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了了的餘光恰好瞥見了他嘴角那抹一閃而過的壞笑，一股怒火瞬間湧上心頭。她快步走到陳昊麵前，眼神冰冷得像是要將他凍結，語氣帶著濃濃的憤恨與威脅：“陳昊，陸瑾尤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薑了了必將你碎屍萬段！”
    話音剛落，周圍的人都愣住，紛紛帶著滿臉的疑惑看向她。大家都以為她是因為擔心楚斯辰，又遷怒於拿著真槍拍戲的陳昊，所以才說出這樣的氣話，並沒有多想。
    而陳昊瞬間瞳孔微縮，眼底瞬間掠過一絲慌亂，可那慌亂不過轉瞬即逝，陳昊很快就斂去了異色，甚至抬手抹了抹眼角，擠出幾滴眼淚，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薑小姐，我知道你和瑾尤感情深厚，可我也是他的知心密友啊！我們認識這麽多年，我怎麽可能害他？那把槍真的不是我準備的，我比誰都希望他平安。”
    他說得情真意切，除了一直站在薑了了身邊的柴靈孀，其他人都紛紛點頭附和。
    戴小美最先開口，語氣帶著維護：“是啊，薑小姐，陳老師平日裏對我們這些後輩都格外照顧，尤其是對陸老師，簡直是掏心掏肺。”
    李媛也跟著勸道：“薑小姐，警察已經在調查現場了，道具組的人也都在配合問話，相信很快就能查出真相。陳老師肯定是被冤枉的。”
    林威摸著下巴說道：“要說要害陸瑾尤，陳昊根本沒必要選今天。他們合作這麽多次對手戲，真有心思，早就下手了。我看這次說不定是有人故意嫁禍，真凶另有其人。”
    附和聲此起彼伏，薑了了看著眼前這群被陳昊蒙蔽的人，隻覺得一陣心寒。她知道，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再多的指控都是徒勞，隻會被當成氣急敗壞的胡言亂語。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腥甜，懶得再和陳昊爭辯，轉身快步走到手術室門口的長椅上坐下，後背挺得筆直，眼神卻依舊銳利如刀。
    柴靈孀連忙追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的聲音很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了了，我信你。我們一定能找到證據，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薑了了轉頭看向她，柴靈孀眼裏沒有絲毫懷疑，隻有滿滿的信任和擔憂。那一刻，積壓在心底的怒火似乎被這股暖意衝淡了些許，她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柴靈孀見她稍稍平複，便將目光投向手術室的門，雙手緊緊交握在膝上，心裏一遍遍默念：陸瑾尤，你一定要挺過來，我們還有好多話沒說，你不能就這麽丟下我們。
    時間在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被無限拉長。走廊裏的人漸漸少了些，有人接了電話匆匆離開，有人靠在牆邊閉目養神，唯有薑了了和柴靈孀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目光從未離開過那盞紅燈。
    終於，在漫長的一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滅了。
    薑了了幾乎是瞬間彈了起來，快步衝到門口。柴靈孀也緊隨其後，心髒狂跳得幾乎要衝出胸腔。其他還留在原地的人也紛紛圍了上來，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醫生推開門走了出來，摘下口罩，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憂愁。薑了了急切地抓住他的胳膊，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醫生，我朋友怎麽樣了？他沒事吧？”
    “醫生，他脫離危險了嗎？”柴靈孀也緊跟著問道，眼底滿是期盼。
    醫生看了看圍在身邊的眾人，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他頓了頓，語氣沉重，“但是子彈傷及要害，雖然保住了性命，卻可能會變成活死人，也就是植物人狀態。”
    “植物人？”薑了了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柴靈孀連忙扶住她，自己的身體也在不住地顫抖，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
    周圍的人也都驚呆了，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憂傷。有人低聲歎氣，有人紅了眼眶，唯有陳昊，在眾人不注意的角落，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不易察覺的壞笑。
    活死人？那和死了有什麽區別？陸瑾尤，你終於徹底倒下了，從今往後，你擁有的一切——名氣、資源、粉絲，都將是我的！
    醫生看著眾人失魂落魄的樣子，連忙安慰道：“你們也別太難過，醫學上總有奇跡。這位病人之前不就有過一次死裏逃生的經曆，說不定這次也能創造奇跡，醒過來呢？我還有一台手術要做，先失陪了。”
    說完，醫生轉身離開，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笑意。他這輩子見過無數病人，卻唯獨對陸瑾尤印象深刻——上次那場幾乎能判定為植物人，他都能奇跡般地醒來，或許這次，也會有意外發生。
    可薑了了卻沒被這安慰打動。奇跡？哪有那麽多奇跡？她扶著牆壁，勉強站穩身體，胸口的疼痛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柴靈孀也紅著眼眶，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其他人也大多沉默著，顯然也沒對“奇跡”抱有多少希望。陳昊更是在心裏冷哼一聲，覺得醫生的話簡直是天方夜譚。
    又過了二十分鍾，陸瑾尤被護士推出了手術室，送往VIP病房。那些留下來的人寒暄了幾句，便各自找借口離開了，畢竟誰也不想一直留在這種壓抑的地方。
    病房裏很快就隻剩下薑了了和柴靈孀。兩人分別坐在病床兩側，趴在床沿上，看著陸瑾尤蒼白毫無血色的臉，眼眶紅腫得像核桃，原本靈動的眼神此刻隻剩下空洞和悲傷。輸液管裏的液體一滴一滴落下，敲在瓶身上，發出單調的聲響，更添了幾分淒涼。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花冪拎著兩個大大的打包盒走了進來，接到消息後她立刻趕了過來，知道薑了了和柴靈孀肯定顧不上吃飯，特意繞路買了她們愛吃的飯菜。
    “你們倆別一直趴在這了，”花冪把打包盒放在床頭櫃上，語氣故作輕快，試圖緩和氣氛，“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怎麽有力氣等鹿鹿醒過來？他要是醒了，看到你們把自己折騰成這樣，肯定會心疼的。”
    她說著，將打包盒一一打開，熱氣騰騰的飯菜香氣瞬間彌漫了整個病房，驅散了些許消毒水的味道。
    薑了了和柴靈孀同時抬起頭，對視一眼，眼裏的絕望漸漸被一絲堅定取代。
    是啊，陸瑾尤還沒醒，她們不能倒下。
    薑了了率先站起身，走到床頭櫃旁，拿起一雙筷子，端起飯盒，大口大口地往嘴裏扒飯。飯菜的香味在舌尖散開，可她卻嚐不出任何味道，隻覺得喉嚨發緊，眼眶不自覺地又紅了。
    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吃飯，一定要撐下去，等陸瑾尤醒過來，還要陪他去吃他最愛的那家火鍋。
    柴靈孀也跟著站了起來，拿起飯盒，用力咬了一口菜。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砸在飯盒裏，濺起細小的水花。
    她哽咽著說道：“對，我們要好好吃飯，等陸瑾尤醒了，我才能有力氣陪他好好聊天。”
    花冪看著兩人強裝堅強的樣子，心裏一陣心疼。她走到病床邊，輕輕拂過陸瑾尤冰冷的手背，低聲說道：“鹿鹿，你快點醒過來吧。你看，還有兩個人在等你，別讓她們再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