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朱雀火窟的焚心陣與守陵人的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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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風管的盡頭是片灼熱的氣浪,林野用短刀撬開柵格,撲麵而來的熱浪帶著硫磺的味道,燙得人幾乎睜不開眼。下方是個巨大的石窟,窟壁上嵌著無數油燈,火焰在氣流中跳躍,將整個空間映成通紅一片,像被點燃的爐膛——正是月記標注的“朱雀分支”。
    “這是‘焚心陣’。”洛璃翻著月記,指尖在“火焚朱雀,心淨者過”的字樣上停頓,“石窟裏的氣流帶著地脈煞氣,一旦心有雜念,就會被火焰引動,燒得屍骨無存。”
    蘇烈將工兵鏟插進腳下的岩石,試探著往下探身:“石窟底部有座朱雀石雕,和玄武獸一樣,背上肯定嵌著地脈之心碎片。但這距離……至少有二十丈,底下全是翻滾的火浪,根本沒法落腳。”
    阿鬼突然指向石窟兩側的岩壁,那裏鑿著一排僅容腳尖踩踏的凹槽,槽裏積著厚厚的灰燼,邊緣還掛著燒熔的金屬片——像是有人曾試圖從這裏攀爬,卻被火焰吞噬了。“‘先生’的人試過硬闖。”他用刀刮下一點灰燼,在指尖撚碎,“這是特製防火服的殘骸,燒得這麽徹底,說明陣裏的火不是凡火。”
    林野手背上的光紋突然發燙,他低頭看向保溫箱,裏麵的化煞草正散發著微弱的白光,而解魂草的葉片卻微微卷曲,像是在抗拒這裏的熱氣。“化煞草能克煞,卻怕火。”他忽然想起石月的話,“守陵人的印記或許能引動氣流,找到安全路徑。”
    他深吸一口氣,將手背的光紋對準石窟中央。紅光與火焰的光芒碰撞,竟在火浪中衝出一道狹窄的氣流帶,氣流帶中的火焰自動向兩側分開,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岩石上刻著與光紋相似的紋路。
    “跟著紅光走!”林野率先踏上岩壁的凹槽,每一步都踩在紅光指引的位置。火浪在他身邊翻滾,卻始終隔著半尺距離,仿佛被無形的屏障擋住。蘇烈和阿鬼護著洛璃、押著疤臉緊隨其後,老金則背著保溫箱,時不時往化煞草上灑水降溫。
    爬到一半時,疤臉突然掙紮起來,鐵鏈撞擊岩壁的聲響在石窟裏回蕩,竟引動了周圍的火焰,火浪猛地升高,舔舐著林野的靴底。“你找死!”阿鬼一拳砸在疤臉臉上,將他打暈過去,可被驚動的火焰已順著岩壁蔓延,凹槽裏的灰燼開始冒煙。
    “加快速度!”蘇烈用工兵鏟勾住上方的岩石,將洛璃往上拽了一把。林野的光紋突然劇烈刺痛,他抬頭望去,石窟頂端的岩層正在剝落,碎塊掉進火浪裏,發出“劈啪”的爆響——是“先生”的人在上麵撬動岩石,想把他們逼進火裏。
    “再堅持一下!”林野咬緊牙關,光紋的紅光突然暴漲,在前方的岩壁上照出一個隱蔽的洞口,“那裏有通道!”
    眾人連滾帶爬地衝進洞口,身後的火浪瞬間吞噬了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洞口內出奇地涼爽,石壁上刻滿了守陵人的壁畫,畫中一群黑衣人舉著火把,將一具具青銅棺推入火窟,棺上刻著的“鎮煞”二字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這些是……曆代守陵人的屍身。”洛璃撫摸著壁畫,聲音發顫,“他們在用自己的血肉鎮壓火窟裏的煞氣。”
    通道盡頭是間圓形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擺著一卷用獸骨拚成的書,骨片上刻著細密的秦篆,正是守陵人秘錄中提到的“骨書”。而骨書旁邊,朱雀石雕的頭部嵌著第三塊地脈之心碎片,石雕的翅膀張開,擋住了碎片,翅羽上刻著“心若無垢,火自熄滅”的字樣。
    林野剛要伸手去拿骨書,石室的石門突然關上,四周的石壁彈出數十個火盆,火焰“騰”地燃起,將石室變成了密閉的熔爐。“又是機關!”老金急得團團轉,“這骨書怕不是誘餌?”
