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鵬帶著滿腦子的震撼，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他要去調集玉石，要去聯係唐明遠，更要去見證一場即將上演的，偷天換日的大戲。
    偌大的別墅客廳，再一次安靜下來。
    空氣裏，茶香和那股甜膩的腐爛氣味詭異地交織在一起。
    張陽靠在沙發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目光落在身後的鬼十三身上。
    一個上使級別的強者，就這麽成了一具沒有思想的傀儡。
    鬼聖的手段，確實有幾分門道。
    可惜，他用錯了地方，也選錯了對手。
    “B計劃，是什麽？”
    張陽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道指令，直接烙印在鬼十三的殘存意識裏。
    鬼十三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嘴唇機械地開合。
    “強攻唐家失敗後，集中所有潛伏人員，前往城西廢棄鋼鐵廠匯合。”
    他的聲音幹澀、平直，不帶任何情緒。
    “啟動備用陣眼，強行引爆城南三處主釘，以小範圍獻祭製造混亂，逼迫隱藏在江東的‘高手’現身，再集中力量進行絞殺。”
    張陽聽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步棋，倒也不算太蠢。
    打草驚蛇，然後設伏。
    隻可惜，他要驚的這條蛇，不是蛇，是龍。
    “鋼鐵廠有多少人？”張陽繼續問。
    “除我之外，還有一位上使，代號鬼十。另有核心成員十二名，外圍人員三十餘人。”
    張陽點了點頭。
    看來，鬼聖為了這次江東的布局，確實下了血本。
    兩位上使，十幾名核心成員，這股力量，足以在任何一個城市掀起腥風血雨。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韓鵬的電話。
    “我需要一輛車，越不起眼越好，五分鍾內，開到別墅後門。”
    電話那頭的韓鵬沒有問為什麽，隻回了一個字。
    “好。”
    掛了電話，張陽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領。
    “帶路。”
    他對著鬼十三命令道。
    鬼十三僵硬地轉身，邁開步子，朝著別墅後門走去。
    張陽跟在後麵，步伐不急不緩。
    既然對方已經把舞台都搭好了，他這個主角，不去看看，豈不是太不給麵子了。
    ……
    江東西郊，廢棄鋼鐵廠。
    這裏曾經是江東的工業驕傲，如今隻剩下鏽跡斑斑的巨大廠房和冰冷的鋼鐵骨架，在夜色下像一頭沉默的鋼鐵巨獸。
    廠區最深處的一間倉庫裏，幾十道黑影聚集於此。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和暴戾的氣息。
    為首的，是一個同樣穿著黑袍，胸口繡著鬼臉的男人。
    他的身材比鬼十三要矮壯一些，氣息也更加陰沉。
    他就是鬼十。
    “十三還沒消息嗎？”鬼十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耐。
    他身旁一個手下搖了搖頭：“聯係不上，骨牌沒有任何回應。”
    “廢物！”鬼十低聲咒罵了一句，“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
    “鬼十大人，我們還等嗎？上頭的命令是，一旦十三那邊失手，立刻啟動B計劃。”另一個核心成員提醒道。
    鬼十看了一眼倉庫外漆黑的夜，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不等了。”
    “傳我命令，讓城南的人準備動手！”
    “今晚，就算把江東攪個底朝天，也要把那個藏頭露尾的家夥給揪出來！”
    “是！”
    幾個手下立刻拿出各自的通訊骨牌，準備下達指令。
    就在這時。
    “吱呀——”
    倉庫那扇沉重的鐵門，被人從外麵，緩緩推開。
    刺耳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倉庫裏的幾十道目光，瞬間全部聚焦在門口。
    隻見一個穿著普通休閑裝的年輕人，雙手插在口袋裏，慢悠悠悠地走了進來。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身影。
    正是他們等了半天的，鬼十三。
    “十三？”
    鬼十看到鬼十三，先是一愣，隨即眉頭緊鎖。
    他感覺到不對勁。
    鬼十三的狀態很奇怪，眼神空洞，動作僵硬，像個提線木偶。
    而他身前那個年輕人，太鎮定了。
    麵對他們這幾十個煞氣騰騰的亡命徒，他的臉上，連半點緊張都看不到，反而像是來自己家後花園散步。
    “你就是那個高手？”鬼十眯起了眼睛，死死盯著張陽。
    張陽沒有回答他，隻是環視了一圈倉庫裏的眾人，像是在打量一群待宰的牲口。
    “人，都到齊了？”他開口問道，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問今天天氣怎麽樣。
