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歸墟殿裏悟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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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歸墟殿的刹那,穹頂的星光傾瀉而下,在四人腳下織成一張流動的星網。星網的節點上,陽脈四象宮的光點與陰脈九幽獄的黑氣正以微妙的節奏交替閃爍,像極了人一呼一吸間的起落。
    “這星網……是地脈的脈絡。”林野蹲下身,指尖觸碰星網邊緣,光點順著他的指尖遊走,在地麵拚出“平衡”二字,“看來歸墟殿不隻是終點,更是調節陰陽的樞紐。”
    蘇烈踩著星網的紋路來回踱步,每一步落下,對應的星點就會亮起:“你說這地脈跟人似的,也得陰陽調和?陽脈太盛了上火,陰脈太旺了著涼?”
    洛璃被他逗笑,指尖輕點星網中最亮的一顆星——那是白虎八宮的位置:“差不多是這意思。你看白虎宮的光點偏暖,朱雀宮偏熱,玄武宮偏寒,青龍宮偏涼,正好對應著‘寒熱溫涼’四性,跟草藥的藥性一樣,得搭配著來才穩妥。”
    阿鬼的目光落在星網中央的暗點上,那裏既沒有陽脈的光,也沒有陰脈的黑,隻有一片沉寂的灰。“這裏是什麽地方?”他用刀鞘輕敲暗點,星網突然震顫,暗點周圍浮現出細小的秦篆:“混沌源,陰陽根,破之則地脈崩,守之則萬物生。”
    “混沌源?”林野心中一凜,“《地脈誌》裏說‘天地初開,混沌生陰陽’,難道這裏是地脈的本源?”
    話音剛落,歸墟殿中央的水鏡突然泛起波瀾,鏡中浮現出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麵:百年前,一群盜墓賊闖入陰脈,為了搶奪傳說中的“定脈珠”,強行劈開了混沌源的封印,導致地脈失衡,九幽獄的煞氣噴湧而出,淹沒了半個地宮,連陽脈的四象宮都險些崩塌,最後是七位守陵人以身殉脈,才勉強將封印補上。
    “原來混沌源是不能碰的。”蘇烈看著畫麵裏煞氣吞噬盜墓賊的場景,後背泛起冷汗,“那夥人怕是到死都不知道,他們搶的不是珠子,是催命符。”
    水鏡的畫麵漸漸清晰,露出混沌源封印的模樣——那是一塊巨大的青銅圓盤,盤上刻著太極圖案,太極的陰陽魚眼處,各嵌著半塊玉佩,形狀竟與阿鬼師父留下的玉佩一模一樣。
    “這玉佩……”阿鬼猛地攥緊胸口的玉佩,“難道師父的玉佩,本就是混沌源的封印碎片?”
    星網突然劇烈波動,陽脈的光點與陰脈的黑氣開始衝。
    星網的震顫越來越烈,陽脈光點與陰脈黑氣衝撞的地方,竟裂開細小的縫隙,無數黑影從縫隙中鑽出來——是巴掌大的蝙蝠,翅膀展開帶著皮革般的腥氣,還有碗口大的蜘蛛,腿上覆著黑毛,爬過星網時留下黏膩的痕跡。
    “早該有這些東西了。”蘇烈掄起工兵鏟拍向一隻撲來的蝙蝠,蝙蝠被拍落在地,發出尖銳的嘶鳴,“地脈失衡,陰煞聚得多了,自然招這些玩意兒。”他話音剛落,就見那蝙蝠掙紮著展開翅膀,露出翼膜上的眼睛狀斑紋,竟朝著洛璃飛過去。
    洛璃迅速從藥箱裏掏出硫磺粉,朝著蝙蝠撒去,硫磺遇煞氣化出白煙,蝙蝠瞬間萎靡,摔在星網的光紋上,被陽脈的光點灼燒得劈啪作響。“這些是‘陰煞蝠’,專吸地脈的陽氣。”她一邊說一邊撒粉,“還有那些‘絡新婦蛛’,腿上的毛有毒,沾到皮膚會起水泡。”
    阿鬼抽出腰間的短刀,刀光閃過,將一隻正往混沌源暗點爬的絡新婦蛛劈成兩半,蛛腹裏流出墨綠色的汁液,濺在星網上,竟腐蝕出幾個小洞。“它們在往混沌源爬!”他眼神一凜,“想趁機破開封印!”