    洛璃卻盯著骨書,骨片上的秦篆在火光中漸漸顯形,組成一段文字:“朱雀之火,焚盡虛妄,唯守陵人之心,可化真火。”她突然看向林野,“光紋是守陵人的心印,試試用它觸碰骨書!”
    林野將手背按在骨書上,光紋的紅光與骨片的紋路相融,骨書突然“哢噠”一聲展開,露出裏麵夾著的一片透明的鱗片——像是朱雀的尾羽,卻帶著冰一樣的涼意。鱗片接觸到火焰,火盆裏的火焰竟瞬間變成了藍色,溫度也降了下來。
    “是‘鎮火鱗’!”洛璃驚喜道,“月記說,朱雀鎮煞獸的尾羽能克製真火!”
    阿鬼趁機走向朱雀石雕,用鎮火鱗觸碰翅羽,翅羽果然緩緩收起,露出了嵌在頭部的地脈之心碎片。可就在他指尖即將碰到碎片時,石雕的眼睛突然亮起紅光,翅膀猛地合攏,將阿鬼困在了翅羽之間,翅羽上的火焰瞬間燃起,燒得阿鬼的衣服“滋滋”作響。
    “阿鬼!”林野衝過去,用鎮火鱗拍打翅羽,可翅羽紋絲不動,反而越收越緊。洛璃突然指著骨書,上麵新顯現出一行字:“翅鎖煞念,需以‘無垢之心’相抵。”
    “無垢之心……”林野愣住了,他看向被困的阿鬼,想起阿鬼雖沉默寡言,卻總在危急時刻護著眾人;看向蘇烈,他看似粗獷,卻總把最危險的位置留給自己;看向老金,貪財卻從未私藏過一件文物……
    他突然將鎮火鱗塞進阿鬼手裏,自己按住石雕的頭部,將光紋的力量全部注入:“守陵人的使命不是獨善其身,是護佑同伴!”
    話音剛落,光紋的紅光與鎮火鱗的藍光交織,朱雀石雕發出一聲清越的鳴叫,翅羽緩緩張開,阿鬼趁機掙脫,手臂已被燒傷,卻死死攥著碎片扔給林野。三塊碎片拚在一起,發出耀眼的藍光,石室的火盆同時熄滅,石門也重新打開。
    林野拾起骨書,發現最後一頁的骨片上刻著一張地圖,標注著下一處分支點“白虎噬煞,位於秦陵的兵器庫”。而骨片的背麵,還有一行極小的字,像是石月的筆跡:“先生的真實身份,藏在白虎的眼睛裏。”
    “先生的身份?”眾人麵麵相覷,疤臉依舊昏迷著,無法審問。林野將骨書和碎片收好,手背上的光紋吸收了藍光,變得更加清晰,隱約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輪廓,像是“先生”的側影。
    石室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地麵在微微震動,像是有巨大的獸類正在靠近。洛璃看向月記,臉色驟變:“是白虎鎮煞獸!它比朱雀和玄武更凶猛,月記說‘白虎食煞,亦食人’!”
