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石三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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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天下瓊漿會”隻剩下最後三天。汴梁城內的氣氛似乎也隨著這場盛事的臨近而變得微妙起來,暗流湧動更甚。
仙客來客棧那處獨立的小院內,晨光熹微。金海赤著上身,僅著一條犢鼻褲,正在院中空地上演練太祖長拳。失去了玉牌持續的能量滋養,他明顯感覺到身體狀態不如從前巔峰時期,氣血的運行似乎滯澀了一些,力量的增長也仿佛陷入了停滯。但他並未氣餒,反而更加刻苦。每一拳,每一腳,都力求標準,帶動風聲,汗水順著結實的肌肉線條滑落,在清晨的微光中閃爍著晶瑩。他知道,如今能依靠的,隻有自己這具被打磨過的身體和永不言棄的意誌。
蘇清音(金蟬)則安靜地坐在廊下的石凳上,手捧一卷關於曆代名酒典故的書籍,時而翻閱,時而蹙眉沉思,顯然仍在為品酒大會殫精竭慮。她依舊作男裝打扮,但眉宇間的憂色卻難以完全掩飾。玉牌的丟失,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讓她和金海始終無法真正安心。
然而,這份短暫的寧靜,很快就被粗暴地打破了。
院門被人猛地從外麵踹開,發出“哐當”一聲巨響!木屑紛飛間,一群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瞬間將小小的院落擠得滿滿當當。
為首之人,正是穿著錦袍、一臉倨傲與得意的高衙內。他身旁,跟著麵色陰鷙的西門慶,以及如同兩尊凶神般的生鐵佛與飛天蜈蚣王道,陸謙等一眾幫閑打手則簇擁在後,堵住了所有去路。
金海和蘇清音臉色驟變!金海瞬間收拳,一個箭步擋在蘇清音身前,全身肌肉緊繃,如臨大敵。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仇人找上門來,而且是在他們失去最大依仗的時候!
“高衙內!西門慶!你們想幹什麽?”金海厲聲喝道,心中卻是一片冰涼。對方人多勢眾,且有生鐵佛這等高手在場,硬拚絕無勝算。
高衙內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打量著院內景象,目光掃過金海汗濕的胸膛和蘇清音(他眼中的金蟬)那略顯蒼白的臉,臉上露出了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容:“幹什麽?武大郎,金大掌櫃,別來無恙啊?在這小院裏倒是清閑,練拳的練拳,看書的看書。”
他故意頓了頓,欣賞著金海二人緊張的神色,然後慢悠悠地從懷裏掏出兩件東西,在指尖晃蕩著。
正是那枚神秘玉牌和蘇清音的翡翠白玉蘭玉墜!
“聽說,二位前幾日丟了些小玩意兒?”高衙內將玉牌和玉墜顯擺似的提溜到眼前,語氣充滿了嘲諷,“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本衙內恰巧撿到了。看著還挺別致,就拿來把玩把玩。武大郎,你說這巧不巧?”
金海瞳孔猛縮,雖然早有猜測,但親眼證實玉牌真是被高衙內派人盜走,一股怒火還是直衝頂門!蘇清音看到自己的玉墜被高衙內如此輕佻地把玩,更是氣得嬌軀微顫,緊緊攥住了拳頭。
“高衙內!把東西還來!”金海咬牙道。
“還?當然可以啊!”高衙內嘻嘻一笑,將玉墜隨手揣回懷裏,卻把玉牌拿在手中,用指節敲了敲,“不過嘛,本衙內對這破牌子有點好奇。武大郎,你告訴我,這玩意兒到底有什麽秘密?怎麽能讓你這矮矬子變成現在這般模樣?還能讓你重傷不死?”
他湊近幾步,壓低聲音,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老老實實說出來,本衙內心情好了,可以饒過你們不死,咱們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而且還能在品酒大會上幫你說幾句好話,甚至可以讓你那什麽五糧玉液,奪得這次的第一名。否則……”他冷笑一聲,目光掃過金海和蘇清音,意思不言而喻。
“呸!休想!”金海怒道。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一旁的生鐵佛早已按捺不住,他對金海恨之入骨,見狀猛地踏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帶著惡風,直接就朝金海的天靈蓋拍來!這一掌若是拍實,以金海如今的狀態,恐怕當場就要腦漿迸裂!
