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別院避禍謀長遠,劫路反擒露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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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的陽光透過侯府的雕花窗欞,在淩燕的妝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青黛正忙著將最後一箱書籍搬上馬車,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卻依舊笑得眉眼彎彎:“小姐,都收拾好了!衣物、藥材、賬本,還有您特意叮囑要帶的蘇夫人的手稿,都裝上車了,一共五輛馬車,護衛也都安排妥當了。”
淩燕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這間住了半年的屋子 —— 從剛穿越時的危機四伏,到如今步步為營站穩腳跟,這裏見證了她與柳氏母女的初次交鋒,也藏著原主無數委屈的淚水。她輕輕撫摸著梳妝台邊緣的雕花,語氣平靜:“走吧,去靜心別院。”
此次搬遷,永寧侯特意派了十名護衛隨行,還親自送到府門口,看著淩燕的馬車駛離,眉頭依舊緊鎖。柳氏被禁足在院內,沒能親自來送,卻派了張嬤嬤 “送行”,實則是想盯著淩燕的行蹤。張嬤嬤站在府門口,看著遠去的馬車,眼神陰鷙,轉身就匆匆回了柳氏的院子。
馬車行駛在京城的街道上,兩旁的店鋪鱗次櫛比,叫賣聲此起彼伏。淩燕掀開車簾,看著窗外的繁華景象 —— 這大靖王朝的京城,既有朱門高牆的富貴榮華,也藏著暗潮洶湧的陰謀詭計。她知道,柳氏絕不會因為禁足就安分守己,此次搬遷,既是為了避開內宅的監視,也是為了引蛇出洞。
“小姐,您看!” 青黛突然指向馬車後方,“柳氏的人果然跟著我們!”
淩燕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遠遠跟在後麵,車夫戴著鬥笠,遮住了大半張臉,卻能看出身形正是柳氏身邊的護衛。淩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意料之中。讓趙勇他們別驚動對方,按原計劃行事。”
趙勇是蘇夫人當年從娘家帶來的護衛,武藝高強,對淩燕忠心耿耿。他收到淩燕的吩咐,隻是不動聲色地讓身邊的兩名護衛落後幾步,暗中監視著那輛青布馬車。
馬車駛離京城,朝著城外的靜心別院而去。官道兩旁的樹木越來越茂密,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晃動的光斑。靜心別院位於京郊的半山腰,四周環山,環境清幽,是當年蘇夫人親自挑選的靜養之地,裏麵的陳設也都保持著蘇夫人在世時的樣子。
行駛了約莫一個時辰,馬車突然進入一片密林,這裏樹木參天,遮天蔽日,連鳥鳴聲都少了幾分。淩燕知道,這裏就是柳氏選擇動手的地方 ——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正是埋伏的絕佳地點。
果然,馬車剛走到密林中央,就聽到一聲哨響,緊接著,從樹林裏衝出十幾個蒙麵人,個個手持大刀,攔住了去路。為首的蒙麵人身材高大,聲音粗啞:“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趙勇立刻拔出佩刀,護在馬車前,對著身後的護衛大喝一聲:“保護大小姐!”
護衛們紛紛拔出武器,與蒙麵人對峙。淩燕掀開車簾,故作驚慌地喊道:“你們是什麽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攔路搶劫!我是永寧侯府的嫡女,你們要是傷了我,我父親絕不會放過你們!”
