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十三層，血肉鋪滿了地麵。
    張陽晃了晃手裏空了的薯片袋子，看著麵前臉色慘白的柳如煙。
    “所以，柳總。”
    “你看我這加班，又是處理失控產品，又是安撫受驚同事的。”
    “這加班費，是算三倍，還是五倍啊？”
    柳如煙的嘴唇動了動，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她的大腦像是被格式化了，隻能呆呆地看著那個還在糾結加班費的男人。
    “算了，看在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五倍就五倍吧。”
    張陽自己做了決定，把薯片袋子精準地扔進十幾米外的一個垃圾桶裏。
    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轉身就準備走。
    “我得回學校上課了，再不去，輔導員又要找我麻煩了。”
    上課？
    柳如煙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反複碾壓。
    牆角，夜魔掙紮著站了起來，他捂著凹陷的胸口，看著那一地碎肉，又看了看張陽的背影。
    恐懼和身為特使的尊嚴在他腦中交戰。
    他不能讓這個男人就這麽走了。
    “站住！”
    夜魔的聲音沙啞，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張陽停下腳步，有些不耐煩地回頭瞥了他一眼。
    僅僅是一眼。
    夜魔感覺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柄無形的萬噸巨錘狠狠砸中。
    “噗！”
    他雙膝一軟，猛地跪在地上，口中噴出的鮮血染紅了身前的地板。
    神魂深處，傳來“哢嚓”的碎裂聲。
    他甚至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還有事？”張陽的語氣很平淡。
    夜魔跪在地上，身體篩糠般抖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張陽撇撇嘴，不再理他，晃晃悠悠地走向電梯。
    他走到柳如煙身邊時，還順手從她僵硬的手裏，拿過了一包旁邊桌上未開封的樂事薯片。
    “這個，就當精神損失費了。”
    說完，他走進電梯，按下了上升的按鈕。
    電梯門緩緩關閉，隔絕了柳如煙和夜魔那兩張寫滿驚駭的臉。
    直到電梯的數字開始跳動，柳如煙才猛地回過神，對著耳麥用盡全身力氣嘶吼。
    “不！不準走！封鎖大廈！啟動最高級別警報！”
    然而，通訊器裏隻有一片死寂的電流聲。
    天啟集團引以為傲的，與整個大廈融為一體的智能安防係統，在這一刻，變成了聾子和瞎子。
    ……
    第二天，江東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大一（三）班。
    上課鈴已經響過三分鍾了。
    講台上，輔導員李梅扶了扶眼鏡，刻薄的目光掃過整個教室，最後定格在後排那個空蕩蕩的座位上。
    她冷笑一聲。
    “很好，某些同學，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開學沒多久，就學會了曠課，而且一曠就是三天！”
    她的話不大不小，卻讓整個教室都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她說的是誰。
    那個一腳踢斷趙泰腿，一筷子幹廢校籃球隊長的猛人，張陽。
    “這種目無紀律，不把學校規章當回事的學生，我們學院絕不姑息！”
    李梅的聲音拔高了幾分，臉上帶著一種大權在握的快感。
    “我已經決定了，要給他記大過處分，並且全校通報批評！”
    就在這時，教室的後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張陽打著哈欠，踩著鈴聲的尾巴，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他手裏還拎著一袋早點，另一隻手拿著一包樂事薯片。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李梅看到他，像是鬥雞找到了對手，立刻昂首挺胸。
    “張陽！你還知道來上學？”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輔導員？還有沒有課堂紀律？”
    張陽沒理她，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把早點和薯片放下。
    “張陽！我跟你說話呢！”李梅感覺自己被無視了，氣得臉色漲紅。
    “曠課三天，按照學校規定，我要給你上報記大過處分！”
    “哦。”張陽終於有了反應，他從自己的帆布包裏翻找著什麽。
    “哦？你這是什麽態度？”李梅叉著腰，準備繼續發飆。
    張陽終於找到了他要的東西，從包裏抽出一張紙，隨手扔到了講台上。
    “李老師，麻煩你看一下這個。”
    李梅狐疑地拿起那張紙。
    紙張的質感很厚重，上麵還印著暗紋。
    最上方，是幾個燙金的大字：天啟集團。
    下麵是一行小字：社會實踐證明。
    【茲證明，江東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張陽同學，於xxxx年x月x日至x月x日，在我集團核心技術部參與‘天穹’係統優化項目，擔任特聘高級技術顧問。期間表現優異，為我集團解決了重大技術難題，特此證明。】
    證明的內容很簡單。
    但落款那個鮮紅的，帶著鋼印的公章，卻讓李梅的瞳孔猛地縮緊。
    “天啟集團首席執行官，秦知畫。”
    天啟集團！
    滬城乃至整個龍國都如雷貫耳的科技巨頭！
    他們學院每年擠破頭想塞進去實習的學生，能進個外包崗都算祖墳冒青煙了。
    特聘高級技術顧問？
    還解決了重大技術難題？
    李梅拿著那張紙，感覺像是拿著一塊燒紅的烙鐵，手都有些抖。
    她到嘴邊那些刻薄的、充滿火藥味的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整個教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張紙上的燙金大字，也看到了李梅那張從漲紅到鐵青，再到慘白的臉。
    精彩。
    實在太精彩了。
    “咳咳……”李梅幹咳了兩聲，強行把那張證明拍在桌上。
    “走了什麽狗屎運……”她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嘀咕了一句，然後黑著臉宣布。
    “上課！”
    張陽靠在椅子上，撕開薯片包裝袋，“哢嚓”一聲，咬得清脆。
    全班同學都用一種看神仙的眼神看著他。
    曠工三天，回來直接甩出一張天啟集團的“免死金牌”。
    這操作，簡直秀得頭皮發麻。
    唯獨教室的角落裏。
    一個拄著雙拐，腿上還打著石膏的男生，正死死地盯著張陽的背影。
    趙泰。
    他看著張陽那副悠閑自在的模樣，看著周圍同學敬畏的眼神，聽著那清脆的薯片咀嚼聲，隻覺得胸中的怨毒和怒火，幾乎要燒穿自己的五髒六腑。
    他拿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發出去一條信息。
    【王叔，幫我查個人。】
    【他今天在學校。】
    【對，就是他。】
    【今晚，我要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