    林野立刻衝到青銅圓盤旁,指尖按在太極圖案的陰陽魚眼上,試圖用玉佩的力量加固封印。可那些陰煞蝠像是瘋了一樣,成群結隊地撞向他的後背,翅膀拍打得他幾乎站不穩。“蘇烈!用火折子!”他喊道。
    蘇烈立刻摸出火折子點燃,舉在星網邊緣,火光一亮,陰煞蝠果然不敢靠近,卻在周圍盤旋不去,黑壓壓的一片遮住了陽脈的光點。絡新婦蛛則趁著混亂,順著星網的縫隙往混沌源爬,有的已經爬到了青銅圓盤邊緣,正用螯肢啃咬太極圖案的紋路。
    “洛璃,把艾草粉和雄黃混在一起!”阿鬼一邊揮刀劈砍蜘蛛,一邊喊道。洛璃立刻從藥箱裏翻出艾草粉,與雄黃混合後撒向蛛群,粉末落在蜘蛛身上,像撒了把火,疼得它們滿地打滾,發出“滋滋”的怪響。
    星網的裂縫還在擴大,陽脈與陰脈的衝撞越來越激烈,連空氣都變得滾燙。林野感覺到掌心的玉佩在發燙,與青銅圓盤上的凹槽漸漸貼合,可混沌源的暗點處,已有黑氣開始往外滲——是絡新婦蛛啃咬的地方出現了鬆動。
    “必須穩住星網!”林野咬著牙,將另半塊玉佩也嵌進凹槽,兩塊玉佩合二為一的瞬間,發出耀眼的紅光,暫時逼退了周圍的蝙蝠和蜘蛛。蘇烈趁機用火折子點燃了星網邊緣的艾草堆,濃煙升起,帶著辛辣的氣味,將陰煞蝠熏得四散逃竄。
    洛璃則盯上了蛛群的源頭——星網的裂縫處。她迅速調配出藥膏,用布蘸著往裂縫裏塞,藥膏遇氣膨脹,漸漸堵住了縫隙,那些還沒爬出來的絡新婦蛛被封在裏麵,發出沉悶的啃咬聲。
    阿鬼站在青銅圓盤旁,刀光如練,將漏網的蜘蛛和蝙蝠一一劈落,蛛腿和蝠翼落了一地,與星網的光紋絞在一起,像幅猙獰的畫。“混沌源的封印在發燙!”他喊道,“玉佩快壓不住了!”
    林野低頭看去,青銅圓盤上的太極圖案竟在隱隱轉動,陰陽魚眼的紅光忽明忽暗。他忽然想起《地脈誌》裏的話:“混沌源動,需以‘四象血’鎮之。”所謂四象血,是陽脈四象宮的守陵人精血。他立刻咬破指尖,將血滴在玉佩上,蘇烈、洛璃、阿鬼見狀,也紛紛效仿,四滴精血融入玉佩,紅光瞬間暴漲,順著太極圖案蔓延,將那些鬆動的紋路重新鎖緊。
    陰煞蝠發出一陣哀鳴,紛紛墜地,絡新婦蛛也像被抽走了力氣,蜷縮成一團。星網的震顫漸漸平息,陽脈光點與陰脈黑氣重新找到平衡,那些蝙蝠和蜘蛛的屍體被星網的光紋分解,化作點點熒光,融入地脈。
    “這才叫真正的‘陰陽調和’。”林野喘著氣,看著青銅圓盤上重新穩定的太極圖,“連這些陰煞之物都得認這個理——過了,就成了禍害。”
    蘇烈踢了踢腳邊的蝙蝠屍體,撇撇嘴:“早知道有這些玩意兒,剛才就該多帶點硫磺。”
    洛璃一邊收拾藥箱,一邊點頭:“看來歸墟殿這樞紐,不止調節陰陽,還得管著這些‘不速之客’。”
    阿鬼望著星網裂縫處殘留的蛛絲,若有所思:“這些蝙蝠和蜘蛛,怕是地脈失衡的預警。混沌源的封印,沒我們想的那麽牢固。”
    林野看向青銅圓盤上的玉佩,精血在上麵凝成四象圖案,與星網的光紋遙相呼應。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靜,隻要地脈的陰陽稍有偏頗,這些陰煞之物還會卷土重來,而他們能做的,就是守著這混沌源,守著這星網,讓陽脈的光與陰脈的氣,永遠像此刻這樣,在蝙蝠與蜘蛛的殘骸之上,穩穩地呼吸。
    兩種力量在星網的光紋上漸漸沉澱,陽脈的暖光如碎金般流淌,陰脈的黑氣似墨玉般凝定,彼此不再衝撞,反倒像經緯線般交織,在混沌源周圍織成一張更細密的網。那些被分解的蝙蝠與蜘蛛殘骸化作的熒光,一半融入暖光,一半滲進黑氣,讓兩種力量都添了幾分溫潤,少了之前的戾氣。