“佛爺且慢!”高衙內卻突然出聲阻止。
生鐵佛的手掌硬生生停在半空,不解地看向高衙內:“衙內?為何不讓俺斃了這廝?”
高衙內陰險地笑了笑,擺了擺手:“打死他多沒意思?況且,這玉牌的秘密還沒問出來呢。萬一這寶貝需要特定的人才能用,或者還有別的關竅,打死他,我們找誰問去?”他轉向金海,語氣轉冷,“武大郎,本衙內的耐心是有限的。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出玉牌的秘密!否則……”
他的目光陡然轉向被金海護在身後的蘇清音,眼中閃過一絲邪惡的光芒:“否則,我就讓你親眼看著,你的這位‘金掌櫃’,是如何被剝去這身男裝,露出本來麵目的!”
此言一出,金海和蘇清音皆是渾身劇震!
“陸謙!”高衙內喝道。
“在!”陸謙應聲而出,帶著兩個如狼似虎的打手就朝蘇清音撲去!
“你們敢!”金海目眥欲裂,想要阻攔,卻被生鐵佛和飛天蜈蚣一左一右死死攔住,根本無法掙脫。
蘇清音哪裏是這些如狼似虎的壯漢的對手?掙紮間,頭上的方巾被扯落,如雲青絲披散下來,雖然依舊穿著男裝,但那驚鴻一瞥的清麗容顏和窈窕體態,已然暴露了她女子的身份。
陸謙趁機一把撕開了她外層的儒衫!
“刺啦——”布帛撕裂聲刺耳無比。
頓時,一片雪白的肌膚和內裏藕荷色的女子內衣肩帶暴露在空氣中!蘇清音發出一聲羞憤的驚呼,雙臂緊緊抱住胸前,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沒有落下。
“清音!”金海看到這一幕,隻覺得心如刀絞,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無力感幾乎要將他吞噬!他拚命掙紮,卻被生鐵佛的鐵臂死死箍住,動彈不得。
高衙內看到蘇清音露出的雪白肌膚和那羞憤欲絕的動人神態,眼中妒光大盛,舔了舔嘴唇,獰笑道:“嘖嘖,果然是個絕色佳人!武大郎,你還真是好福氣啊!有了一個潘金蓮,還搶走了西門大官人的李瓶兒,現在還又弄來這麽一個美若天仙的美人!怎麽樣?說不說?再不說,接下來可就讓你親眼看著美人的下場了!”
他說著就上前撕扯蘇清音的內衣。眼看蘇清音就要遭毒手。
“住手!我說!我說!”金海嘶聲吼道,聲音帶著絕望的沙啞。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蘇清音受辱!玉牌再重要,也比不上身邊人的安危!
高衙內得意地停下腳步,揮揮手,讓陸謙等人暫時退開,但依舊虎視眈眈地圍著蘇清音。蘇清音蜷縮著身子,拉緊破碎的衣衫,淚水終於滑落,卻緊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金海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頹然道:“我告訴你……這玉牌……它……它確實有療傷奇效。”
“哦?如何施展?”高衙內迫不及待地追問,西門慶等人也豎起了耳朵。
金海腦中飛速旋轉,他知道絕不能說出玉牌吸收能量改造身體的全部秘密,否則自己和蘇清音立刻就會失去利用價值,必死無疑。他必須編造一個看似合理,又能暫時保住性命,甚至可能讓對方吃個暗虧的說法。
他看著高衙內,緩緩說道:“但是……它需要‘祭品’。”
“祭品?”高衙內一愣。
“對,祭品。”金海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誠懇,“金銀!它需要吸收金銀之物,才能轉化出療傷的能量。你……你若是想驗證,可以劃破自己,然後手持玉牌,同時接觸大量金銀,它便會自動吸收金銀精華,為你療傷。”
這是他急中生智想出的辦法。玉牌確實能吸收能量,金銀作為貴金屬,或許也蘊含某種微弱的能量,但絕不可能像他說的這樣直接、快速。他是在賭,賭高衙內等人的貪婪和對神奇力量的盲目相信。
“吸收金銀?”高衙內和西門慶對視一眼,都將信將疑。
“衙內,不妨一試。”西門慶低聲道,“若他敢騙我們……”
高衙內點了點頭,為了驗證這神奇的功效,他也豁出去了。他命令道:“陸謙,快去取五百兩……不,取一千兩黃金來!”
