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的身體僵了一下。
    她的呼吸明顯停滯了半秒，那雙冷漠的眼睛裏，第一次浮現出毫不掩飾的震驚。
    重力場逆轉。
    兩個接受過專業訓練、實力堪比內勁大成的精英守衛，在自己主導的測試中，被失控的重力場壓成了爛泥。
    而始作俑者，那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學生”，正一臉無辜地跨過守衛的身體，關心著這裏的WiFi密碼。
    這一切，都發生在她眼皮子底下。
    她甚至沒看清張陽是怎麽做到的。
    是巧合嗎？
    腳滑了一下，剛好踩中了檢修口的某個物理開關？
    不可能。
    這裏的重力係統是黑陽會最尖端的科技之一，物理開關隻負責檢修時的斷電，絕不可能引發重力逆轉。
    唯一的解釋，就是張陽在被重力場壓製的那一瞬間，用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方式，入侵並篡改了重力穩定器的核心參數。
    用腳……入侵係統？
    柳如煙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科學認知，正在被眼前這個男人按在地上反複摩擦。
    “喂，冰塊臉，發什麽呆呢？”張陽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他已經走到了那扇巨大的生物基因鎖大門前，正伸出手，饒有興致地觸摸著門上流轉的複雜光紋。
    “這裏的門禁，看起來比樓上那個高級點。”他回頭，咧嘴一笑，“需要我幫你打開嗎？”
    柳如煙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
    她邁開腳步，高跟鞋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裏顯得格外清晰。
    她沒有去看地上那兩灘還在微微抽搐的人形物體，徑直走到張陽身邊。
    “這是A級生物基因鎖，需要核心成員的基因序列才能開啟。”她的聲音恢複了冰冷，“你的權限，還沒錄入。”
    “哦，這樣啊。”張陽點了點頭，收回了手，“那開門吧，我趕時間下班。”
    柳如煙不再說話，她站到門前，將手掌按在了門中央的一個凹槽裏。
    一道柔和的藍光從凹槽中亮起，順著門上的紋路迅速蔓延，像是一張被點亮的神經網絡。
    “滴……基因序列掃描中……”
    “確認，柳如煙，S級權限。”
    “虹膜二次驗證……”
    “心跳、血壓、體溫……生命體征匹配……”
    “歡迎您，柳總。”
    伴隨著一連串的電子合成音，那扇重達數十噸的合金大門，無聲無息地向兩側滑開。
    門後，是一個更加廣闊、更加科幻的空間。
    像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劇場，穹頂是模擬的星空，下方是一層又一層環形的透明工作台。
    無數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正行色匆匆地在各個區域忙碌著，各種全息投影和數據流在空中交織，充滿了未來感。
    而在最中央，一個直徑超過十米的巨大玻璃容器，聳立在那裏。
    容器裏充滿了淡綠色的營養液，無數氣泡正咕嚕咕嚕地向上冒著。
    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四肢連接著密密麻麻的導管和電線，正靜靜地懸浮在營養液的中央。
    “這就是你們的核心實驗室？”張陽吹了聲口哨，像個第一次進城的土包子，東張西望。
    “有點東西啊。”
    柳如煙的出現，立刻引起了實驗室裏所有人的注意。
    研究員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恭敬地向她行注目禮。
    一個頭發花白，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極具學者風範的老者，快步從中央區域走了過來。
    “柳總，您來了。”老者臉上帶著興奮的紅光，“‘神啟’計劃剛剛取得了重大突破！”
    他叫李博士，是這個核心實驗室的首席科學家。
    “這位是？”李博士的目光，落在了跟在柳如煙身後的張陽身上，眼神裏帶著一絲審視和不解。
    “新來的首席研發官，張偉。”柳如煙淡淡地介紹，“帶他熟悉一下環境。”
    “首席研發官？”李博士愣了一下，隨即推了推眼鏡，露出一絲傲慢的微笑。
    “柳總，您沒開玩笑吧？研發部什麽時候需要一個……這麽年輕的‘首席’了？”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張陽的不信任和對自身專業領域的絕對自信。
