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種地內卷瘋魔，黑風寨捐寨嚇破膽
    晨光剛漫過院牆外的山頭，魏所家的菜地就已經鬧哄哄的了。
    他趿著布鞋走出屋時，正看見王道長蹲在黃瓜架下，手裏捏著一把比繡花針還細的小銀鋤，小心翼翼地給黃瓜苗鬆土，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吹折了剛冒出來的卷須。趙靈兒則踮著腳，用靈力托著水壺，往青菜葉上澆著從山澗引來的泉水，每一滴都控製得恰到好處，既沒打濕菜葉，又剛好滲進根部。
    “王道長，你那鋤頭像掏耳朵的，能鬆明白土？” 魏所咬著牙，看著自家菜地裏這群 “小心翼翼過頭” 的修仙大佬，“我平時用木鋤頭刨，都沒這麽費勁。”
    王道長手一頓，連忙回頭，臉上堆著恭敬的笑：“前輩有所不知，這‘靈韻鋤’是用玄鐵拉絲鍛造的，能精準避開菜苗的根係，還能順帶梳理土壤裏的靈氣，您看這黃瓜苗，是不是比昨天更精神了？”
    魏所湊過去看了眼，黃瓜苗確實又竄高了一截，藤蔓上還掛了兩個小黃瓜紐。他摸了摸下巴：“是挺精神，就是你這鋤頭太貴，刨壞了心疼。”—— 在他眼裏，再貴的鋤頭，也不如村口鐵匠鋪十塊錢一把的木鋤實用。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就傳來天啟的爭執聲：“洛道友，你這聚靈陣盤放得不對！前輩說過，菜地要通風，你把陣盤壓在蘿卜地裏，靈氣太盛，蘿卜該空心了！”
    洛千雪抱著胳膊，語氣篤定：“天啟道友此言差矣！我這‘分靈陣盤’能將靈氣拆成細絲，剛好滋養蘿卜的肉質根，你看這剛冒頭的蘿卜纓，都帶著靈光，顯然是得了益處。”
    兩人爭得麵紅耳赤，差點就要掏出法寶比劃，最後還是趙靈兒小聲提醒：“別吵啦，魏前輩在看我們呢。”
    兩人立刻收聲，齊刷刷轉過身，臉上堆起討好的笑，活像做錯事的孩子等著挨訓。魏所看得直頭疼，揮了揮手：“你們愛怎麽弄就怎麽弄，別把菜弄死就行。對了，小白說後山那片荒地開墾好了？我去看看能不能種玉米。”
    一聽 “看荒地”，一群大佬立刻跟打了雞血似的，爭先恐後地跟上。王道長搶著拎起魏所牆角的竹筐：“前輩，晚輩幫您裝種子！” 趙靈兒跑回院子，抱來那把五穀鋤：“前輩，您的至寶帶上！” 洛千雪甚至掏出了個羅盤似的東西：“前輩，我這‘地脈儀’能測土壤肥力，幫您選最好的種玉米的地！”
    魏所被他們簇擁著往後山走，心裏嘀咕：“種個玉米而已，用得著這麽大陣仗？比張大媽趕集搶特價菜還積極。”
    後山的荒地果然被開墾得整整齊齊，黑黝黝的土壤翻得勻勻的，連一塊石頭都看不見。魏所蹲下身，抓了把土在手裏搓了搓，土粒細膩，還帶著淡淡的濕氣 —— 顯然是被人精心處理過，連墒情都調得剛好。
    “不錯不錯，” 魏所滿意地點點頭，從竹筐裏抓出一把玉米種子，“就這兒吧，行距留一尺，株距半尺，別種太密。”
    話音剛落，大佬們立刻行動起來。王道長祭出飛劍，劍光一閃，地裏就出現了整整齊齊的淺溝，間距分毫不差；洛千雪抬手一揮，聚靈陣盤浮在半空，靈氣化作細絲，順著淺溝鋪了一層；天啟則拿著小鏟子，每鏟一下土，就精準地埋下一粒種子，動作快得像殘影，卻連土塊都沒濺起來一塊。
    魏所站在旁邊看了會兒，覺得比自己種得還利索，幹脆找了塊石頭坐下，掏出懷裏的煙袋鍋，慢悠悠地裝煙點火。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看著地裏忙碌的身影，聽著遠處的鳥叫，倒比在家歇著還舒坦。
