀者不買賬,劇情又隻能回檔。
    漫畫一共才進行到第五話,如果沒有記錯,她這邊已經是第六周目,柏原司彥扶額,不得不走近繪裏,拿出隨身手帕遞給她,想勸她別哭,但看大小姐哭得這梨花帶雨的架勢,估摸著一時半會也打不住。
    繪裏接過手帕,本來想說句謝謝,結果聽他彎了腰在她耳邊輕聲提醒:“別影響劇情,要哭換個地方哭。”
    繪裏:“……”
    老鄉你這時候難道不是應該安慰我嗎,老鄉你好冷漠無情。
    *
    繪裏其實並不想引起注目,她純粹就是和老鄉認親成功太激動了沒忍住。
    校門口都是人,和老鄉說話也不方便,還好學校麵積夠大,兩個人隨便找了個沒人的庭園召開老鄉間的秘密會議。
    等繪裏平複過來心情,上課鈴也差不多響了,但兩人誰也沒有回教室上課的打算。
    好不容易跟老鄉團聚,誰還有心思上課,反正自己是大小姐,翹課也沒人管。
    不過老鄉是特待生,而且在學校還是被霸淩的底層平民,就這兩天已經被霸淩過兩回,翹課的話可能有風險,於是她拍著胸脯說:“老鄉,待會兒你要是回教室被老師教育了,你就報我名字,就說是我帶你翹的課,我穿的女配是財團千金,老師不敢得罪我。”
    柏原司彥淡淡應了聲,又問她:“好點了嗎?”
    “好多了。”繪裏攥著他的手帕,為自己挽尊,“剛剛我就是太激動了。”
    “沒事,理解。”柏原司彥說,“想哭就盡情哭,這裏除了我沒別人,也影響不了劇情。”
    繪裏麵色微哂:“不哭了,已經哭夠了。”
    和老鄉成功認親,現在心情也平複了,該聊正事了。
    繪裏先交代了自己的情況,她原本不看日漫,也不混二次元,平時最多看看小說玩玩王者,高考完了放暑假實在閑得沒事做,又沒什麽好看的電視劇綜藝,於是在網上隨便衝浪,刷到了這部上世紀暢銷亞洲的少女漫畫,被重置版的絕美畫風騙進來,結果睡一覺醒來,就穿成了同名的惡毒女配。
    “躲過了小說穿書結果沒躲過漫畫穿書,失策,老鄉你呢?”繪裏露出期待的眼神,“既然你也看少女漫畫的話,那你該不會是女穿男吧?其實你是個妹子?”
    繪裏非常期待老鄉是女穿男,隻是穿成了男生,但三次元原身是個妹子,畢竟同性之間交流起來更方便。
    可惜對方輕輕抽了抽嘴角,回答她:“讓你失望了,我是男穿男。”
    “好吧。”不能跟老鄉做閨蜜了,繪裏確實有些小失望,“原來男生也喜歡看少女漫畫嗎?”
    “是我妹妹看。”柏原司彥說,“她快中考了,心思不在學習上,天天偷看漫畫,我繳了她的漫畫翻了兩頁,就進來了。”
    繪裏點點頭,對此深有體會:“小孩子是這樣的,不是喜歡二次元就是追星。我有個堂妹也是,特別喜歡看漫畫,還愛自己畫,中考考得一般,不過她上了高中以後就突然開竅發憤圖強了,她還給自己定了個目標,要考進他們學校的重點班,所以我覺得你不用太擔心你妹,小孩子長大了自然就知道努力了。”
    口氣老成,說話像個家長,還勸他別太操心,但從她剛剛的自述中可以得知,其實眼前這個女孩子也才剛經曆完高考,是個才滿十八歲的小姑娘。
    還沒離開過父母,難怪剛剛會在校門口哭出來。
    “對了老鄉你是哪裏人?方便問你多大了嗎,還有你是什麽時候穿進來的啊?我是2023年六月三十號穿進來的,你比我早還是比我晚?劇情重置的時候你也是兩眼一黑昏過去醒來以後就回檔了嗎?還有,你有沒有係統啊?有的話能不能分享一下,我啥都沒有,穿進來以後全靠自己摸索,煩死了。”
    繪裏絮絮叨叨,整個人活潑到不行,也不怕老鄉煩自己,問題一股腦地往外蹦,她真的憋太久了,急需要找個人來幫她分擔這些日子的孤獨和不安。
    好在柏原司彥也沒有嫌她煩,而且還記住了她所有的問題,一一耐心地給出了回答。
    南方人,老家在一個春秋兩季不明顯的臨海城市。
    是和她同年的高考生。
    比她早穿進來二十天。
    是的。
    沒有係統。
    繪裏沒招了。
    穿書局的人太狠心了,真就隻能全靠自己摸索通關,連個係統都不給。
    不過有個老鄉陪著通關,也算不錯了。
    繪裏細細打量老鄉的側臉。
    柏原司彥此時正在低頭看智能手機。
    初版的漫畫連載於上世紀,那個時候漫畫裏的角色用的通訊設備都還是大哥大和傳呼機,而這些通訊設備出生於二十一世紀的繪裏壓根就沒見過,好在她穿的是重置版的漫畫,作者與時俱進,已經讓漫畫角色都用上了智能手機。
    相比起她對和老鄉認親的激動,她的老鄉簡直冷靜得可怕,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玩手機。
    沒了鏡片阻隔,兩個人離得也近,繪裏歪頭,眨眨眼,看著他低垂的睫毛,晃著腿開口:“欸,老鄉。”
    柏原司彥側頭:“嗯?”
    麵對麵的一瞬間,他的鏡片擋住了眼睛的形狀。
    這鏡片就跟單麵玻璃似的,從裏往外看清清楚楚,但從外往裏看,她愣是看不見一點。
    果然是漫畫設定中的眼鏡,比蒙麵效果還好,一戴上連親媽都認不出來。
    “漫畫我從頭到尾都看完了,我怎麽都沒看到過你這個角色,是我看漏了嗎?”
    “正常。”柏原司彥說,“我這角色就是個路人。”
    柏原司彥在原漫畫裏就是個路人角色,雖說是和女主同期進入德櫻學院就讀的特待生,但名字也僅僅作為背景板在考試榜上出現過幾次,每次都排在男女主後麵,一直到結局都沒有正式露過臉。
    如果不是他穿成了這個角色,他也不知道原來漫畫裏還有這麽一個跟他同名的角色。
    繪裏恍然大悟,原來他和原桃子一樣,隻是個路人A,不過桃子比他好一點,桃子至少還有張可愛的原生臉。
    “難怪咱倆現在離得這麽近,我都看不清你的長相,原來是作者偷懶壓根就沒給你畫臉!”
    柏原司彥沉默地看著她,至少無語了半分鍾,才辯解:“我有臉。”
    繪裏不信:“那我為什麽至今看不清你的長相?”
    “因為我戴了眼鏡。”
    “那你把眼鏡摘了。”
    “不摘。”
    繪裏沒想到他會拒絕:“為什麽?”
    “太帥。”
    “?”
    老鄉你怎麽有點普信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