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是他不仁在先,休怪朕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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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姬夜燁給的位置,寧月臣如願以償地救出了謝瀅琅。走出後院時,迎麵撞上了從柴房逃出的寧刻羽,隻見他手上拿著火把,扔進庫房。
    寧月臣剛想阻攔,卻已經來不及了,火焰騰的燃燒起來,“刻羽,你幹什麽?”
    “燒了那狗官的家呀,反正他的家財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得來的,何不直接毀了他的老巢。”寧刻羽拍拍手掌,一臉得意。
    李扶淵回到潘府後,潘家後院已被燒成一片。驚鯢衛找了許久,才發現張福海被綁在柴房裏。他嘴裏的麵團被人取出後,蜷縮著身子滾到李扶淵腳邊,雙手卻不敢觸碰他的袍衣,隻在空中亂舞,涕淚橫流地哀告,“皇上,謝瀅琅被那書生救走了,還放火燒了潘家後院。”
    開始起火的,是潘家庫房,裏麵放滿了大量的奇珍異寶,還有銀票。跟庫房連在一起的,是一間間裝潢華麗的廂房,眼看著它們化為一片火海,潘銘已跪在地上叫苦連天,潘飛膝蓋骨中仍有餘痛,此番新仇舊恨加在一起,父子倆對寧月臣堪稱恨之入骨,“寧月臣,哪日你要落在我手上,定叫你千刀萬剮。”
    張福海兄弟跟在李扶淵後頭,目睹了這一切。
    “皇上,這潘大人府邸堆金積玉,一個小小知府便能富埒王侯,這背後定有文章。要不要抓起來審問?”
    月華灑落在青年的身上,他的臉龐雖冷峻,然深眸卻忽如黑曜石般亮了起來,“不急,他們還有用。”
    此話令張福海一愣,他們還能做什麽?直到張子忠在旁邊冷哼,“寧月臣簡直該死,皇上寬厚待他,他卻設計要殺害皇上。”他才明白過來,皇上此舉用意何在。
    張子忠又問,“皇上,要不要追?”
    李扶淵眸中的亮光漸漸平息,笑容帶著殘忍和譏嘲,“不急,讓他們卿卿我我一段時間,待他們情濃之時,朕自會把瀅瀅帶走。”
    “對一個男子最殘忍莫過於,讓他們在最熾熱的時候分離。就像把盛放的花連根拔起,它本可以結出甜美的果子,到頭來卻成了幹枯的標本。”
    “依屬下看,皇上還是太仁慈了。”
    青年將笑容一絲絲收回,目光如鷹隼般犀利,“那分離,會時時刻刻提醒寧月臣,曾經擁有瀅瀅,卻永遠得不到她。她是朕的。那樣,寧月臣的痛苦就會更甚。”
    頓了頓,冷冽的殺意沿著臉龐漫透全身,仿佛要將人刺痛,“是他不仁在先,休怪朕不義。這一次,朕也叫他嚐嚐愛而不得,求而不能的滋味。”
    流連客棧
    姬夜燁在房間內由著俊傑檢查,在確認好主子受的是輕傷後,才鬆了口氣。
    見主子臉上略有疲憊,俊傑目光轉了轉,“主子果然沒有忘記我們的使命,沒有忘記高句麗。”
    姬夜燁淡然一笑,“自是,為了王兄,我什麽都幹得出來。”
    “主子真是足智多謀呀,”俊傑微微挑眉,宛如捉弄人的狐狸般得意,“那傻書生還以為主子這麽做是為他,殊不知,你不過是想借他之手,殺了李扶淵。而皇帝一旦被我們的伏兵殺了,關在潘府的寧刻羽還有潘家父子都是人證,還有那封你讓他寫的親筆書信也是物證,傻書生也難逃一死了。”
    冷月如霜,將姬夜燁的話浸得更為陰毒,“屆時兩個情敵都死了,我就能將瀅琅占為己有。隻可惜,還是叫李扶淵躲過一劫。”
    翌日清晨,兩人在城中躲了一夜,卻無窺見驚鯢衛和官兵出來追蹤。趁著城門大開後,他們連忙逃出。
    寧月臣當日和姬夜燁約定,救出謝瀅琅後,就帶著她到流連客棧等候消息。然直覺告訴他,姬夜燁的目的恐沒那麽簡單。於是暗中提前備好馬車,再將私塾打理好,讓謝瀅琅跟著他一塊走。
    上車後,寧月臣便策馬急往榆林塞策去。那裏地處陰山山脈,兩國來往人士較多,不易被察覺。
    在連跑三日後,馬兒終於扛不住了。由於荒郊野嶺找不到住宿,寧月臣隻能將謝瀅琅安頓在一破舊的茅屋內,屋內雖簡陋,但卻寬敞。為謝瀅琅打理好床鋪後,寧月臣輕輕咳嗽起來,“瀅琅,你先委屈一晚,待到了安全之地,我們再去投宿。”
    語畢,就見他走了出去,並掩上門。
    床上都是草堆,在墊上從車上搬來的被褥,睡起來倒是舒服得很。瞅著室外那模糊的身影,謝瀅琅吃吃笑了起來,“這傻子,還跟我害羞起來了。”
    突然,一道驚雷似巨斧般劈開天空,震得屋外的馬兒失聲驚叫。隨即雨點砸向屋上的青瓦,飛濺的雨霧開始扭曲搖晃。
    謝瀅琅一怔,趕緊打開屋門,就見寧月臣雙手抱胸,肩頭蜷縮著靠在牆壁上。傾盆雨幕接天垂落,他的衣衫漸漸被雨點浸濕了。
    “月臣,快隨我進去避雨吧。”當觸到男子手掌時,滾燙的溫度叫她大吃一驚。
    寧月臣按住女子拉扯的手,輕聲歎道:“不可,女子聲譽如白棉染墨,一著不慎便滿盤皆輸。你尚未出閣,與我同處實為不妥。”
    謝瀅琅臉上一紅,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倒叫她想入非非了,她篤定著,“我謝瀅琅豈會活在別人的閑言碎語中?月臣,你已經發燒了,若再這寒雨中淋一個晚上,就不怕——”
    “堂堂男子淋點雨算什麽?我寧可染上病痛,也不要我的瀅琅遭人詬病。”寧月臣有些固執地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女子氣惱他的“愚蠢。”
    氤氳的水霧中,謝瀅琅抱住他,想起這幾年來的疲憊,忽覺時光就靜止在這瞬間,她不想再提心吊膽了,於是,聲音有些軟綿,仿佛糯米般的貓兒,
    “你個傻瓜,其實就算你與我共處一室也沒什麽不妥的。月臣,我喜歡和你做夫妻。”
    他一愣,瞬間將她看住,雨花打落在二人身上,浸得她雙頰更為白皙,光影交錯間,更添了幾道旖旎的嫵媚,如此絕色,說句不心動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