為首的蒙麵人冷笑一聲:“我們要的就是你的命!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受死吧!” 說著,揮刀朝著馬車砍來。
趙勇早有準備,側身躲過刀鋒,反手一刀砍向蒙麵人的手臂。蒙麵人沒想到護衛的武藝如此高強,慘叫一聲,手臂被砍傷,鮮血直流。其他蒙麵人見狀,紛紛衝了上來,雙方立刻廝殺在一起。
淩燕坐在馬車裏,雖然表麵驚慌,心裏卻十分鎮定。她仔細觀察著蒙麵人的招式 —— 這些人雖然凶悍,卻沒有章法,不像是正規的江湖中人,反而更像是柳氏從賭坊或市井裏找來的亡命之徒。而且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衝著馬車裏的她來的,對旁邊的財物馬車視而不見。
“小姐,您放心,趙勇他們能應付!” 青黛緊緊握著淩燕的手,手心全是冷汗。
淩燕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一枚信號彈 —— 這是沈從安派人送來的,遇到危險時可以發射,附近沈從安安排的暗衛就會趕來支援。不過現在趙勇他們還能應對,她暫時不需要動用暗衛,她要的是活口,是能指證柳氏的證據。
廝殺持續了半個時辰,蒙麵人漸漸落了下風。他們沒想到永寧侯府的護衛如此厲害,十幾個亡命之徒已經倒下了大半,剩下的幾個也都帶著傷,漸漸萌生了退意。
為首的蒙麵人見勢不妙,大喊一聲:“撤!” 轉身就要往樹林裏跑。
“想跑?留下命來!” 趙勇縱身一躍,攔住了他的去路,一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其他護衛也紛紛上前,將剩下的蒙麵人全部擒住。
淩燕走下馬車,走到為首的蒙麵人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是誰派你們來的?為什麽要殺我?”
蒙麵人梗著脖子,不肯說話。趙勇見狀,用力壓了壓手中的刀,刀鋒劃破了他的皮膚,鮮血順著脖子流下來。蒙麵人臉色一白,眼神裏露出了恐懼。
“我再問一遍,是誰派你們來的?” 淩燕的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要是老實交代,我可以饒你一命,還能給你一筆銀子,讓你遠走高飛。要是你執意不說,我就把你交給官府,大刑伺候,讓你生不如死!”
蒙麵人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抵擋不住恐懼,開口道:“是…… 是永寧侯府的柳夫人派我們來的!她給了我們一百兩銀子,讓我們在半路上殺了你,把你的死偽裝成搶劫遇害!”
“柳夫人?” 淩燕故作驚訝,“她為什麽要殺我?我與她無冤無仇,她可是我的繼母啊!”
“我們不知道!” 蒙麵人連忙說,“柳夫人隻說你擋了她的路,讓她兒子沒法繼承侯府,還說隻要殺了你,她就能高枕無憂了!她還讓我們得手後,立刻離開京城,永遠不要回來!”
淩燕冷笑一聲 —— 果然是柳氏!為了讓她的寶貝兒子淩軒繼承侯府,竟然不惜再次痛下殺手!她讓趙勇把蒙麵人綁起來,帶上馬車,準備帶回侯府,交給永寧侯處置。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沈從安派來的暗衛趕了過來,見淩燕已經製服了蒙麵人,連忙上前行禮:“大小姐,您沒事吧?我們是侍郎大人派來保護您的。”
“我沒事,多謝你們。” 淩燕點了點頭,“辛苦你們護送我們去靜心別院,等安頓好後,再跟我回侯府作證。”
暗衛們應下,簇擁著馬車繼續朝著靜心別院而去。
到達靜心別院時,已經是未時。別院的門是虛掩著的,裏麵的丫鬟和婆子已經按照淩燕的吩咐提前打掃幹淨了。走進別院,隻見院內種著許多花草,正屋的窗台上擺著幾盆茉莉,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與當年蘇夫人在世時一模一樣。
“小姐,您看,這裏跟您記憶裏的樣子一樣嗎?” 青黛笑著問。
淩燕點點頭,眼眶有些濕潤 —— 原主的記憶裏,每年夏天,蘇夫人都會帶著她來這裏避暑,在茉莉花香裏教她讀書寫字,那些日子,是原主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如今故地重遊,物是人非,隻剩下滿滿的思念和遺憾。
“青黛,把帶來的東西收拾一下,尤其是母親的手稿,要好好保管。” 淩燕說,“再讓廚房準備些飯菜,我們吃過飯後,就回侯府,把柳氏的罪證交給父親。”
青黛應下,轉身去安排。淩燕走到正屋的窗邊,看著外麵的花草,心裏暗暗發誓:母親,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揭穿柳氏的真麵目,為您報仇,讓她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吃過晚飯,淩燕帶著被綁起來的蒙麵人,乘坐馬車返回侯府。此時的侯府,已經亂成了一團 —— 柳氏派去的人遲遲沒有回來,她心裏十分不安,卻又因為被禁足,無法出去打探消息,隻能在院子裏焦躁地踱步。
淩燕的馬車剛到侯府門口,就被早已等候在那裏的永寧侯府的管家攔住了。管家看到淩燕平安回來,還帶著幾個被綁起來的蒙麵人,連忙上前:“大小姐,您可回來了!侯爺一直在等您的消息,擔心您出事!”