陸謙領命,飛快而去。不多時,便帶著幾個夥計,抬著一個小箱子回來,打開一看,裏麵是黃澄澄、碼放整齊的金錠,足有千兩之巨!
高衙內看著黃金,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牌,一咬牙,再次用短刀在自己另一條完好的胳膊上,劃開了一道比上次更深、更長的口子,鮮血頓時汩汩流出,疼得他齜牙咧嘴。
然後,他按照金海所說,一手緊緊握住玉牌,另一隻手猛地按在了那箱黃金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高衙內的傷口和他手中的玉牌。
起初,並無異狀。
就在高衙內臉上露出懷疑和惱怒之色,準備發作時,異變發生了!
隻見他手中的那枚玉牌,忽然散發出極其微弱的、幾乎肉眼難辨的朦朧白光!同時,箱子裏的黃金,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表麵光澤似乎黯淡了一絲絲,有一種極其微弱的能量流,透過高衙內的手,流向玉牌!
緊接著,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高衙內胳膊上那道猙獰的傷口,竟真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蠕動、收口!血流止住,新的肉芽快速生長,不過十數息的時間,那道寸許長的傷口,竟然愈合如初,隻留下一條淺淺的紅痕!
“神了!真的神了!”高衙內摸著光滑如初的胳膊,感受著那消失的痛楚,激動得滿臉通紅,狂喜不已!雖然消耗了一千兩黃金讓他有些肉痛,但這神奇的效果,徹底征服了他!
西門慶、生鐵佛等人也看得目瞪口呆,繼而眼中爆發出無比熾熱的光芒!這玉牌,果然是逆天異寶!竟然真的能吸收金銀療傷!
“哈哈哈!好!好寶貝!”高衙內將玉牌緊緊攥在手裏,仿佛握住了長生不老的仙丹,之前的懷疑一掃而空。他得意地看向麵色灰敗的金海和蘇清音。
“武大,算你識相!”高衙內誌得意滿,將玉牌鄭重地掛回自己胸前,揮揮手,“我們走!”,說著就率領眾人出了客棧。
生鐵佛還有些不甘,追上去說道:“衙內,就這麽放過他們?”
高衙內陰冷一笑,低聲道:“急什麽?這玉牌的秘密,恐怕不止這一點。三寸丁這小子未必全說了。而且,現在弄死他們,豈不是太便宜了?我要讓他們參加品酒大會,還要‘幫’他們拿到第一名!”
他想著剛才的蘇清音,如同看著掉入陷阱的獵物:“等他們成功獲得第一的時候,我再出手,把他們的酒坊奪過來!把這美人搶過來!再把三寸丁徹底踩進泥裏!這才叫一石三鳥,這才叫痛快!哈哈哈哈!”
帶著囂張的笑聲和奪來的“異寶”,高衙內一行人揚長而去,留下滿院狼藉和心如死灰的金海與蘇清音。
院門被粗暴地帶上,小院內重歸寂靜,卻彌漫著絕望與屈辱的氣息。
金海踉蹌著衝到蘇清音身邊,脫下自己的外袍,緊緊裹住她顫抖的身體,聲音哽咽:“清音……對不起……是我沒用……”
蘇清音撲進他懷裏,再也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剛才的遭遇,對她而言是巨大的羞辱和驚嚇。
金海緊緊抱著她,眼中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火焰。那不僅僅是憤怒,更是一種刻骨的仇恨和必須強大的決心!高衙內……西門慶……生鐵佛……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