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柴靈孀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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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匆匆,像指尖攥不住的沙,轉眼便滑到了五天後的早晨。晨光透過薄紗窗簾,在客廳地板上織出細碎的光斑,空氣中還飄著廚房傳來的淡淡麥香。
“近日,國際大導演辛震之子辛杵,因涉嫌尋釁滋事、非法拘禁等一係列惡毒事件已被依法逮捕。據網友爆料,其涉嫌的罪行或遠不止於此,更多內幕仍在發酵……”
電視屏幕上,記者舉著話筒追著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鏡頭裏的方震麵色凝重,眉宇間滿是疲憊。
“辛導!請問您對兒子辛杵被‘女戰神’薑了了送進監獄一事有何回應?網傳您正動用關係試圖保釋,是打算徇私,還是選擇大義滅親?”
“不好意思,我現在趕時間,不方便接受采訪。”辛震避開鏡頭,快步鑽進車裏,車門關上的瞬間,還能看到記者們蜂擁而上的身影。
薑了了正悠閑地陷在沙發裏,身上蓋著條米白色針織毯,聽到方杵進監獄的新聞,嘴角還忍不住彎了彎,心底的喜悅像泡發的糖,甜絲絲地漫開來。
可當鏡頭切到方震那張緊繃的臉,她原本不停按動換台鍵的指尖突然頓住,笑意也一點點從臉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揮之不去的擔憂。
辛震這個人,她在原來的時空就早有耳聞。圈內人稱他“辛大善”,不僅有權有勢,手裏還握著大半個影視圈的資源,卻偏生不愛炒作,反倒常年紮在偏遠地區做公益——建學校、修公路、救助難民,樁樁件件都做得實打實。放在古代,那就是老百姓交口稱讚的青天大老爺。
可“耳聽為虛”這四個字,此刻正反複在她腦海裏打轉。公眾人物的完美形象,多少是真性情,多少是精心包裝的偽裝?她不敢賭。
萬一辛震為了兒子打破原則,真的動用力量保釋辛杵,別說陸瑾尤會陷入危險,就連她、陳偉和高強,恐怕都要被方杵記恨報複,一個都逃不掉。
廚房裏,陸瑾尤端著個白瓷盤走出來,盤子裏的水晶餃子皮薄餡足,透過半透明的皮兒能看到裏麵粉嫩的蝦仁,熱氣氤氳著,把他的眉眼襯得格外溫和。
他身後還跟著蹦蹦跳跳的柴靈孀,小姑娘手裏拎著一碟醋,嘴角已經忍不住開始放光。
柴靈孀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餐桌上的早餐——除了水晶餃子,還有金黃的蟹黃包、冒著熱氣的豆漿,甚至還有一小碟她愛吃的醃黃瓜。
“陸老師,你這手藝,天天吃都不會膩!”說完,她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夾了個水晶餃子放進碗裏,吹了吹就咬了一大口,蝦仁的鮮和韭菜的香在嘴裏散開,滿足得她眼睛都眯了起來。
陸瑾尤看著她像隻小饞貓似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語氣輕得像羽毛:“喜歡就多吃點,不夠再煮。”他說著,俯下身子準備把手裏的餃子盤放到餐桌上,目光卻不經意間掃到了沙發上的薑了了,她正對著電視發愣,眼神放空。
陸瑾尤的心猛地沉了一下,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難以掩飾的黯然。
楚斯辰不在的這幾天,薑了了總是這樣——吃飯時對著碗發呆,坐在院子裏對著梧桐樹發呆,有時甚至走在去浴室的路上,都會突然停下腳步,眼神飄向遠方,像是在盼著什麽人回來。
他知道,她盼的不是自己。
盡管心裏像被什麽東西堵著,悶得發慌,陸瑾尤還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輕聲開口:“了了,想什麽呢?早餐要涼了,快來吃吧。”他把水晶餃子輕輕放在餐桌上,又特意將薑了了常坐的那把椅子往外挪了挪,自己則站在一旁,安靜地等著她過來。