淩燕點點頭,帶著蒙麵人直接去了永寧侯的書房。永寧侯正在書房裏來回踱步,臉上滿是焦慮,見淩燕進來,連忙上前:“婉兒,你沒事吧?路上是不是遇到什麽危險了?”
“父親,女兒沒事。” 淩燕行了一禮,指了指身後的蒙麵人,“女兒在去別院的路上,遇到了這些劫匪,他們是來殺我的!”
永寧侯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看向蒙麵人:“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殺我的女兒?”
淩燕示意趙勇把蒙麵人的嘴鬆開,蒙麵人立刻把柳氏雇他們殺人的事情說了一遍,還把柳氏給他們銀子、讓他們偽裝成搶劫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永寧侯聽完,氣得渾身發抖,猛地一拍桌子:“柳氏!這個毒婦!我沒想到她竟然這麽狠心,屢教不改!上次雇凶殺人還沒反省,這次竟然又派人行刺!”
他立刻讓人去把柳氏從院子裏帶過來。柳氏得知淩燕平安回來,還帶了蒙麵人,心裏已經慌得不行,被帶到書房時,臉色蒼白,眼神躲閃,不敢直視永寧侯的目光。
“柳氏,你可知罪?” 永寧侯的聲音冰冷,帶著濃濃的殺意。
柳氏撲通一聲跪下,哭著說:“侯爺,臣妾不知罪!臣妾沒有派人行刺婉兒,肯定是這些人胡說八道,想誣陷臣妾!”
“誣陷你?” 永寧侯冷笑一聲,指著蒙麵人,“他們都已經招供了,是你給了他們一百兩銀子,讓他們殺了婉兒!你還敢狡辯?”
“侯爺,臣妾真的沒有!” 柳氏繼續哭喊道,“臣妾被禁足在院子裏,根本沒有機會派人出去!這些人肯定是婉兒找來陷害臣妾的!”
“陷害你?” 淩燕在一旁開口,語氣帶著幾分冷意,“母親,您被禁足,不代表您的丫鬟不能出去。今天早上,張嬤嬤一直跟在我們後麵,看著我們離開京城,她肯定是回去給您報信了!而且這些蒙麵人都已經招供了,您還想狡辯嗎?”
柳氏心裏一沉,沒想到淩燕竟然連張嬤嬤跟著的事情都知道了。她知道再也瞞不住了,隻能趴在地上,哭著說:“侯爺,臣妾錯了!臣妾是一時糊塗,才會做出這種事情!臣妾是擔心婉兒擋了軒兒的路,才會鬼迷心竅,雇凶殺人!求侯爺看在軒兒還小的份上,饒了臣妾這一次吧!”
“饒了你?” 永寧侯的語氣帶著幾分失望和冰冷,“你一次次地傷害婉兒,一次次地挑戰我的底線,我已經給過你無數次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珍惜!這次,我絕不會再饒你!”
他轉身對身後的護衛說:“把柳氏打入柴房,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任何人探望!再去把淩薇也關起來,讓她們好好反省!”
護衛們應下,上前架起柳氏,柳氏掙紮著,哭喊道:“侯爺,臣妾知道錯了!求您饒了臣妾吧!軒兒不能沒有母親啊!”
可永寧侯根本不理會她,看著她被押下去,臉色依舊陰沉。
淩燕看著永寧侯的樣子,知道他這次是真的對柳氏失望透頂了。她走上前,語氣帶著幾分委屈:“父親,女兒也不想這樣,隻是母親一次次地想殺我,女兒也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 永寧侯歎了口氣,看向淩燕,語氣帶著幾分愧疚,“是父親不好,沒有好好保護你,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以後,父親不會再讓柳氏傷害你了。”
“多謝父親。” 淩燕行了一禮,“女兒隻想府裏能太平,希望母親和妹妹能好好反省,以後不要再做出這種事情了。”
離開書房後,青黛興奮地說:“小姐,這次柳氏被打入柴房,再也不能害您了!真是大快人心!”