    蘇烈扛起工兵鏟,阿鬼握緊短刀,老金點燃了最後一捆炸藥,林野則將鎮火鱗交給洛璃:“護住自己,我們去會會這白虎。”
    光紋在黑暗中跳動,映著眾人堅定的臉龐。秦陵兵器庫的陰影裏,白虎的咆哮聲越來越近,而“先生”的秘密,正藏在那對閃爍著凶光的獸眼之中,等待著被揭開。
    白虎鎮煞獸的咆哮震得石室頂上落下簌簌塵土,林野將鎮火鱗分給洛璃一半,沉聲道:“它怕這鱗片,保持距離,別硬碰。”
    蘇烈扛著工兵鏟守在門口,耳尖動了動:“腳步聲不對,不止一頭。”話音剛落,兩道白影撞破石門撲進來,竟是兩頭白虎,皮毛如雪,獠牙閃著寒光,其中一頭脖頸上還掛著半截生鏽的鐵鏈——是被“先生”馴化過的凶獸。
    阿鬼反應最快,揮刀砍向左側白虎的後腿,卻被它一爪子拍飛出去,撞在石壁上咳出一口血。“這畜生皮太厚!”他抹了把嘴角,短刀反手插進白虎的耳孔,白虎痛得狂嘯,轉身撲咬,阿鬼借著石壁反彈躲開,衣擺卻被撕下一塊。
    洛璃舉著鎮火鱗繞到右側,鱗片藍光一閃,那頭帶鐵鏈的白虎果然瑟縮了一下,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它怕光!”她大喊著將鱗片晃向白虎的眼睛,趁它偏頭的瞬間,老金扔出炸藥包——“轟”的一聲,氣浪掀得白虎翻了個跟頭,鐵鏈崩斷,卻更激起了凶性。
    林野盯著白虎脖頸的鐵鏈接口,那裏有個模糊的烙印,像是“先生”的私章。他突然想起骨書上的話,衝蘇烈喊道:“打它左前腿!那裏有舊傷!”蘇烈會意,工兵鏟狠狠砸向白虎腿彎,果然聽到“哢嚓”一聲脆響,白虎踉蹌著跪倒,林野趁機將鎮火鱗按在它眉心,藍光滲入皮毛,白虎竟漸漸安靜下來,眼神裏的凶光退去些許。
    另一頭白虎見同伴被製,發瘋似的撞向洛璃,阿鬼撲過去抱住它的後腿,被拖得在地上摩擦,後背的衣服磨出了血痕。“快用鱗片!”他嘶吼著,手指摳進白虎的皮肉裏。洛璃顫抖著將鱗片貼過去,卻被白虎甩頭撞在石壁上,鱗片脫手飛出,正好落在昏迷的疤臉身邊。
    疤臉不知何時醒了,竟一把抓住鱗片,突然怪笑起來:“‘先生’說過,誰拿到這鱗片,就能號令鎮煞獸!”他猛地將鱗片刺向白虎的咽喉,可白虎卻發出一聲哀鳴,鱗片竟灼傷了它——那鱗片上沾著洛璃的血,帶著守陵人的氣息,根本不認外人。
    “廢物!”一個陰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陰影裏走出個穿黑袍的人,臉藏在兜帽下,手裏把玩著枚玉佩,“連頭畜生都搞不定,留你們何用?”
    林野心頭一震——這聲音,和之前在朱雀火窟聽到的“先生”的聲音一模一樣!
    黑袍人抬手一揮,兩頭白虎突然像被抽走了魂,癱在地上不動了。他一步步走近,靴底碾過碎石,停在疤臉麵前:“鱗片給我。”疤臉剛遞出鱗片,就被他一腳踹翻:“沒用的東西,也配碰我的東西?”
    洛璃突然指著黑袍人的手腕:“他戴的玉鐲,和骨書上畫的‘鎮煞符’一模一樣!”林野定睛看去,那玉鐲在火光下泛著綠光,果然刻著與骨書同源的紋路。
    黑袍人似笑非笑地看向林野:“守陵人的後人?倒比你那死鬼師父識相。”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張與林野有三分相似的臉,隻是眼角多了道刀疤,“我是你師叔,當年你師父搶了我的鎮火鱗,今天該還了。”
    林野手背的光紋突然暴起,紅光與黑袍人玉鐲的綠光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嗡鳴。他終於明白,所謂“先生”,竟是師父的師兄,那個被逐出師門的叛徒!
    白虎的低吼聲、黑袍人的冷笑、阿鬼的喘息聲混在一起,林野握緊光紋發燙的手背,知道這場牽扯了三代人的恩怨,才剛剛露出真正的獠牙。
    黑袍人——也就是林野的師叔,指尖在玉鐲上輕輕摩挲,綠光隨著他的動作越發濃鬱,將周圍的火焰都染成了詭異的青綠色。“你師父總說,守陵人要心懷蒼生,”他嗤笑一聲,眼神掃過地上的白虎屍體,“可他到死都不知道,地脈煞源根本鎮不住,與其做無謂的犧牲,不如借煞源之力,重塑這天下。”
    林野手背的光紋劇烈刺痛,像是在抗拒這番話。他想起師父臨終前的模樣,老人躺在病床上,手背上同樣的印記已變得暗淡,卻仍攥著那半塊鎮火鱗,反複叮囑:“守陵人的本分,是守,不是爭。”
    “你懂什麽!”林野的聲音發顫,“三千年裏,多少守陵人用命才換來煞氣不泄,你為了一己私欲,竟想激活煞源,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師叔突然狂笑起來,笑聲在兵器庫的穹頂回蕩,震得掛在牆上的青銅劍嗡嗡作響,“我親眼見過煞源的力量,那是能改天換地的能量!你師父就是太迂腐,才會被地脈反噬,死在玄水殿裏!”
