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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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鋪著厚厚的絨毯,三個衣著華貴的男人癱在地上,頭發淩亂,眼神渙散,嘴角掛著涎水,像失去理智的禽獸般,一邊往主位磕頭,一邊說著極盡諂媚的話。
主位的太師椅上,坐著個身穿繡金錦袍的人,正慢條斯理地把玩著一隻白瓷瓶,瓶身上“芙蓉膏”三個字隱約可見。
方寧的目光落在那人的側臉上,頓時震驚。
這人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窩,淡藍色的眼睛,幾縷金色的發絲從錦帽下露出來,膚色是中原人少見的白皙。
顯然這人不是大周本土人,妥妥的就是番醫。
方寧瞬間明白了趙太醫口中番醫的真正含義,根本就是外國人啊。
當方寧向裏麵偷看的時候,裏麵的外國人王文哲指尖夾著張契約,慢悠悠晃到第一個跪地之人麵前,碧色的眼睛裏滿是貪婪。
“你家那枚祖傳的和田玉璧,本醫瞧著順眼,明日送到院裏來,少一塊邊角,你就別想再拿到芙蓉膏。”
那人渾身一顫,嘴唇哆嗦著,看了眼王文哲手裏的白瓷瓶,終究還是點頭。
“是……是!明日一早就送過來!”
王文哲滿意地笑了,又走到第二人麵前,語氣輕佻。
“聽說你新納了個江南歌姬,身段軟得像水?今晚就送到我房裏,要是合我心意,往後你的芙蓉膏,管夠。”
這人臉色瞬間慘白,卻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隻能磕頭如搗蒜:“遵……遵命!今晚就送過去!”
最後,他停在第三人麵前,一腳踩在對方的手背上,看著那人痛得齜牙咧嘴,才慢悠悠道:“你城郊那百畝莊園,應該孝敬爺爺了吧?”
第三人疼得額頭冒冷汗,卻還是連忙應下:“不敢……不敢,孫兒一定奉上!”
王文哲這才收回腳,讓三人簽訂了契約之後,隨手扔給身後的卷發跟班,又從白瓷瓶裏倒出三粒黑褐色的藥丸,像扔骨頭似的扔在地上。
那三人見狀,瞬間忘了疼痛,瘋狗似的撲過去,搶起藥丸就往嘴裏塞,連沾在地上的灰塵都沒放過。
“哈哈哈!”
王文哲和跟班看得哈哈大笑,那笑聲放肆又刺耳,滿是對這些權貴的鄙夷。
“真是一群沒骨頭的東西,為了這點芙蓉膏,連祖宗家業都能賣!”
笑夠了,王文哲才摸了摸下巴,突然用流利的西域語問道:“剛才院門外吵吵鬧鬧的,是怎麽回事?”
卷發跟班立刻躬身,也用西域語回話:“回大人,是個叫方寧的兵馬司指揮使,說要找您看傷。我看他就是個小人物,沒敢打擾您,已經把他趕走了。”
“方寧?”
王文哲皺了皺眉,隨即像是想起什麽,碧眼突然眯成一條縫,嘴角勾起邪惡的笑意,用西域語說道:“就是那個跟館陶公主不清不楚的小子?聽說兩人在溪水裏還待過半日,真是對狗男女!”
他說著,伸手拍了拍跟班的肩膀,語氣越發輕浮,滿是猥瑣。
“那館陶公主長得倒是標致,細皮嫩肉的,比江南歌姬還勾人。等過些日子,我在芙蓉膏裏多加點料,讓陛下對我更依賴些,到時候求陛下把她賞給我。我倒要看看,這金枝玉葉在床上,是不是也像現在這麽矜貴!”
跟班立刻諂媚地笑:“大人英明!到時候您得讓小的也開開眼!”
“沒問題!”王文哲笑得更得意,西域語的音節裏滿是汙穢。
窗外的方寧渾身一僵,眼神裏已經蘊含了濃濃的殺氣。
真的是找死!
別人可能聽不懂外文,但作為現代的特種兵王,至少精通七八種外語,此時王文哲和跟班說西域語也是方寧精通的一種,所以他們的對話方寧都聽的明明白白。
原本隻是懷疑王文哲是個毒師,靠著給皇帝製造毒品蒙恩,卻沒想到這番邦賊子不僅借著***斂財害命,竟還敢對周睿存如此齷齪的心思,肆無忌憚至極!
屋內的淫笑聲還沒散,卷發跟班就湊到王文哲身邊,壓低聲音道:“大人,淑妃娘娘那邊等不及了,說已經在老地方候著,轎子都在後門備好了。”
王文哲摸了摸下巴,眼底閃過一絲邪惡,嗤笑道:“這小娘們,倒是比上次還急。”
他隨手將錦袍的衣襟理了理,對跟班道:“你把這三個廢物送出宮,順便把契約收好了,別出什麽岔子。我去會會淑妃。”
說罷,便邁著輕快的步子往後門走,哼著小曲兒,仿佛整個皇宮都是自家的似的。
方寧躲在牆角的陰影裏,看著王文哲掀簾上了頂裝飾低調的青布轎子,轎子由四個太監抬著,悄無聲息地往深宮方向去。
估計那邊是什麽淑妃寢宮的方向,方寧不能繼續跟隨,隻能按捺住衝動,重新返回到院內。
此時卷發跟班正蹲在那三個錦袍人麵前,手裏嘚瑟著剛才收來的契約,眼神貪婪地掃過三人腰間的荷包。
“王大人仁慈,給了你們活路,你們也得懂點規矩吧?”
三人剛吞了芙蓉膏,眼神還渙散著,聞言連忙哆哆嗦嗦地掏出銀票,有給五十兩的,有給一百兩的,跟班接過銀票,用指尖撚了撚,嫌少似的皺了皺眉,又伸手從最胖那人的袖袋裏摸出個玉扳指,這才滿意地笑了。
“這還差不多。”
他起身喊來了守門的太監,不耐煩地說道:“把這三個家夥送出去,別在這兒礙眼。”
於是,三個人如同喪家之犬一樣被兩個太監帶走了。
方寧一直隱藏在暗處,靜靜地等待,發現王文哲很久都沒有回來,反而是來了兩個宮女,進來之後就和那個卷毛跟班打情罵俏,行那苟且之事。
方寧耐著性子聽著牆根,不久後裏麵都關了燈,王文哲還沒有回來,方寧也就不再這裏耽擱,悄悄地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日,方寧又潛入進了王文哲的煉藥院,可是還是沒有看到王文哲回來,那個跟班的也很晚才起床,一直到兩個宮女也離去,跟班的四處閑逛,每到一處,無論是太監宮女侍衛還是太醫都是對他笑臉相迎,喊他“馬爺”,但背後都幾乎換一副鄙夷的麵孔。
直到晚上的時候,王文哲才被一台軟轎送了回來。
跟班的忙上前伺候,兩人時而用西域語交流,時而用大周官話交談,反正躲藏在暗處的方寧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