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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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晏沉從來都是這樣,對世俗的喧囂充耳不聞,隻專注於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像是現在,盡管淩微微轉告了他,溫喬不想見他。
    他依然執著的在門口等著。
    院內,好幾個宿舍的門都是虛掩的,不少女兵打開窗戶,偷偷的探頭朝著門口望去。
    然後,又縮回去竊竊私語。
    溫喬站在窗邊,默默地凝視著門口的方向。
    宿舍裏的室友都漸漸地回來了,有好事的湊了過來。
    “喬喬,陸團長還在門口等著呢,你為什麽不見他啊?”
    “對啊!他都等了好幾個小時了吧,都成望妻石了!”
    “你們怎麽回事啊?是不是吵架了啊?”
    “就是啊,有什麽矛盾說開就好啊!你這避而不見可不行啊!”
    “早晚得說清楚啊,去見見唄!總讓人等著也不是個事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勸道。
    溫喬靠在窗邊,聽著大家的勸解,思緒一片混亂。
    她真的好想見他。
    好想不管不顧的撲到他的懷裏。
    但她不敢見他。
    如果她不知道這些真相,也就算了。
    她可以繼續沉浸在這份溫情裏,享受他的嗬護,做那個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疼愛的姑娘。
    可她現在都知道了,那些沾著血色的過往。
    沈家跟溫家做的那些,跟她幹係不大。
    重點是原主做的那些。
    她不能瞞著陸晏沉。
    也不想瞞著他。
    為了能給祖父伸冤,陸宴沉調查了整整八年。
    那份沉甸甸的仇恨,是她無法想象的,也絕不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說一句對不起就能抹平的。
    她又不能告訴他,當初的事情是原主做的,跟她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隱瞞,是欺騙跟良心的拷問。
    她不能。
    坦白,是即刻到來的,可能永失所愛的心痛。
    她害怕失去他。
    更害怕,陸晏沉對她的那份溫柔,最終會被濃烈的恨意取代。
    她就像是站在懸崖邊上,進退維穀。
    渴望碰觸那份溫柔,也恐懼麵對那份審判。
    最終,她隻是無力的將額頭抵在冰冷的玻璃上,眼淚無聲的滑落。
    在玻璃上暈開了一片模糊的水汽。
    他等在眾人的目光裏,坦蕩而固執。
    她卻躲在喧囂的議論後,狼狽而痛苦。
    就在咫尺之遙的另一扇窗後,沈月如正在悠閑的靠在窗欞上。
    手裏捏著一把瓜子,正不緊不慢的嗑著。
    手指靈巧的撚起一粒,送到嘴邊,哢的一聲輕響,瓜子殼就輕飄飄的落下。
    她的臉上掛著饒有興致的觀賞姿態,唇角還勾著一抹毫不掩飾的冷笑。
    這場戲,真精彩啊。
    沒想到,溫喬也有當縮頭烏龜的這一天啊。
    就算溫喬知道了所有真相,她也一點都不擔心。
    如果溫喬敢說,就是自尋死路。
    陸晏沉肯定要恨死她了。
    就算她那時候還小,但也逃避不了責任。
    那封信跟那個栽贓的證據,都是她幹的。
    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而且,兩人處了這麽長時間的對象了。
    她現在才坦白這件事,要怎麽跟陸宴沉解釋,隱瞞了他這麽久。
    除非溫喬告訴陸晏沉,她不是原主。
    沒有原主的記憶。
    那件事跟她也沒關係。
    可溫喬敢嗎?
    沈月如篤定,她不敢。
    路燈將陸晏沉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顯出一種無言的孤寂與固執。
    他的目光,安靜的落在宿舍門口,像是一尊沉默的哨兵。
    夜風掠過樹梢,帶來沙沙的輕響,也帶來更深的寒意。
    他並不是在自虐,他隻是用這種最直接也最笨拙的方式,逼她現身。
    至少,給他一個答案。
    從上午她避而不見開始,陸晏沉的大腦高速運轉,像是最精密的雷達,飛速的細致的複盤最近的每一個細節。
    掃描過濾著所有的可能。
    為何溫喬突然對他避而不見?
    情緒又為何崩潰?
    在昨天送她回文工團,分別的時候,他回憶了溫喬當時的眼神對話,並無異常。
    他可以肯定,問題不在他們共處時。
    而是在他離開之後。
    照淩微微所說,溫喬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情緒就出了問題。
    那就證明,在這段時間裏,發生了某件他不知道的,足以對她造成巨大衝擊的事情。
    而且,這件事情,跟他有關。
    陸晏沉繼續頭腦風暴。
    政治問題?
    不可能。
    她家世清白,本人又是根正苗紅的文工團員,近期唯一的不良風聲,就是跟他回京探親。
    但,兩人是對象關係。
    這也無可厚非,至少上升不到原則問題。
    工作問題?
    她是團裏的業務尖子,剛剛入黨,馬上還要提幹。
    前途光明,不存在重大挫折。
    家庭問題?
    她與沈家感情淡漠,幾乎不來往,這個也沒問題。
    與他直接相關的問題?
    陸家的事情她都知道,祖父被打成反動派,當場被逼飲彈而亡。
    父母調職到藏南邊防。
    他也因此被派到了偏僻的海島。
    這些溫喬都清楚。
    他從未欺騙過她,也從未隱瞞過她任何的事情。
    包括他暗中持續調查那樁八年前的舊案。
    他自認是坦誠的。
    排除所有的選項後,陸晏沉把焦點最終落在了人際關係上。
    而且,是能引起她劇烈情緒波動的人際關係。
    在文工團裏,能讓她如此失態的......
    隻有一個人。
    沈月如。
    這個名字清晰的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陸晏沉的眉頭鎖的更緊。
    溫喬跟沈月如之間的關係,一直讓他覺得有些違和。
    上次兩人打架的時候,他的心中就有疑惑。
    雖說因為身份的問題,兩人關係不睦。
    但陸晏沉了解溫喬。
    她的性格溫和,被惹急了也會動手,但本質上並非那種氣量狹小,斤斤計較之人。
    她回到沈家,即便是受到冷遇,以她的心性,最多就是疏離,連難過都沒有。
    反正,溫喬跟他提起沈溫兩家人的時候,總是一副置身之外毫不在乎的模樣。
    對沈溫兩家人也沒有太大的恨意。
    反倒是,對沈月如很有些敵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