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地匯入夜晚的車流。
    短暫的沉默後，林婉率先打破寂靜，她的聲音在封閉的車廂裏顯得清晰冷靜。
    “除了合同條款本身，小姑姑明天還可能從項目風險評估的角度入手。她可能會質疑我們引用市場數據的時效性和樣本量。”
    顧延舟目光依舊注視著前方路況，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了一下，回應道。
    “市場部昨天上午已經提交了更新後的第三季度行業分析報告，數據來源和樣本都做了擴充和說明，我今天早上已經簽批。這方麵的支撐足夠充分。”
    “好。”
    林婉微微頷首，將這個信息記下。
    “如果她在董事會上提起，我會用這份最新的報告進行回應。”
    過了一會兒，顧延舟再次開口，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告誡。
    “顧茜那些不成熟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林婉聞言，唇角牽起一個極淡帶著些許不屑的弧度。
    “她？”
    她輕輕吐出這個字，語氣裏是全然的不在意。
    “她還沒那個分量能影響到我。”
    她的目光轉向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聲音低沉了幾分。
    “我倒是覺得，你需要留意顧明玥接下來會不會從其他方麵尋找新的突破口。她在董事會經營多年，人脈盤根錯節，不會那麽容易就放棄。”
    顧延舟的神色在窗外掠過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莫測，他淡淡道。
    “她當然不會。但隻要新能源項目本身不出紕漏，她那些手段，掀不起太大風浪。”
    “希望如此。”
    林婉收回目光，不再多言。
    車內重新恢複了安靜。
    就在這時，顧延舟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伴隨著震動聲。
    來電顯示赫然是“蘇柔”。
    顧延舟瞥了一眼，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還是戴上了藍牙耳機，按了接聽。
    “延舟哥哥……”
    電話剛一接通，蘇柔帶著哭腔和慌亂的聲音就透過耳機隱約傳了出來。
    在安靜的車廂內，一旁的林婉也能聽到些許模糊的聲響。
    “怎麽了？”
    顧延舟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但車速似乎微微放緩了些。
    “我……我好像惹上麻煩了。”
    蘇柔的聲音帶著哽咽。
    “不知道被誰拍了照片，網上現在都在傳我和陳晟的緋聞，說他婚內出軌，我是第三者……可我們就是前幾天在一個酒會上碰到，說了幾句話而已，根本什麽都沒有！”
    陳晟是圈內一位頗有地位的已婚男演員。
    蘇柔越說越急。
    “現在我的微博下麵全是罵我的，還有幾個談好的廣告代言也在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延舟哥哥，我該怎麽辦？他們怎麽能這樣憑空造謠我……”
    顧延舟沉默地聽著，直到蘇柔的傾訴暫告一段落，他才開口，聲音依舊平穩。
    “知道了。你把具體有哪些媒體在帶節奏，還有拍到的大概是什麽內容的照片，讓經紀人整理一下，發到陳旭的郵箱。”
    他的語氣沒有太多安慰，更像是在處理一件公務。
    “嗚……好，我馬上讓王姐去弄。”
    蘇柔吸了吸鼻子，似乎得到了一些依靠，但又不放心地追問。
    “那……然後呢？延舟哥哥，會不會很麻煩？我的名聲是不是……”
    “不會，你在顧氏集團旗下的娛樂公司，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會讓集團的公關部介入，聯係平台壓熱度，必要時會出律師函。”
    顧延舟打斷她。
    “清者自清，這種沒有實據的緋聞，冷處理加上法律途徑，過幾天就散了。”
    他頓了一下，補充道，語氣加重了些。
    “以後參加這類場合，注意分寸，帶上助理。”
    “我知道了，延舟哥哥，謝謝你……又給你添麻煩了。”
    蘇柔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依賴。
    “嗯，你先去整理資料吧。”
    顧延舟說完，便結束了通話。
    他取下耳機，隨手放在一邊，目光重新專注在前方的道路上，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
    林婉始終安靜地看著窗外，仿佛對這一切充耳不聞。
    隻是在顧延舟說出“律師函”三個字時，她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林婉腦海中響起了係統的提示音：
    【支線任務發布：介入蘇柔緋聞事件。任務要求：以合理方式參與處理女主蘇柔此次的公關危機，並且使緋聞更大化。任務獎勵：無。失敗懲罰：一擊電擊懲罰。】
    林婉眼底閃過一絲厭煩。
    這係統任務還真是惡劣。
    她微微側頭，看向身旁駕駛座上的顧延舟，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語氣帶著幾分調侃，打破沉寂。
    “顧總，看來蘇小姐遇到麻煩了。需要我這位‘法律顧問’幫忙準備律師函嗎？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刻意加重了“法律顧問”四個字，帶著自嘲，也帶著試探。
    顧延舟聞言，目光依舊看著前方，隻是眉梢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他沒想到林婉會主動提起，並且是以這種語氣。隨即他又想到蘇柔和林婉的關係……
    “不必。”
    他回答得幹脆利落，聲音聽不出喜怒。
    “集團的法務部就能處理。”
    他頓了一下，像是解釋，又像是陳述事實。
    “這種程度的緋聞，發一份措辭嚴謹的律師函，表明追究法律責任的態度，配合公關部降溫，足夠應付。”
    他的意思是，這並非多麽複雜的法律事務，無需她這位“盟友”親自出手，更不願將她牽扯進與蘇柔相關的事情裏。
    林婉對他的拒絕並不意外。
    她本來也隻是為了試探任務的可完成性才開口，並非真心想幫做。
    “哦？”
    她拖長了語調，帶著點玩味。
    “看來顧總已經輕車熟路了。也是，畢竟……經驗豐富。”
    她這話意有所指，但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介於玩笑和嘲諷之間。
    顧延舟終於偏頭看了她一眼，車內光線昏暗，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隻聽到他低沉的聲音。
    “林婉。”
    他隻是叫了她的名字，沒有下文，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告。
    林婉見好就收，適可而止地聳了聳肩，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
    【支線任務：介入蘇柔緋聞事件，狀態更新：已嚐試介入，對方拒絕。任務完成度30%，任務獎勵：無，任務懲罰：無。】
    腦海中係統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林婉聽到心中鬆了一口氣。
    看來是不用被電了……上次的三級電擊懲罰，林婉現在想想還能感覺到那種酸痛感。
    沒想到任務還可以以這種方式結束。
    車廂內徹底安靜下來。
    兩人不再交談，各自想著心事，車輛朝著公寓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