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元宵節,少女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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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樓?
那是什麽地方?
那是老爺們才能去的銷金窟!
熱水澡,新衣裳?
他身上的這件破襖,已經縫縫補補穿了五年,上次痛痛快快洗個熱水澡,還是在兒子出生的時候。
更別提“有肉有酒,管夠”。
在能喝點稀粥、吃點野菜都成奢望的年代,酒肉這種東西,那是這群漢子們想都不敢想的。
他們隻想要點填飽肚子的糠米糊糊。
而東家給他們的。
是一整座糧倉!
林玄沉默的看著眼前這群鐵匠和工匠,歎了一聲:
“都起來吧。”
“從今往後,你們是我林玄的人,不是奴隸,是師傅。我敬你們的手藝,你們也當得起這份敬重。”
他上前,親手扶起那老鐵匠。
老鐵匠的手粗糙得滿是裂口,此刻卻抖得不成樣子,他看著林玄那張過分年輕的臉,嘴唇翕動,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渾濁的老淚終於決堤。
“走吧,金寶。”林玄拍了拍金寶的肩膀,“帶師傅們去吃,別省錢。”
“好嘞!”
金寶應得中氣十足,他看著這群瞬間被收服的匠人,對林玄的手段愈發佩服。
這是在買心,買命!
以後這幫人幹活,甚至都不用人盯者。
誰敢不好好幹活兒,脊梁骨會被其他人戳死!
比別家的什麽監工,可好用太多了。
接下來的幾天,黑山縣的醉仙樓裏,便多了一道奇特的風景。
一群衣衫襤褸的漢子,被金寶領著,從側門進了酒樓後麵的大浴堂。
當那滾燙的熱水沒過他們滿是泥垢的身體時,好幾個年輕的木匠,竟當場就哭出了聲。
他們搓下來的泥,幾乎堵住了出水口。
換上嶄新厚實的棉布衣褲,穿上納了厚底的棉靴,踩在醉仙樓幹淨的木地板上,十個漢子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局促得像一群進了皇宮的叫花子。
而後迎接他們的,是擺滿了整整一大桌、冒著騰騰熱氣、堆滿了大塊肥肉的席麵。
並不精致,但卻量大管飽!
直戳人眼球!
看的這群漢子們一個呆滯。
老鬼親自給每個人都滿上了一大碗酒。
“東家說了,”老鬼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沙啞,“吃好,喝好,睡好。這幾天,什麽都別想,就把身子骨給養回來。”
老鐵匠端起酒碗,看著碗裏晃動的,醇厚的酒液,又看了看桌上那泛著油光的紅燒肉,他猛地站起身,將碗高高舉起。
“敬東家!”
“敬東家!”
十個漢子,齊刷刷地站了起來,吼聲震天。
酒一飲而盡,肉大口吞下。
誰要是受過這等好處,誰他娘的還能生出二心?
現在林玄要是讓他們去衝進縣衙,怕是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洗澡、吃飯、睡覺。
洗澡、吃飯、睡覺。
洗澡、吃飯、睡覺。
酒足飯飽,連著睡了三天的好覺,這幫匠人的心裏,又開始有些七上八下。
東家把他們當神仙一樣供著。
可……活兒呢?
圖紙上的東西還沒個說法,人就這麽養著,一天得花多少錢?
第三天下午,老鐵匠終於忍不住了,他帶著兩個兒子,找到了正在櫃台算賬的金寶。
“金掌櫃,”老鐵匠搓著手,神情有些不安,“東家他……是不是把我們給忘了?這天天吃肉喝酒的,我們這心裏……慌啊。”
金寶放下賬本,抬眼一看,不止是他們父子三人,那七個木匠也都在門外探頭探腦,一臉的焦灼。
他笑了。
“看來,各位師傅是都等不及了?”
眾人連連點頭,臉上寫滿了“是啊是啊”。
“東家交代了。”金寶慢悠悠地說道,故意吊著他們的胃口,“今天,是元宵佳節,大夥兒再好好熱鬧一天,吃頓團圓飯。”
他頓了頓,看著眾人屏息凝神的樣子,才一字一句地宣布:
“明日一早,啟程,去重山村!”
“噢——!”
壓抑了幾天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匠人們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聲。
有活兒幹了!
踏實了!
就在這時,醉仙樓的門口,風鈴一響,一道清冷的身影走了進來。
正是西門韻。
她今日換下了一身匠人的短打,外麵披著一件繡著寒梅的銀狐鬥篷。
襯得她肌膚勝雪,氣質卓然。
“金掌櫃,恭賀元宵佳節。”
西門韻走到櫃台前,聲音依舊清冷,但眉眼間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西門老板,同喜同喜!”金寶連忙拱手,“看您這春風滿麵的,想必那金鳳首飾,秦將軍的夫人很是滿意?”
