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被仙人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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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鹿莓的心髒猛地一跳。
    整個人像被從冰冷的海底,驟然撈起。
    她下意識把臉更深地埋進枕頭,仿佛這樣就能藏起方才所有的狼狽。
    “唔。”她含糊地應著,鼻音卻不受控製地泄露了她的狀態。
    “……對不起啊,我有點急事回京北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再開口時,他語氣裏那點漫不經心的調侃淡去,染上一絲難以察覺的審慎:“在哭?”
    薑鹿莓咬住下唇。
    被不熟的丈夫,聽出她在哭,也太丟人了。
    她幾乎是立刻挺直了背脊,盡管他根本看不見。
    清了清嗓子,將手機拿遠了些,讓聲音努力呈現出刻意的輕快:“沒有。”
    她甚至試圖讓語調上揚,“隻是剛跟幾個朋友聚會,吃了超辣的火鍋,辣得有點受不了而已。”
    “哦。”陳遇周的回應,恢複了該有的疏離冷漠。
    下一秒,電話掛斷,房間恢複了一分鍾前的死寂。
    薑鹿莓沒由來地腦袋裏閃過幾分疑惑,重新拿起手機一看。
    倒真是十二點過了,各種不同的app,不約而同地給她發來了生日祝福。
    還真是每年如一日的無聊。
    她指尖隨意翻了翻,驀地,停頓在了一條短信上。
    十分鍾前,卡著十二點準時收到的。
    來自陳遇周的生日祝福。
    【Happy Birthday。】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薑鹿莓卻似乎能從這串英文中,想象到陳遇周那張矜貴冷豔的臉。
    莫名地,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什麽東西。
    溫邵峰幾小時前,對她說的那句話:“爸爸現在所有的錢,都賭在維港的項目上了”。
    薑鹿莓瞳孔驟然放大,整個人毫無征兆地從床上坐起!
    若不是這通電話,她都快要忘了,維港的項目,豈不是跟陳遇周脫不了幹係?
    溫邵峰還不知道,她現在已經是名義上的陳太太了,要是倘若他知道了......到時候那老登什麽嘴臉,她光想想就覺得解氣。
    她突然來了力氣,第一時間,給律師發去了消息。
    【這邊的手續盡快,結束後,我可能要去維港定居一段時間。】
    電話那頭,掛斷電話許久的陳遇周,凝著手上的手機屏幕,怔愣了兩秒。
    指骨分明的細長指節,惡狠狠地將指尖的煙蒂,掐滅在手邊的煙灰缸裏。
    金絲鏡片下,那雙狹長穠麗的桃花眸,此時隻剩無盡寒意。
    眼下,滿桌精致華麗的佳肴,卻讓他沒有半分動筷的食欲。
    他真是瘋了,真的聽了李佑的鬼話,什麽小姑娘家家的生日是最重要的,一定要認真對待,好歹別人從京北嫁到維港,連個親戚朋友都沒有。
    確實在維港沒朋友,但是人家可以飛回京北!
    甚至熱熱鬧鬧地吃上火鍋了,不像他,一個人餓著肚子,像個蠢貨活活等到了十二點!
    莫名的失控感,翻湧上喉間。
    生平第一次善心大發的陳三少,默默地決定,這是最後一次了。
    拿出手機,他打開名為【維港四少】的群,詢問了他們聚會的地址。
    起身,抬步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臨走前,還不忘隨手拿起桌上的紅色絲絨禮盒,隨便找了個抽屜,丟了進去。
    粉色賀卡上,【happybrithday】四個大字,被他一起,封印在了黑暗裏。
    有專業的律師團隊著手,遺產繼承的手續,並不太算複雜。
    隻是涉及一些維港的不動產以及小公司變現,浪費了點時間,待薑鹿莓結束了一切,再次坐上前往維港的飛機時,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禮拜。
    她抱著托運而來的等等,根據李佑給她的地址,找到了名義上,他們所謂的“婚房”。
    一套坐落於港島南區的200平大平層。
    薑鹿莓輸入密碼,走進門看清裏麵的情形時,眉心不自覺皺起。
    精致奢華的裝修,打理得整齊空曠,毫無居住痕跡。
    不像是家,倒像是樣板房。
    估摸著陳遇周平日根本不住這,隻是隨便找了個住所打發她罷了。
    就跟她那個爹一樣。
    她毫無所謂,甚至還樂在其中。
    第一件事,就是把等等的貓窩以及貓砂盆,找到間空閑的客房安置好。
    又熟門熟路地找到主臥,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放,便迫不及待地鑽進了被窩裏。
    忙了整整一禮拜,她早就心力交瘁。
    腦袋剛沾著枕頭,鼻腔瞬間被一陣陌生熟稔的冷調香氣入侵。
    唔,莫名地還挺好聞。
    薑鹿莓閉上眼,竟就這麽躺著,沉沉地睡了過去。
    對此毫不知情的陳三公子,正在酒吧裏,將一杯烈得發苦的白蘭地往嘴裏傾倒。
    港圈四少排名第二的沈斯爵,第一時間感覺到了陳遇周的不對勁。
    他挑了挑眉,伸手攔住陳遇周又準備拿起一杯酒的動作。
    “老三,我才出國幾日沒見你,你就思念成疾了?”
    旁邊坐著的知情人士插了一嘴,“自作多情了吧,你出國幾日,我們陳三少都閃婚了,現在估計在想老婆呢——”
    那人話說了一半,又訕訕地憋了回去。
    鏡片下,陳遇周的那雙桃花眸微眯,釋放出淩厲寒意,似乎當場要將說話的人凍結成冰。
    捏著酒杯的指尖輕輕點了點,似是在思考。
    沈斯爵這下來了興趣,伸手攬住他的肩,打了個酒嗝,“不會吧,你說誰閃婚?是我認識的那個,被女人下藥後,把對方打到骨折進醫院的那個陳三少閃婚?”
    陳遇周輕點酒杯的指尖,停頓在了原處。
    布滿眼底的寒霜更加濃鬱了。
    他沒有否認,隻是用似是而非的答案,回答了沈斯爵的問題。
    “我被仙人跳了。”
    “啊???誰不知道陳遇周平時,最討厭被女人算計?還能這樣?”
    塌房了的沈斯爵,幾乎快把陳遇周的耳朵吼聾了,“咋仙人跳的?咋不把三嫂帶出來給我見見?三嫂漂亮不?”
    他不問還好。
    一問,陳遇周腦海裏,就自動浮現了薑鹿莓那張圓鼓鼓的小臉。
    嘖,一想到那沒心沒肺,忘恩負義的女人就煩!
    他沒再回答沈斯爵拋出的各種腦殘問題,而是又拿起一杯酒,皺著眉飲下。
    可身旁的損友,儼然沒有要消停的意思。
    見他冷暴力,沈斯爵的熱情絲毫沒減,甚至還從口袋裏拿出了什麽東西,神秘兮兮地塞進了陳遇周的口袋。
    還朝著他握拳,伸手捶了捶胸口。
    擠眉弄眼道:“不用謝,做兄弟,在心中。”
    “......”陳遇周被他這副做派,整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從口袋中掏出了那東西。
    隻看了一眼,眸底的殺意更深了。
    不是別的,正是......一盒小孩嗝屁袋。
    超大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