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夫人讓人送了許多東西過來，沈渺的冰箱都放不下了。
    “這省了我的錢。”
    手機開了擴音，被放在餐桌上，商音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我還想給你買些吃的送過去呢。”
    沈渺看著那一堆東西頭疼，“別，放不下了，實在不行你過來拿走一些。”
    商音大笑，“賀老夫人對你的厚愛，我無福消受，你留著慢慢吃吧……”
    敲門聲響起，聲音很小，小到電話那端的商音沒聽到，還在喋喋不休。
    沈渺放下手中東西去開門，怕不是賀老夫人又讓人送東西過來了？
    房門打開，熟悉的氣息迎麵撲來。
    破舊的居民樓樓道光線昏暗，瓦白的燈光折射在賀忱領帶夾上，將男人下顎打出一圈光暈。
    “我家這是個兒子，將來你生個女兒吧，咱們做親家，放心我一定把你女兒當成親閨女……”
    商音說在興頭上，扯著嗓門，仿佛兩個孩子的婚禮就在下一秒一樣激動。
    沈渺的腦仁一突突，定定看著賀忱，在賀忱薄唇微動想要說什麽時——
    ‘砰——’
    關門聲震天響，沈渺耳朵一陣嗡鳴。
    “怎麽了！”商音尖叫，“沈渺你給我小心一點！不會是摔了吧，別把我兒媳婦摔沒了……”
    沈渺迅速走回去把擴音關了，“我好像看到賀忱了！”
    商音頓時將嗓門收了，“啊？明天除夕了，他去找你幹什麽？不會是想跟你複婚吧？”
    “不可能。”沈渺想都不想就否認了。
    誤以為她生了孩子，賀忱都從未想過複婚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現在……又怎麽會？
    “最好是別複婚，不然你生的女兒肯定嫁不了我兒子。”商音嘟囔著，突然又想起什麽，“等等！你把他關門外了！？”
    沈渺‘嗯’了一聲，轉過頭盯著那扇門。
    ‘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力度大了許多。
    “先掛了！”沈渺捏了捏眉心，讓自己冷靜下來，放下手機迅速收拾茶幾上的東西。
    安胎藥，育兒百科……
    五分鍾後，沈渺開了門。
    樓道的聲控燈自動熄滅，賀忱站在角落吸煙，煙火明滅交替。
    客廳燈光射過去，將男人的影子照在牆壁上。
    他眼皮輕掀，一手執煙一手插兜，整個人散發著漠然。
    “賀總。”沈渺換了套衣服，雖然月份還小可懷孕後她的上圍猛增，穿著睡衣輪廓很明顯。
    就算賀忱見過，畢竟離婚了不是？
    “嗯。”賀忱鼻腔裏發出一個單音節，撣掉煙灰，站在原地沒動。
    沈渺是第一個敢把賀忱關在門外的人。
    “您怎麽來了？”
    賀忱將煙蒂丟進垃圾桶，拿過窗沿的公文包，“加個班。”
    沈渺：“？？？”
    他公文包裏塞的滿滿的，看架勢今晚都別想睡。
    哪有帶著文件上門要求加班的？
    沈渺沒見過，也不想加班。
    但她身體一側，將門完全打開，畢恭畢敬地把人迎進來。
    “賀總，您請坐。”
    拒絕上司的下屬不是好下屬，更何況賀忱不是普通上司。
    賀忱拎包進了她家門，脫掉外套搭在沙發上，打開公文包開始準備工作。
    室內有地暖，沈渺在他對麵的地墊上坐下，接過他遞來的一個又一個文件。
    年後有個政圈大項目，九洲勢在必得。
    “賀總不是對這個項目不感興趣嗎？”沈渺詫異。
    賀忱整理著文件，“那是以前。”
    現在，他非常感興趣，尤其是跟何之洲搶。
    他撩撥著眼皮看了眼沈渺。
    沈渺不多言，低頭折騰項目數據，把九洲對這項目的狀態全麵分析。
    眨眼，淩晨一點鍾。
    賀忱長腿屈膝，袖口挽起，胸口的扣子敞開著。
    原本坐在他對麵的沈渺，不知何時坐到了他身邊，歪頭整理文件時長發散落，垂在他褲管上。
    房間裏除了翻動資料和敲擊鍵盤的聲音，兩人淺淺的呼吸聲規律交織。
    恍惚間，沈渺有種回到半年前，跟他還沒離婚的時候。
    偶爾工作多了，他們會回家處理。
    在賀忱的書房，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他旁邊。
    處理工作的間隙，她會給他泡咖啡，切水果。
    她偶爾拋兩句話外題，他言簡意賅地回應兩個字。
    雖然他冷冰冰的，可是那樣的相處……還是讓沈渺不可抑製的淪陷著。
    她可真沒出息。
    如今離了婚，她一句也不能再說。
    “衝杯咖啡。”
    賀忱的聲音有些啞啞的。
    在靜謐的夜晚顯得很突兀，擊打著沈渺剛剛平靜下來的內心，泛起一圈圈漣漪。
    她側目朝他看過去，“抱歉賀總，我家裏沒有咖啡。”
    賀忱捏了捏眉心，麵容難掩疲倦，“有什麽？”
    “有……奶粉。”
    沈渺早已戒了咖啡一類，懷孕期間不能喝。
    那天商音送她回來，在超市給她買了一瓶孕婦奶粉。
    她腦子短路，竟是如實回答了賀忱。
    見賀忱不搭話，她立馬拿過手機，“我叫外賣。”
    “你什麽時候這麽養生了。”賀忱記得她最愛喝咖啡、茶一類。
    之前在家裏，每天早上她都會衝兩杯咖啡，她的手藝還不錯。
    沈渺按照他的口味點了兩杯熱咖啡，“戒了。”
    “當了半年沈總，像變了一個人。”
    賀忱繼續恢複手上的工作，語氣帶著一股淡淡的嘲諷。
    咖啡點好，沈渺放下手機。
    回來做秘書的第一天，她就已經察覺到賀忱對她的不滿。
    許是還覺得她提辭職，是逼著他讓她回來。
    沈渺心裏拔涼，但她沒解釋，繼續工作。
    約莫過了十多分鍾，她的手機響起，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賀忱掃了眼屏幕，眸光頓然一顫。
    沈渺沒發現，拿著手機起身邊往門口走邊接，“你好，幫我放門……”
    “沈秘書。”何之洲的聲音傳來，“今天除夕了，給你拜個早年，順便送你一份新年禮物。”
    沈渺腳步一頓，“什麽？”
    何之洲聲音洪亮，“賀忱這王八蛋，挖人挖我眼皮子底下來了，不過據我所知是找人取代你的位置，我九洲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反應過來的第一瞬間，沈渺直接掛斷了電話，心有餘悸地看向賀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