    這句話像驚雷炸在林野耳邊——師父不是病逝的?他猛地看向師叔,光紋的紅光突然與記憶裏的碎片重合:師父臨終前,手背上的印記也是青灰色的,和石月最後時刻一模一樣。
    “是你害了他!”林野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你用煞氣傷了他,還嫁禍給地脈反噬!”
    “是又如何?”師叔的臉色冷下來,玉鐲的綠光突然暴漲,兵器庫角落的陰影裏傳來“哢哢”的聲響,竟是數十具青銅甲士從地裏爬起,甲胄縫隙裏滲出黑氣,手裏的長戈直指林野一行人,“今天就讓你和你師父一樣,成為煞源的養料。”
    蘇烈將洛璃護在身後,工兵鏟橫掃,將最先衝來的甲士劈成兩半,卻見斷裂處湧出更多黑氣,很快又凝聚成新的甲士。“是煞氣化形!”他大喊,“物理攻擊沒用!”
    阿鬼突然想起鎮火鱗,摸出懷裏的半片鱗片,藍光一掃,黑氣果然像遇火的冰般消融。“用鱗片!”他將鱗片拋給林野,自己則衝向甲士群,短刀配合鱗片的光芒,硬生生砍出一片空地。
    林野接住鱗片,與洛璃手中的另一半合在一起,完整的鎮火鱗爆發出刺眼的藍光,將大半甲士籠罩其中。黑氣在藍光中慘叫著消散,青銅甲胄“哐當”落地,露出裏麵早已腐朽的屍骨——竟是曆代守陵人的遺骸,被師叔用煞氣操控,成了殺人的工具。
    “你連祖宗都不放過!”林野目眥欲裂,光紋的紅光與鱗片的藍光交織,形成一道光柱,直撲師叔麵門。師叔卻不躲不閃,玉鐲綠光一擋,光柱竟被反彈回來,林野被震得後退數步,手背上的光紋滲出細血。
    “守陵人的力量,在我眼裏不過是玩物。”師叔把玩著玉鐲,突然指向兵器庫中央的高台,“看到那尊白虎雕像了嗎?它背上的碎片,能讓煞源提前蘇醒。你若跪下求我,或許還能留你個全屍。”
    高台上的白虎雕像比之前的鎮煞獸更大,雙眼嵌著紅寶石,閃爍著妖異的光。林野注意到雕像的底座刻著密密麻麻的名字,最上麵一行是“石一”,最下麵一行……竟是師父的名字!
    “那是守陵人的衣冠塚!”洛璃捂住嘴,“他把曆代守陵人的屍骨煉化成煞器,這雕像就是陣眼!”
    師叔突然掐了個奇怪的手勢,白虎雕像的紅寶石眼睛射出紅光,兵器庫的地麵裂開縫隙,黑色的煞氣像噴泉般湧出,將林野等人圍在中央。“嚐嚐被煞氣吞噬的滋味吧,就像你師父那樣!”他獰笑著,一步步走向雕像,伸手去拿背上的地脈之心碎片。
    就在這時,昏迷的疤臉突然爬起來,抱著炸藥包衝向師叔:“你騙我!你說過要給我榮華富貴,卻把我當棋子!”他拉燃引線,臉上是同歸於盡的瘋狂。
    師叔驚怒交加,一腳將疤臉踹開,可炸藥包已滾到雕像底座——“轟”的一聲巨響,雕像轟然倒塌,紅寶石眼睛碎裂,煞氣瞬間紊亂,師叔被氣浪掀飛,玉鐲脫手飛出,落在林野腳邊。
    林野撿起玉鐲,發現內側刻著一行小字:“石生,守陵人第十九代。”
    石生?那不是師父的名字嗎?
