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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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的做法,她很是不讚同。
    對養女百般寵愛,說什麽也不讓她下鄉。
    這身份一對調。
    親生女兒在鄉下吃了這麽多年的苦,還沒享上幾天福,就立刻給扔鄉下去了。
    一個在農村待了十八年的女孩子,一點基礎都沒有,硬是憑借自己本事考上了文工團。
    才短短幾個月,就擔當了主角。
    這是何等可怕的天賦。
    她記得清楚,去年十一去羊城軍區文工團慰問回來之後,舞蹈隊的總隊長王芹,還跟她提過一嘴。
    說羊城軍區那邊出了個好苗子。
    那個演吳清華的姑娘。
    基本功紮實,靈氣逼人,天賦絕佳。
    可惜,那邊當成了寶貝,說什麽也不放人。
    她當時沒太往心裏去,隻記得王芹連連感歎,說可惜了。
    沒想到,王芹說的這個好苗子,居然是溫喬。
    想到這裏,白冰心中生起了一批疑慮。
    羊城軍區那邊,真的是出於大局嗎?
    於建芬會為了這份人情,把軍區的榮譽跟名聲置於不顧?
    之前,白冰心裏還在埋怨,說羊城軍區,地方主義保護太重,不給她這個總政團長麵子。
    這會,她突然就有些明白了。
    會不會是,事情真的如於建芬所說。
    人家羊城軍區文工團,完全是按照規章辦事。
    也許,真的是沈月如的能力不足,無法擔當大任。
    才隻得了一個群舞的角色。
    她在總政當了這麽多年的團長,自然清楚的很。
    在部隊裏,舞台上的位置,從來都是能者上,平者讓。
    舞台主角,從來隻信奉一個原則。
    那就是,靠實力說話。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低眉順眼,肩膀微顫的小姑娘身上。
    心中頓時有些了然。
    一個在競爭中落敗,卻不願意承認,反而引導旁人同情的養女。
    以及,一個憑借絕對實力,在陌生的環境,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依然能脫穎而出的親生女兒。
    蘇雅琴這個母親,實在是,偏心的太過了。
    路勁鬆率先打破沉默。
    語氣平和。
    “群演也好,主演也罷,舞台上不分大小,都是光榮的!”
    他問這些話的初衷,隻是單純的,想了解一下沈月如的情況。
    沒有讓她難堪的意思。
    當時在舞台上,他確實沒注意到沈月如的身影。
    才有此一問。
    在他眼中,匯演是軍區文工團的一項工作任務。
    不管哪個角色,都是為了革命事業服務。
    不分貴賤。
    他也隻是平靜的陳述了一個,他視角下的客觀事實。
    沒想到,這姑娘的反應這麽大。
    路勁鬆自然是關心兒子的終身大事,但他同時也清楚兒子的秉性。
    他這個兒子,表麵看似對誰都溫和有禮,但卻是個極有主意的。
    路淮舟不喜歡的人跟事,任你說破了天,也沒用。
    尤其是緣分這種事情,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強求不來。
    順其自然就好。
    憑心而論,他對沈建邦家這個女兒,印象不算好。
    聽說還是一個抱錯的養女。
    當然,他不是那種看重身份的。
    他看的,是一個人的品性。
    這姑娘從一進門,表情神態都帶上了一絲討好。
    她臉上的笑容,問候時的聲音,語氣,都帶著刻意的成分。
    這姑娘,根本不像是他妻子說的,那般純真樸實。
    她身上有一種,很明顯的,急於攀附的氣息。
    那眼神裏一閃而過的誌在必得,絲毫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而兒子那聲冷淡疏離的同誌,更是印證了他的看法。
    他家兒子根本不喜歡這姑娘,甚至有些反感。
    路勁鬆今天之所以同意這場相親,無非是兩個原因。
    一是給執拗的妻子一個麵子,讓她親眼看清楚現實。
    二是他也想親自確認一下,這姑娘到底是不是,如妻子誇的那般花一樣。
    結果,他很失望。
    這姑娘是有些小聰明,但上不得台麵。
    尤其是她那些小心思,放在這軍區大院的客廳裏,格外的局促跟紮眼。
    蘇雅琴那句,為了大局才讓沈月如跳群舞的說辭,根本站不住腳。
    他更相信,是因為,她的格局和天賦,就隻夠得上群舞。
    路勁鬆記得清楚,去年十一他去羊城軍區慰問的時候,文藝匯演中,自家兒子看見舞台上那個跳吳清華的姑娘,眼底的柔情都快溢出來了。
    明顯是對人家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後續。
    他還以為這小子這次會把人帶來。
    所以,今天才從沈月如那裏,想要試探的問一下那姑娘的情況。
    結果,還挺讓他出乎意料的。
    一個,是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眼神裏帶著不屈火焰的戰士。
    一個,是在客廳裏演著拙劣戲碼,眼神裏充滿了算計的鶯燕。
    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路勁鬆歎了口氣。
    都是沈家的女兒,怎麽就差這麽多呢!
    飯菜很快的上桌了。
    氣氛卻明顯的冷了下來。
    白冰臉上那種熱絡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客氣禮貌。
    兒子本身就很不情願,沈家這養女性子也上不了台麵。
    關鍵是,她家老路,明顯也是不同意。
    兩人相濡以沫這多年,路勁鬆什麽性子,她這個枕邊人最清楚。
    別的不說,他看人的眼光,絕對精準,從來沒錯過。
    她不再刻意地把話題引到兩個年輕人身上,隻是履行著一個女主人的基本職責。
    偶爾招呼幾句,多吃菜。
    她的目光掠過沈月如,不再是欣賞跟憐愛,隻剩下一種淡淡的審視。
    她的眼光的確不如丈夫毒辣,也因為她太心急了。
    她隻有路淮舟一個兒子,終身大事卻遲遲定不下來。
    當媽的能不著急嗎。
    路淮舟將母親的變化看在眼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但良好的教養,就算沉默,對沈家人也很有禮貌。
    路父始終是那副沉穩的模樣,仿佛剛才小小的風波從未發生。
    偶爾跟沈父交杯推盞,聊幾句,軍區裏不痛不癢的事務。
    態度依舊,隻是那種無形的距離感,比之前更加清晰。
    蘇雅琴顯然感受到了這種變化,她臉上的笑容十分勉強,幾次想重新活躍氣氛,都在白冰不鹹不淡的回應,跟路淮舟疏離的氣場下失敗了。
    她如坐針氈,心裏又氣又急,卻不敢表露分毫。
    沈月如低著頭,食不知味。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白冰的態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種從準兒媳到普通客人的落差,像是一盆冰水,將她從頭澆到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