    正眯著眼抽煙，就聽見山下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喊口號似的聲音：“都給我快點！把東西扛穩了！要是得罪了魏神仙，咱們都得被燒成灰！”
    魏所皺了皺眉，往山下看 —— 隻見黑壓壓一群人，扛著糧食、牽著牛羊，還有人抬著幾口大箱子，正跌跌撞撞地往山上跑，為首的那人蒙著臉，身形看著有點眼熟。
    “是黑風寨的人！” 趙靈兒最先認出來，立刻握緊了手裏的劍，“他們來幹什麽？難道是來報複的？”
    王道長也立刻警惕起來，周身靈力湧動：“前輩別怕，晚輩這就替您拿下這群狂徒！”
    可沒等他們動手，那群黑風寨的人就 “撲通” 一聲全跪在了地上，為首的大當家扯掉蒙臉的黑布，露出一張滿是驚恐的臉，對著魏所的方向連連磕頭：“魏神仙！小的知錯了！不該讓三當家來冒犯您！這是我們黑風寨所有的家當，全都獻給您，求您饒我們一條狗命！”
    魏所愣住了，叼著的煙袋鍋差點掉下來：“黑風寨？你們不是偷絲瓜的嗎？怎麽還送糧食來了？”
    大當家磕得額頭都紅了，聲音帶著哭腔：“神仙饒命！我們不是偷絲瓜的！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您是神農氏傳人，還敢派手下試探您！這是寨子裏所有的糧食，五十石玉米，三十石大米，還有十頭肥牛，五口裝著金銀的箱子，全給您！隻求您別用那能生萬物的神鋤，把我們黑風寨夷為平地！”
    他一邊說，一邊指揮著手下：“快！把東西都抬過來！給魏神仙擺好！”
    一群嘍囉連忙爬起來，七手八腳地把糧食袋、牛羊往魏所麵前送，嚇得牛羊 “哞哞”“咩咩” 叫，場麵混亂得像趕集。
    魏所看著眼前堆成山的糧食和牛羊，腦瓜子嗡嗡直響：“我要你們的糧食幹什麽？我自己種的玉米都吃不完。還有這些牛羊，我家就一間牛棚，根本裝不下。”
    “您用不上沒關係！” 大當家連忙道，“您可以賞給手下的仙師們！小的們還能幫您放牛放羊、種地澆水，隻求能留在您身邊，給您當牛做馬！”
    王道長在旁邊看得眼皮直跳 —— 他萬劍山求著給魏前輩種地都得搶名額，黑風寨這群土匪居然想 “近水樓台”？他立刻上前一步，沉聲道：“大膽狂徒！魏前輩身邊豈容你們這些匪類逗留？還不趕緊把東西留下，滾回你們的山寨！”
    “仙師饒命！” 大當家以為王道長要動手，嚇得又磕了個頭，“小的們真的想改過自新！要不…… 要不把黑風寨也捐了！寨子裏的房子、武器、甚至後山的礦脈，全都是魏神仙的！我們隻求能在山下種塊地，聽您講道！”
    魏所徹底懵了，站起身走到那堆糧食前，踢了踢糧袋：“你們這是幹什麽？我又不是山大王，收你們的東西幹嘛？小白，把這些糧食搬到村口，分給張大媽他們，誰家缺糧就拿點，牛羊也送去鎮上的屠宰場，換點錢給孩子們買糖吃。”
    “是，主人。” 小白的機械音響起，隨即幾道機械臂從倉庫方向伸過來，穩穩地扛起糧袋和牛羊，有條不紊地往山下運。
    大當家看著這一幕，眼睛都直了 —— 那些機械臂散發著的氣息，竟比他見過的任何法寶都要詭異，魏神仙果然神通廣大，連這種 “金屬傀儡” 都有！他更堅定了要留下來的念頭，又磕了個頭：“魏神仙！您就收下我們吧！小的們力氣大，能開荒、能挑水，還能幫您看菜園子，防偷絲瓜的！”
    魏所被他纏得沒辦法，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別磕了，再磕頭都要破了。想留下就留下吧，幫著把後山的玉米種完，中午管你們吃玉米餅。”
    “謝魏神仙！” 大當家喜極而泣，連忙爬起來，招呼著手下，“都聽到沒？魏神仙收留我們了！快！去幫仙師們種玉米，誰要是敢偷懶，我打斷他的腿！”