    “你看這光和氣,”洛璃指著星網的紋路,“好像……互相認了似的。”她從藥箱裏取出之前在陰脈收集的煞氣樣本,倒在星網的陰陽交界處,樣本剛落地就被暖光與黑氣同時包裹,竟化作一滴清澈的水珠,順著紋路滑向混沌源,被青銅圓盤吸收。
    “是‘共生’。”阿鬼撫摸著青銅圓盤上的太極圖,玉佩的紅光與精血凝成的四象紋正在緩緩流轉,“陽脈借陰煞的沉凝穩住躁動,陰脈借陽火的溫熱化解寒毒,就像剛才那些殘骸,戾氣被中和了,反倒成了地脈的養分。”
    蘇烈蹲在星網邊緣,用工兵鏟輕輕撥弄著一縷遊散的黑氣,黑氣纏上鏟頭,卻沒像之前那樣腐蝕金屬,反倒像層薄紗般裹住玄鐵,透著奇異的光澤。“這玩意兒現在倒溫順了。”他挑眉看向林野,“那咱是不是不用再跟它們死磕了?”
    林野正盯著水鏡,鏡中此刻映出的不再是百年前的慘狀,而是地脈深處的景象:陽脈的清泉與陰脈的暗河在混沌源下方交匯,暖光與黑氣在水中交融,竟長出成片的透明水草,水草上還結著晶瑩的露珠,正是之前在陰陽蓮上見過的甘露。
    “不是不用死磕,是得換種方式。”林野指著水鏡中的水草,“你看這些草,長在陰陽交界的地方,既耐得住陽火的烤,又受得住陰煞的浸,靠的就是‘借力’。咱剛才用四象血鎮住混沌源,其實也是在借地脈的力——守陵人的血本就與地脈相通,玉佩是鑰匙,精血是引信,把兩種力量的性子順過來了。”
    話音剛落,歸墟殿的穹頂突然降下更多星光,落在星網上,讓那些交織的光紋亮得愈發通透。青銅圓盤中央的混沌源暗點,那片沉寂的灰色竟泛起微光,像顆剛睜開的眼睛,緩緩轉動著,將周圍的暖光與黑氣一點點吸入,又吐出更純淨的能量,順著星網蔓延開。
    “它在‘呼吸’。”蘇烈瞪大了眼,看著暗點吞吐能量的節奏,竟與自己的心跳漸漸重合,“這混沌源……活的?”
    阿鬼的玉佩突然從青銅圓盤上彈起,懸浮在暗點上方,紅光與暗點的微光相觸,竟投射出一幅立體的地脈圖——比水鏡中更完整,陽脈四象宮如四顆星子嵌在東南西北,陰脈九幽獄似九條龍蛇盤在上下左右,而歸墟殿與混沌源,正是這張圖的中心樞紐,所有脈絡都在此交匯。
    “圖上有新的標記。”洛璃指著地脈圖的西南角,那裏有個閃爍的紅點,旁邊標注著“燼土溝”,“看這位置,像是陽脈與陰脈最薄弱的交界帶。”
    林野的目光落在紅點旁的小字上:“‘火煞積,需以陰潤之;水煞淤,需以陽透之’。”他抬頭看向三人,“混沌源這是在給我們指方向——光穩住它還不夠,地脈邊緣的失衡點若不處理,遲早還會衝垮中心。”
    蘇烈扛起工兵鏟,摸出最後半塊硫磺粉揣進懷裏:“走就走,正好試試這新打交道的光和氣。”他拍了拍鏟頭裹著的黑氣,“說不定還能借點力。”
    洛璃往藥箱裏添了把陽脈的暖光凝結成的晶粉——剛才星網分解殘骸時,她趁機收集的,據說能中和過盛的陰煞。“得備著點,萬一那邊的火煞太烈,光靠陰脈的氣鎮不住。”
    阿鬼將玉佩重新係好,指尖劃過上麵的四象紋,紋路發燙,與星網的光脈動了起來。“師父的筆記裏提過‘燼土溝’,說是當年修建地宮時,為了引陽火淬煉陰煞,特意挖的導流溝,後來因煞氣過盛被封了。”他握緊短刀,“看來是封印鬆了。”
    林野最後看了眼青銅圓盤,混沌源的暗點已恢複沉寂,但星網的光紋上,暖光與黑氣仍在緩緩流轉,像在為他們引路。“記住剛才的道理,”他轉身走向歸墟殿深處新浮現的通道,“陽不孤長,陰不獨存,兩種力量擰在一起,才是破局的法子。”
    四人走進通道時,身後的星網突然泛起漣漪,暖光與黑氣順著他們的腳印纏上褲腳,像兩道細帶般跟著前行。通道兩側的石壁上,之前被陰煞蝠撞出的凹痕裏,竟鑽出細小的綠芽,芽尖一半泛著金光,一半凝著墨色,在兩種力量的滋養下,正悄悄往上竄。
    蘇烈低頭看著褲腳上的光帶與氣帶,忽然笑了:“這地脈倒挺會來事,還怕咱迷路咋的?”