    “李博士，他有S級權限。”柳如煙沒有過多解釋，隻是強調了一句。
    “S級？”李博士臉上的傲慢收斂了一些，但懷疑並未減少。
    他上下打量著張陽，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即將被解剖的實驗品。
    “好吧，既然是柳總的決定。”他點了點頭，“張顧問是吧？歡迎來到人類進化的最前沿。”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們最新的成果。”
    李博士帶著一絲炫耀的口吻，領著張陽走向一個獨立的測試區。
    那裏，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壯漢，正安靜地站在金屬台中央。
    他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的、充滿了機械質感的外骨骼裝甲，裝甲表麵刻畫著一些若隱若現的符文，一條粗壯的機械臂更是顯得猙獰可怖。
    “看到了嗎？”李博士指著那個壯漢，語氣無比自豪。
    “這是我們‘神啟’計劃一期的完美結晶！將古武的內力運轉方式，與我們最尖端的機械外骨骼技術，還有‘獸化基因’完美結合的產物！”
    “這套‘狂獸’外骨骼，可以增幅使用者十倍以上的力量和速度，而植入的獸化基因，能讓他在關鍵時刻爆發出超越極限的潛能。”
    “我們通過數據模擬，他現在的戰鬥力，足以輕鬆碾壓一名傳統的宗師級武者！而且，我們可以量產！”
    李博士越說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了無數個這樣的“超級士兵”，橫掃世界的場景。
    “垃圾。”
    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李博士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回過頭，看到張陽正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煎餅果子，慢悠悠地撕開塑料袋。
    “你說什麽？”李博士的臉色沉了下來。
    “我說，垃圾。”張陽咬了一大口煎餅，含糊不清地說，“古武和科技的結合？就這？”
    “你懂什麽！”李博士被徹底激怒了，“這是劃時代的創造！你一個外行，有什麽資格評判！”
    “行吧。”張陽又咬了一口，“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讓他過來，我看看有多厲害。”
    “好！這可是你自找的！”李博士冷笑一聲，對著耳邊的通訊器下令。
    “測試體7號，啟動攻擊程序！目標，鎖定！”
    站在台上的壯漢，雙眼瞬間亮起紅光。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粗壯的機械臂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聲，朝著張陽的腦袋狠狠砸了下來。
    這一拳的力量，足以將一輛裝甲車砸成廢鐵。
    柳如煙的瞳孔微微一縮。
    李博士嘴角露出殘忍的笑意。
    他要親眼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被砸成一灘肉泥。
    然而，張陽站在原地，動都沒動。
    他甚至還有閑心，吹了吹煎餅上掉下來的一點蔥花。
    就在那隻猙獰的機械巨拳即將落下的瞬間。
    張陽動了。
    他沒有閃躲，隻是將手裏那個用來裝煎餅的、油膩膩的白色塑料袋，迎了上去。
    他的動作看起來很隨意，就像是隨手扔一個垃圾。
    塑料袋輕飄飄地，準確無誤地套在了那條機械臂最核心的液壓關節處。
    然後，張陽的手指，輕輕一擰。
    “刺啦——”
    一陣刺耳的電火花爆閃。
    那條造價上億、凝聚了黑陽會頂尖科技的機械臂，瞬間僵住，冒起了陣陣黑煙。
    壯漢臉上的狂暴表情，凝固了。
    李博士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整個實驗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張陽完全無視了眾人的反應，他收回塑料袋，又慢悠悠地咬了一口煎餅。
    他一邊嚼著，一邊含糊不清地點評。
    “花裏胡哨。”
    “你看，這玩意兒連我老家村口的拖拉機都打不過。”
    他抬起頭，看向臉色已經變成豬肝色的李博士。
    “這就是你們的‘神之科技’？”
    “拚夕夕砍一刀包郵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