薑了了聽到他的聲音,才猛地回過神來,她坐直身子,朝著陸瑾尤羞澀的笑了一下,輕聲回應:“好,我這就來。”說完,她把電視一關,遙控器一放,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路小跑到餐桌旁,坐在陸瑾尤為她挪好的位置上,還不忘禮貌地說一句:“謝謝。”
這二個字說得自然又客氣,可聽在陸瑾尤耳朵裏,卻像一道無形的牆,把他和她隔在了兩邊。
他拉過薑了了身邊的椅子坐下,隻覺得屁股像是墜了鉛,沉重得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看著她麵前空著的碗,想幫她夾個餃子,手抬到一半,又默默縮了回去。
柴靈孀嚼著餃子,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陸瑾尤的神情——他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握著筷子的手微微收緊,連指尖都泛了點白。
她心裏突然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剛剛還覺得無比香甜的蟹黃包,瞬間變得沒了滋味,手裏的筷子也停在了半空中,再也沒心思往下夾。
薑了了拿起筷子,正準備夾個水晶餃子,餘光卻注意到了柴靈孀的異樣。“靈孀,怎麽不吃了?是餃子不好吃嗎?”她疑惑地看向柴靈孀,眼神裏滿是關切。
柴靈孀被她這麽一問,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擺了擺手,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沒、沒有!我就是剛剛吃太快了,有點噎著了。”她說著,趕緊放下筷子,拿起邊上的豆漿杯,猛喝了幾口,心裏卻暗暗鬆了口氣。
薑了了見她確實像是噎著了的樣子,也就沒再多問。她夾起一個水晶餃子,剛要放進嘴裏,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動作一頓,猛地轉頭看向陸瑾尤,眼神裏滿是疑惑:“陸瑾尤,我有個事想問你——上次警察來的時候,你為什麽不把U盤一起交出去啊?有了裏麵的證據,辛杵不就能罪加一等,直接把牢底坐穿了嗎?”
“U盤”兩個字,像一顆炸雷,在柴靈孀耳邊轟然炸開。她握著豆漿杯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節都因為用力而泛了白,杯壁上的水珠沾濕了她的掌心,她卻渾然不覺。
有兩次,她借著幫陸瑾尤拿工作文件的名義,偷偷翻遍了他的房間——衣櫃的角落、書架的夾層、甚至連枕頭套裏都摸過了,可連U盤的影子都沒找到。
現在薑了了主動提起,難道她終於要找到線索了?
陸瑾尤聽到這個問題,也愣了一下,他沒料到薑了了會突然問起這個事,眼神不自覺地沉了沉,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他頓了頓,才輕聲開口:“不是我不想交,是U盤裏的證據還不夠,目前隻有辛杵洗黑錢的記錄,還不足以徹底絆倒他,我們……。”
“我明白了!”沒等陸瑾尤說完,薑了了就激動地打斷了他,眼睛亮了起來,“我們要收集到更多證據,一次性把他和他的狗腿都拉下馬,讓他們再也翻不了身!”
她說著,又想起了什麽,語氣裏帶著一絲叮囑:“那你把U盤藏好。等時機到了,再一起交給警察。”
對麵的柴靈孀悄悄翻了個大白眼,心裏忍不住吐槽——合著她屏息凝神聽了半天,就聽到這麽一堆廢話?她放下豆漿杯,泄氣地用手抓起碗裏的蟹黃包,狠狠咬了一大口,包子裏的湯汁濺到了嘴角,她也沒心思擦。
上周幹爹又給她打了電話,語氣裏滿是擔憂,說對方已經等得快沒耐心了,給他們下了最後通牒:兩個月內要是再拿不到U盤,雇主就要血洗‘巢漫閣’。
不過至今如此,她都不知道幹爹口中的雇主是誰,好幾次想問,總被不方便的處境幹擾。
她看著陸瑾尤,眼神不自覺地黯淡下來,心中暗想:陸老師,對不起她可以違背雇主意願不殺他,但U盤她必須拿到,她不能看著幹爹陷入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