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的確沒得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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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扶淵。
他的動作居然如此迅速。
謝瀅琅本以為重逢,她會嚇得魂飛魄散,然此刻,她卻不像上回在湖邊那般,星眸盡是淡然。
晨光渺渺,為他卓然挺立的身姿渡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宛若他自身也是這冉冉升起的朝陽,不容諦視。然他的深眸卻像冰冷的雪水,將她覆於其中。
他嘴角揚起,卻駐足不動,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在五步外駐足。
迫於他強大的氣場,謝瀅琅不由自主地抬步走向他。
近距離才發現,那張英俊若神的臉龐已蒼白勝雪。他眉頭緊皺,目光陰騭,還噙了點憂傷,許是多日來為了追捕她,而顧不上休養。
“謝瀅琅,半年前你逃走了一次,如今還想逃?”方才見她從山頂跳下來,他的心一度緊繃著,此刻見她安然無恙,聲音依舊嘶啞。
“與其當一隻籠中鳥,不如博一條生路。”她垂下眸子,就怕寧月臣突然衝出來。
“你已無路可走。”
“我知。”
“就算你逃到昆侖滄海,那也不過是朕的弦上宮商。你和寧月臣,不過是這煌煌天音中震顫的徽位。”他狂傲得不可一世。
“是啊,你是江山之主,我們不過滄海一粟。”她輕輕歎息。
“怎麽,不願回到朕身邊?”
謝瀅琅的聲音沉了下去,“我還有這個自由嗎?”
李扶淵看著她,眸中漸漸沒了波瀾,笑容充滿篤定,“你的確沒得選擇,”說完,他拍拍手掌,身後一侍衛拿來一錦盒,李扶淵接過後將其打開,“你可知此為何物?”
那錦盒叫她有點眼熟,她奔過去,從錦盒裏掏出一玉手鐲。
此物名喚“春水碧”,寓意為“春水碧於天”,描繪了春日湖麵通透溫潤的碧色,鐲體仿佛蘊藏著一汪春水,溫柔盎然,容氏經常帶在手上。
既然春水碧手鐲完好無損地落在李扶淵手上,那就表明,謝家父母已經被李扶淵拘押起來了。
他離開長安時,就已經做好準備了,要拿爹娘來威脅她?
她咬了咬唇,滴滴淚珠從星眸中湧出,在晨光下宛如七彩琳琅,“你將我爹娘如何了?”
他來到她麵前,拂去她臉蛋上的碎發,靜靜地凝視著,片刻才說來,“驚鯢衛已將你爹娘請到昔日的東宮裏,朕本有意接你過去和他們團圓,不過你不乖,搞了這麽多花樣。朕在考慮,要不要先砍掉你爹娘的一條腿,給你長下教訓。”
謝瀅琅一怔,複爾淡淡道:“請皇上饒了我爹娘,我願意跟您走。”
她回頭望了一眼洞口,心裏愧疚無比,月臣,對不起,我什麽都可以不要,唯獨不能不要我爹娘。你會原諒我的,是不是?
他望著她,深邃的眸子流露出期待與慰藉,似乎那盼望已久的一幕已經出現,“你就不怕你的情郎覺得你見異思遷?”
“那就請皇上幫我轉訴寧公子,謝瀅琅貪慕虛榮,不肯同一貧如洗的窮書生過日子。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他。”謝瀅琅隱去眸中的哀傷,艱澀一笑。
“朕定會一字不漏地轉達給他。”說完,他仿佛鬆了口氣,眸中流露出補償般的溫暖,“瀅瀅,過來。”他的聲音溫柔得仿佛在召喚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謝瀅琅一步步買過去,他卻仿佛等不及般,三步並一步地上前,將她摟進懷裏,貪婪地汲取她的體香。
半晌才將她放開,他又打橫抱起她,“朕抱你回去。”
謝瀅琅的身體緊貼在他的胸膛,側眼望去,隻見寧月臣要追過來,卻被驚鯢衛層層攔截,直至身影消失。
走完蜿蜒崎嶇的山道,來到山脈下,上千鐵騎似旌旗蔽空,玄甲磷光灼穿九重霄漢。
千軍萬馬前,他將她抱上馬背,用狐裘將她裹住,動作溫柔得像在馴服烈馬,眼底卻燃著不容抗拒的暗火,“普天之下,朕可以放過很多人,而你,不在其列。”
麵對這位帝王的強取豪奪,她忍不住落淚,“你如此逼我,就不怕佛祖饒不了你?”
美人落淚,他心中疼惜,卻難掩目光中的堅決,“朕乃上帝之子,承天命統治萬民,縱使九天神佛攔路,也難擋朕娶你之意。”
——
李扶淵將謝瀅琅帶回長安時,剛好趕上了除夜。為防萬一,李扶淵將謝瀅琅安置在東宮,在和謝道安容氏短暫的接觸後,他們就被送回謝府。
臨別前,謝道安按住女兒的肩胛,目光沉痛,“孩子,爹沒用,沒能護住你。”
“爹,你不要這樣說,你和娘為我做的夠多了。”
“好了,該走了。”侍衛在他們父女一旁催促著,皇上交代過,要立馬將謝小姐的父母送回謝宅。
夕陽西下,女子纖細的身影在溶溶斜陽下透出慘淡的光輝,亦如她眸中的哀傷。她被侍女擁回房間。
剛經曆分別,謝瀅琅臉上還掛著淚珠,須臾間,房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不用猜也知道,是李扶淵。
她連忙抹了眼睛正了色,還沒出聲,李扶淵已勾唇冷笑,語氣嘲諷,“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倘若不當初肯乖乖嫁給朕,也不至於連見你爹娘一麵都難。”
謝瀅琅咬了咬唇,將話題岔開,“皇上來此,不知有何貴幹?”
李扶淵目光緊緊鎖住她,半晌才淡淡說,“馬上就是上日節了,去年這個時候,你還被朕關在密室裏。這一次,朕想帶你進宮,先露個臉給眾人瞧瞧。”
他這是什麽意思?她才回到長安不久,難道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讓她進宮當妃子了嗎?屋裏靜得連根針掉落都能聽到,謝瀅琅靜靜地思忖著,又開始出神。
李扶淵以為她又在想著如何逃離,眉頭擰了起來,“你別再費心思了。你是老鼠,朕是貓,你永遠都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說到逃離,我有件事想問問皇上。”
青年望著女子,嗬嗬笑了起來,“你盡管問。”
謝瀅琅直視著他,目光灼人,“我和月臣在路上不敢掉以輕心,喬裝改扮不說,沿途還不忘抹去痕跡。皇上究竟是靠什麽,才能追到塞外,將我抓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