    洛璃望著那些綠芽,藥杵上的綠光與芽尖的金光墨色輕輕共鳴:“不是怕迷路,是在教咱——走到哪,都別忘了帶著這兩種力量的平衡。”
    通道深處傳來隱約的水流聲與火光劈啪聲,燼土溝的方向,暖光與黑氣在前方交織成一道模糊的門,門後隱約能看到成片的焦土,焦土上卻又冒著絲絲寒氣——正是陽火與陰煞失衡的模樣。但此刻四人心裏都清楚,隻要記著星網的道理,借光不貪暖,馭氣不戀寒,再烈的失衡,也能調出屬於它的“共生”之道。
    通道越往裏走,空氣越發古怪——左手邊的石壁燙得能烙熟餅,右手邊卻結著薄冰,兩種溫度撞在一起,在半空凝成細碎的水珠,落地時竟“滋啦”作響,像是在淬火。蘇烈用工兵鏟敲了敲冰壁,冰碴飛濺,落在火燙的石壁上,瞬間化作白霧。
    “這地方真邪門!”他甩了甩被熱氣熏紅的臉,“左邊能烤紅薯,右邊能凍冰棍,合著咱走在蒸籠和冰窖中間?”
    洛璃從藥箱裏翻出兩副護腕,一副嵌著陽脈晶粉,一副裹著陰脈黑氣凝結的冰絲:“戴上這個,能擋擋溫差。”她給每人分了一副,“你看這護腕,陽脈的遇熱會發光,陰脈的遇冷會凝霜,正好提醒咱別靠那邊太近。”
    阿鬼戴上護腕試了試,陽脈那隻果然泛起微光,燙意頓時減輕不少。他忽然指著前方:“看!燼土溝到了!”
    通道盡頭豁然開朗,竟是個巨大的山穀,穀底積著厚厚的焦黑泥土,土縫裏冒出橙紅色的火苗,燒得空氣扭曲;而穀壁的石縫中,又滲著幽藍色的寒氣,將火苗凍成一串串冰火結晶,懸在半空像倒掛的琉璃燈。
    “這就是‘火煞積,水煞淤’?”林野皺眉望著穀底,焦土下隱約有黑色的水流湧動,水麵飄著冰碴,冰碴上又燃著小火苗,“水火攪成一團,難怪煞氣衝得厲害。”
    蘇烈扛著工兵鏟往穀底走,剛踩上焦土,腳下就“噗”地冒出一串火星,同時冰碴子順著褲腳往上爬,護腕上的陽脈晶粉立刻亮起來,把冰碴擋在外麵。“好家夥,這土會咬人!”他用鏟頭扒開表層焦土,下麵竟是暗紅色的岩漿,正咕嘟咕嘟冒泡,“火煞在底下憋著,上麵蓋著層冰殼,一踩就破。”
    洛璃蹲在穀邊,從藥箱裏取出個小陶罐,裏麵裝著之前在陰脈收集的“玄冰露”。她倒出一點灑向穀底,玄冰露落在岩漿上,沒像預想中那樣炸開,反倒化作一層薄冰,暫時壓住了火苗,而冰麵下的岩漿又在慢慢融化冰層,形成一層詭異的“冰火膜”。“有戲!”她眼睛一亮,“玄冰露能裹住火煞,岩漿的熱又能慢慢化掉多餘的寒氣,正好中和!”