提到這個,西門韻嘴角的弧度更明顯了。
“何止是滿意。”她從袖中取出一小卷錦緞,在金寶麵前晃了晃,“將軍夫人當場就賞了我一段上好的雲錦,還說,以後府裏的首飾,都交給我西門家了。”
“哈哈哈,我就說嘛!多虧了林玄少爺的神來之筆!”金寶撫掌大笑。
聽到“林玄”兩個字,西門韻臉上的笑意微微一滯,目光不自覺地在酒樓裏掃了一圈。
她的神色黯淡了些許。
“他……今日沒來嗎?”
金寶是什麽人,一眼就看出了西門韻那點女兒家心事,心中暗暗一歎。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林玄少爺回鄉下了,說是要陪家裏的三位夫人,共賀佳節。”
三位……夫人?
西門韻的呼吸猛地一窒,握著錦緞的手指瞬間收緊,指節都有些發白。
她心中瞬間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火氣。
好你個林玄!
年紀輕輕,竟然就娶了足足三房妻室!
不知羞恥!拈花惹草!
可這股火氣之後,緊接著湧上來的,卻是一股更深的,讓她幾乎喘不過氣的寂寞。
她看著酒樓裏,一桌桌都是舉家團圓,歡聲笑語。
再想想自己,父親過世,偌大的鐵鋪,偌大的家,隻有她一個人。
別人佳節團圓,唯有她西門韻,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將那點不該有的心思死死壓下,對店小二冷聲道:“打一壺最好的‘燒刀子’,帶走。”
很快,酒提來了。
西門韻接過溫熱的酒壺,沒再看金寶一眼,轉身走出了醉仙樓。
門外的風雪,一下子撲了她滿懷。
金寶看著她孤單的背影消失在風雪裏,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
與此同時,重山村。
整個村子,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熱鬧之中。
家家戶戶門口都掛上了紅紙剪的窗花,孩子們手裏拿著簡陋的紙燈籠,在雪地裏追逐嬉鬧,清脆的笑聲傳出老遠。
往年的元宵,村裏冷冷清清,天一黑就各自回家,連燈油都舍不得多點。
可今年不同。
林玄從醉仙樓拉回來整整兩大桶好酒,村裏的大鍋支了起來,燉著香噴噴的肉湯,整個村子都彌漫著一股醉人的香氣。
裏正趙德柱端著酒碗,滿臉紅光,扯著嗓子喊:“大牛!你玄哥兒呢?”
趙大牛正跟幾個年輕人劃拳,聞言環顧四周:“哎?剛還在這兒呢!”
趙德柱嘿嘿一笑,也不在意:“不管他,肯定是回去陪三位弟妹了!來來來,咱們喝咱們的!”
村東頭的茅屋裏,溫暖如春。
屋子正中,一口銅鍋“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紅亮的湯底翻滾著,涮好的羊肉片和新鮮的冬菜香氣四溢。
林玄和三位夫人圍坐一圈,三女的臉頰都喝得紅撲撲的,眼神也有些迷離。
這酒,對林玄來說,跟水沒什麽區別。
可對她們來說,已是難得的佳釀。
“想我爹爹……鎮守北疆……喝的都是……烈酒!”
慕紫凝喝得上頭,用筷子敲著酒碗,竟哼唱起了一首蒼涼豪邁的戰歌。
歌聲一開始還帶著幾分醉意。
唱到後來,卻越發高亢嘹亮,帶著一股不能與人言的悲壯。
她想起了在侯府的日子,想起了那個總是摸著她頭說“我家紫凝長大了”的父親,想起了那個總是愛跟她鬥嘴卻處處護著她的兄長。
可現在,父兄戰死,侯府滿門忠烈,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唱著唱著,兩行清淚便順著她緋紅的臉頰滑落。
旁邊的蘇晴蘇婉姐妹倆,已經撐不住,趴在桌上,小聲地附和著,眼看就要睡著。
林玄心中一歎,放下筷子。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將已經睡熟的蘇家姐妹倆,一人一個,抱回了裏屋的床上,給她們蓋好被子。
然後,他才走出來,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廚房裏,水聲嘩嘩。
林玄正低頭洗著碗,身後,卻忽然貼上來一具溫軟滾燙的嬌軀。
一雙藕臂從背後環住了他的腰,帶著濃鬱酒香的呼吸,輕輕噴在他的頸側。
是慕紫凝。
林玄的動作一頓。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雙環在他腰間的手,就開始不甚安分地摸索著,解開了他腰間的衣帶。
冰涼的指尖,帶著一絲顫抖,滑過他的肌膚,激起一陣戰栗。
林玄轉過身,對上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
那雙眼睛裏,有醉意,有悲傷,有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種渴望。
她踮起腳尖,滾燙的唇,印了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