    師叔趴在地上,咳出一口黑血,指著林野罵道:“你師父早就知道煞源會醒,他故意讓我偷走玉鐲,就是為了讓你……讓你集齊碎片,用守陵人最後的血脈……”話沒說完,他便被紊亂的煞氣吞噬,化作一縷黑煙。
    林野握緊玉鐲,手背的光紋吸收了四散的煞氣,變得前所未有的明亮。第四塊地脈之心碎片從廢墟中滾落,與之前的三塊拚在一起,形成半顆完整的晶石,藍光中隱約能看到師父的虛影,正對著他微笑。
    “師父……”林野的眼眶濕潤了,終於明白師父的良苦用心——所謂的背叛,不過是三千年輪回中,又一場用生命布下的局。
    兵器庫的穹頂在煞氣紊亂中開始坍塌,蘇烈拽起林野:“快走!剩下的碎片在‘青龍分支’,月記說那裏藏著徹底封印煞源的方法!”
    林野最後看了一眼倒塌的白虎雕像,將半顆晶石揣進懷裏。手背上的光紋浮現出青龍的圖案,指引著下一處的方向。秦陵最深處的青龍水脈,與那等待了三千年的終極答案,正在黑暗中呼喚著他。
    煙塵彌漫的兵器庫搖搖欲墜,林野攥著刻有“石生”二字的玉鐲,被蘇烈拽著衝向僅存的通道。身後,白虎雕像的殘骸在煞氣中扭曲,那些被操控的守陵人遺骸漸漸平靜,青銅甲胄“叮叮當當”落在地上,像是在無聲地謝幕。
    “玉鐲在發燙!”洛璃突然喊道,指著林野掌心的玉鐲。那抹綠光不再妖異,反而與林野手背上的紅光交織,順著血脈往心口鑽——林野猛地停住腳步,腦海中炸開無數畫麵:
    是師父年輕時在玄水殿繪製地脈圖的背影,筆尖蘸著朱砂,在圖上圈出“青龍水脈”四個小字;是師叔石生跪在祖師像前,手裏捧著半塊地脈之心,眼神裏一半虔誠一半貪婪;是無數守陵人在不同時代舉起鎮火鱗,對抗煞氣時的決絕……原來玉鐲裏藏著曆代守陵人的記憶,此刻正順著血脈,融進林野的意識裏。
    “林野!”蘇烈回頭拽他,卻見林野的瞳孔裏映出流動的紅光,像是有無數星辰在其中明滅。
    “我知道青龍水脈在哪了。”林野開口,聲音裏帶著不屬於他的厚重,“師父沒騙他,也沒騙我們——煞源不是用來激活的,是要用‘守陵人血脈’和‘地脈之心’一起封印。”
    他抬手,半顆地脈之心在掌心懸浮,與玉鐲的綠光共振,兵器庫坍塌的碎塊在他周圍自動避開,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石生師叔說的‘改天換地’,其實是封印煞源的最後一步,他到死都在演這場戲,逼著我們往前走。”
    洛璃突然想起月記裏的一句話:“以詐止詐,以局破局。”原來從師叔偷走玉鐲開始,每一步都在師父的計算裏。
    “通道快塌了!”阿鬼的聲音帶著喘息,他背上的傷口在流血,卻仍死死護著那半片鎮火鱗。
    林野回過神,掌心的地脈之心突然射出一道光柱,在前方的石壁上開出一道新的通道,通道盡頭隱約能聽到水流聲——那是青龍水脈的聲音。“走!”
    一行人衝進通道,身後的兵器庫轟然坍塌。通道兩側的石壁上刻滿了壁畫,正是林野剛才看到的記憶碎片:從第一代守陵人石一埋下第一塊鎮石,到師父石生在玄水殿寫下最後一頁月記,三千年的光陰像一條長河,在他們身邊流淌。
    “看!”洛璃指著壁畫盡頭,那裏畫著一個人站在水脈中央,將地脈之心按進一塊巨石,周圍的煞氣正被水流淨化。畫中人的手背上,有著和林野一模一樣的光紋。
    林野握緊半顆地脈之心,手背的光紋與壁畫上的印記重合,發出溫暖的光芒。他知道,終點就在前方——青龍水脈深處,那座等待了三千年的封印台,終於要等到它的最後一位守護者了。
    通道盡頭的水流聲越來越清晰,帶著滌蕩一切的力量,仿佛在說:來吧,完成這場跨越千年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