    一群土匪立刻幹勁十足地衝進玉米地，有的用手刨土，有的幫著扶苗，雖然動作粗糙，卻勝在力氣大，不一會兒就幫著種完了半畝地。
    王道長看著這群搶活兒幹的土匪，氣得山羊胡都抖了 —— 他辛辛苦苦搶來的 “種地名額”，居然被一群土匪分走了？可看著魏所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又不敢有意見，隻能咬著牙，加快了手裏的動作，非要比土匪種得更整齊。
    洛千雪和天啟也不甘落後，一個加大了聚靈陣的靈力輸出，一個拿出了更精細的播種工具，連黑風寨的大當家都搶過一把鋤頭，學著王道長的樣子，小心翼翼地給玉米苗鬆土，嘴裏還念叨：“魏神仙的地，可得種得仔細點，不能出半點差錯。”
    魏所坐在石頭上，看著地裏 “內卷” 得越來越厲害的兩撥人，忍不住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個玉米餅啃了起來。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剛種好的玉米地裏，泥土的清香混著淡淡的靈氣飄過來，倒也讓人心裏踏實。
    他沒注意到，自己啃玉米餅的動作，被不遠處的大當家看在眼裏，當成了 “大道至理”—— 大當家悄悄拉了拉身邊的二當家，壓低聲音：“看見沒？魏神仙吃的是最普通的玉米餅，這說明‘大道在凡俗’，咱們以後也得跟著吃粗糧，才能悟道！”
    二當家連忙點頭：“大哥說得對！回頭我就把寨子裏的肉全捐了，咱們天天吃玉米餅！”
    而另一邊，王道長看著魏所啃玉米餅的樣子，也在心裏琢磨：“前輩吃玉米餅時，嘴角的弧度剛好是三十度，這是不是在暗示‘道法自然，不偏不倚’？回頭我得把這個細節記下來，回去參悟。”
    魏所啃完最後一口玉米餅，拍了拍手上的渣子，站起身往山下走：“你們慢慢種，我回家看看鍋裏的粥熬好了沒。”
    一群人立刻停下手裏的活，齊聲應道：“恭送魏前輩！”
    魏所擺了擺手，沒回頭 —— 他現在算是看明白了，這群修仙的和土匪，一個個都有點 “不正常”，不過隻要能幫他把地種好，管他正常不正常呢，反正他隻關心自己的玉米能不能豐收，絲瓜幹能不能曬好。
    走到院門口時，他看見小白正把黑風寨送來的金銀箱子往倉庫裏搬，忍不住叮囑：“把箱子放輕點，別壓著我那把砸核桃的鋤頭。”
    小白：“主人放心，已將五穀鋤單獨放置，周圍三米內無重物。”
    魏所滿意地點點頭，走進廚房，掀開鍋蓋 —— 鍋裏的小米粥熬得稠稠的，飄著淡淡的米香，旁邊還有一盤醃黃瓜，是張大媽昨天送來的。
    他盛了一碗粥，坐在灶台前慢慢喝著，心裏盤算著：後山的玉米種上了，前院的絲瓜也快能摘了，等過幾天，再種點蘿卜和白菜，冬天的菜就夠了。至於那些修仙的和土匪，就讓他們在山上種地吧，省得總有人來打擾他吃粥。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隨口一句 “管吃玉米餅”，已經讓黑風寨的人把玉米餅當成了 “悟道聖物”，更讓修仙界的各大宗門都開始跟風 —— 萬劍山的弟子們放棄了丹藥，天天啃玉米餅；天機城的工匠們把聚靈陣盤刻成了玉米餅的形狀；甚至淩雲閣的長老，都特意跑到魏所家的菜地旁，蹲了一下午，就為了看魏所澆菜時的手勢，說是能從中感悟 “生養之道”。
    陽光漸漸升高，院子裏的絲瓜藤在風中輕輕搖晃，魏所喝著小米粥，聽著後山傳來的鋤頭聲和土匪們的吆喝聲，覺得這日子，倒也越來越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