淩燕笑了笑:“這隻是暫時的。柳氏還有兒子淩軒,父親看在淩軒的份上,不會對她太過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等劉太醫來京城,拿到她毒殺母親的證據,隻有這樣,才能徹底扳倒她,讓她永無翻身之日。”
青黛點點頭:“小姐說得對!劉太醫應該就快到了,等他來了,我們就能揭穿柳氏的真麵目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淩燕讓人把蒙麵人交給官府處置,又安排了更多的護衛在院子周圍巡邏,防止柳氏的餘黨再來報複。她知道,柳氏雖然被打入柴房,但她的勢力還在,府裏還有很多她的心腹,不能掉以輕心。
當天晚上,淩燕收到了沈從安派人送來的消息 —— 劉太醫已經到達京城,現在正在侍郎府休息,明日一早,沈從安會親自帶他來侯府,與永寧侯對峙。
淩燕看著手中的紙條,心裏激動不已 —— 真相大白的日子終於要來了!她連忙讓青黛準備好蘇夫人當年的病曆和賬本,還有那枚柳氏的玉佩碎片,這些都是指證柳氏的重要證據。
夜深了,淩燕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她想起了蘇夫人,想起了原主,想起了這半年來的種種經曆 —— 從剛穿越時的驚慌失措,到如今的步步為營,她經曆了太多的危險和算計,也成長了很多。她知道,明天將會是一場硬仗,柳氏肯定會拚死狡辯,但她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一定要為母親和原主討回公道。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地上,形成一片銀色的光斑。淩燕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祈禱:母親,原主,你們一定要保佑我,明天能夠成功揭穿柳氏的真麵目,讓她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第二天一早,淩燕就起身梳洗打扮,穿上了一身素色的襦裙,頭上隻簪了一支素銀簪,顯得既莊重又素雅。青黛已經把所有的證據都整理好了,放在一個紫檀木盒子裏,等著沈從安和劉太醫的到來。
辰時剛到,門外就傳來了管家的通報:“大小姐,侍郎大人和一位太醫來了,侯爺讓您去正廳見客。”
淩燕深吸一口氣,拿起紫檀木盒子,帶著青黛朝著正廳走去。她知道,一場決定柳氏命運的對峙,即將開始。
正廳裏,永寧侯坐在主位上,沈從安坐在左側的椅子上,身邊坐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穿著一身灰色的布衣,眼神溫和,正是劉太醫。看到淩燕進來,沈從安連忙起身:“婉兒,快過來見過劉太醫。”
淩燕走上前,對著劉太醫行了一禮:“劉太醫,辛苦您了。”
劉太醫連忙起身回禮:“大小姐不必多禮。當年蘇夫人對我有恩,如今她蒙受不白之冤,我理應前來作證,還她一個清白。”
永寧侯看著劉太醫,語氣帶著幾分急切:“劉太醫,當年你給內子診病,她的死因到底是什麽?真的是偶感風寒,纏綿病榻而亡嗎?”
劉太醫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侯爺,蘇夫人的死因並非風寒,而是中毒!”
“中毒?” 永寧侯猛地站起身,臉色大變,“你說什麽?內子是被人毒死的?”
“沒錯。” 劉太醫從袖中取出一本泛黃的醫案,“這是當年我給蘇夫人診病時留下的記錄。蘇夫人最初確實是偶感風寒,但後來病情突然加重,出現了腹痛、嘔吐、頭暈等症狀,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仔細查驗後,發現她是中了一種慢性毒藥 ——‘牽機引’。這種毒藥無色無味,不易察覺,長期服用會慢慢損傷五髒六腑,最終導致死亡。”
淩燕連忙打開紫檀木盒子,取出蘇夫人當年的病曆和賬本,遞給永寧侯:“父親,這是母親當年的病曆,上麵的症狀與劉太醫說的一模一樣。還有這本賬本,上麵記錄著母親病逝前,柳氏曾多次以‘補身體’為由,給母親送過湯藥,這些湯藥裏,肯定就含有‘牽機引’!”
永寧侯接過病曆和賬本,仔細翻看著,臉色越來越沉。病曆上的症狀確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