    阿鬼卻指著穀壁:“水煞在這兒!”石縫中滲出的寒氣裏裹著黑色的水珠,滴落在焦土上,竟腐蝕出一個個小坑。他摸出玉佩貼近石縫,玉佩的紅光映得水珠滋滋作響,水珠落地後不再腐蝕泥土,反倒滲進焦土裏,冒出淡淡的白煙。“四象血的力量能淨化水煞!”
    林野立刻明白了:“蘇烈,你用陽脈護腕引岩漿的熱,把焦土下的火煞逼出來;洛璃,你往火煞上潑玄冰露,讓它們凝成冰火膜;阿鬼,你用玉佩的紅光淨化穀壁的水煞,引到膜上——咱得讓火煞的熱融掉水煞的毒,水煞的涼壓下火煞的燥,像星網那樣纏在一起!”
    蘇烈扛起工兵鏟往穀底深處走,護腕的光芒越來越亮,岩漿被引得順著他的腳印往上湧,像一條條小火龍;洛璃捧著陶罐緊隨其後,玄冰露精準地潑在火龍身上,瞬間凝成晶瑩的冰殼,冰殼下的火苗還在跳動,將冰殼烤得微微發燙,卻不融化;阿鬼則沿著穀壁遊走,玉佩的紅光掃過石縫,黑色的水珠立刻變得清澈,順著他的指引流向冰火膜,冰殼遇水漸漸融化,火苗舔舐著清水,化作帶著暖意的蒸汽,嫋嫋升起。
    忙活了半個時辰,穀底的焦土漸漸變成濕潤的褐土,岩漿不再冒泡,冰碴也沒了蹤影。那些蒸汽升到半空,凝成細小的雨滴落下,滴在土上竟長出嫩草——草葉一半泛著金邊,一半帶著墨紋,正是歸墟殿石壁上冒出的那種綠芽。
    “成了!”蘇烈拄著工兵鏟直喘氣,護腕上的光芒漸漸暗下去,“這土摸著不燙也不冰了,跟咱村裏的田埂似的。”
    洛璃蹲下身,輕輕碰了碰嫩草,草葉上的金邊和墨紋輕輕晃動,像在道謝。“你看,它們也懂這個理。”她笑著說,“火煞和水煞鬧了半天,合在一起反倒成了好肥料。”
    阿鬼望著穀壁,石縫裏滲出的不再是寒氣,而是清澈的水流,水流落在地上,匯進之前岩漿流過的溝壑,竟形成一條小溪,溪水一半泛著暖光,一半映著墨影,潺潺流向遠處,與地脈的主脈連在一起。
    林野撿起一塊被冰火淬煉過的焦土,土塊沉甸甸的,卻不再發燙,也沒有寒氣,敲開一看,裏麵竟嵌著細小的晶石,一半透明如冰,一半赤紅如火。“這是‘陰陽石’。”他掂了掂,“據說能穩固地脈,比玉佩還管用。”
    蘇烈湊過來搶了一塊,揣進懷裏:“那必須得帶幾塊!下次再遇著失衡的地方,直接砸過去,省事!”
    洛璃也小心地收了幾塊,放進藥箱的夾層:“說不定能當藥引,調和那些寒熱夾雜的怪病。”
    阿鬼則望著小溪流去的方向,那裏的地脈圖上,代表燼土溝的紅點已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閃爍的綠線,連接著歸墟殿的星網。“看來這隻是第一處。”他指著地脈圖上新亮起的兩個光點,“還有‘迷霧澤’和‘斷骨崖’,都在等著咱呢。”
    林野將陰陽石放進背包,轉身往通道外走:“走一步算一步。”他回頭看了眼燼土溝裏隨風搖曳的雙色嫩草,“至少現在咱知道,再亂的力量,隻要找對法子擰到一起,總能長出點好東西。”
    四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通道盡頭,身後的燼土溝裏,小溪潺潺流淌,雙色草葉在暖光與墨影中輕輕起伏。不知何時,歸墟殿的星網竟延伸出一縷光帶,順著小溪纏上他們的衣角,像在說:別急,後麵的路,咱接著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