    這種無視，徹底激怒了鬼十。
    “小子，你找死！”
    他猛地一揮手。
    “別管十三了，先拿下他！”
    話音剛落，離得最近的兩個黑衣人，身形一晃，如同兩頭獵豹，一左一右，帶著淩厲的勁風撲向張陽。
    張陽看都沒看他們。
    他隻是抬起腳，往前，輕輕邁了一步。
    就這麽一步。
    那兩個撲到他身前三尺的黑衣人，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
    “砰！砰！”
    兩聲悶響。
    兩人的身體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胸口整個凹陷下去，人在半空，就已經沒了聲息。
    整個倉庫，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詭異的一幕震住了。
    鬼十的瞳孔，更是縮成了針尖大小。
    罡氣外放？不，不對！
    連一絲內力波動都沒有！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怪物！
    “你以為，就憑你們這些人，能翻盤？”
    張陽停下腳步，目光終於落在了鬼十的臉上。
    鬼十心頭狂跳，但多年刀口舔血的經曆讓他強行鎮定下來。
    他臉上擠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我們是翻不了盤，但是，你也別想好過！”
    他猛地舉起手中的通訊骨牌，放聲狂笑。
    “晚了！一切都晚了！”
    “B計劃已經啟動！城南馬上就要變成人間地獄！無數人會為我們陪葬！”
    “你就算殺了我們，也阻止不了！”
    他狀若瘋魔地吼叫著，似乎想用這種方式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
    張陽靜靜地看著他表演，眼神裏帶著一絲憐憫。
    “B計劃？”
    他輕聲重複了一遍。
    然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並不存在的手表。
    “哦，你說的是引爆城南關帝廟、三號碼頭和廢棄電廠那三個地方嗎？”
    鬼十的狂笑聲，戛然而止。
    他的表情，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瞬間凝固。
    “你……你怎麽會知道？”
    張陽沒有回答他，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算算時間，周晴的人，應該已經把東西都換好了。”
    “你現在聯係一下你的人，看看，還有沒有誰會接你的骨牌。”
    “轟！”
    這幾句話，如同一道道驚雷，在鬼十和所有黑衣人的腦海中炸響。
    他知道！
    他什麽都知道！
    他們自以為隱秘的B計劃，在對方眼裏，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鬼十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他顫抖著手，想要催動骨牌，卻發現上麵一片死寂，根本沒有任何回應。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現在，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張陽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審判。
    “不……不可能……”
    鬼十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精神徹底崩潰。
    然後，他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怨毒的光芒。
    “我跟你拚了！”
    他怒吼一聲，全身黑氣狂湧，整個人像一顆炮彈，衝向張陽。
    張陽搖了搖頭。
    “真吵。”
    他隻是抬起手，對著衝來的鬼十，隨意地，淩空一掌拍了過去。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
    隻有一股無形的波紋，在空氣中蕩開。
    鬼十的身影，在距離張陽還有一丈遠的地方，驟然停住。
    然後，他的身體，從腳開始，一寸一寸，化作了飛灰。
    那股陰冷的黑氣，連同他的血肉、骨骼，都在那無形的波紋中，被徹底湮滅。
    一陣夜風從倉庫破開的門口吹過，將最後的飛灰，吹散在空氣裏。
    仿佛這個人，從未存在過。
    剩下的幾十個黑衣人，看著眼前這如同神跡般的一幕，徹底嚇傻了。
    他們手中的兵器，當啷啷掉了一地。
    有人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褲襠一片濕熱。
    張陽看都沒看那些嚇破了膽的嘍囉。
    他的目光，轉向了身後那具最完美的工具。
    “鬼十三。”
    “除了這裏，他們還有幾個老鼠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