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集團，地下十八層。
    中央監控室內，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
    數十塊高清屏幕上，無聲播放著剛剛的審訊錄像。
    張陽那副市儈、貪財、滿嘴跑火車的嘴臉，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記錄下來。
    “廢物。”
    夜魔盯著屏幕，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
    他蒼白的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柳如煙，這就是你從人堆裏扒出來的S級人才？”
    “一個為了幾萬塊精神損失費就沾沾自喜的蠢貨。”
    柳如煙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她看著屏幕裏那個正眉開眼笑數著鈔票的背影，好看的眉頭也緊緊蹙起。
    結果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夜魔轉身，不再看那段錄像。
    “發布會的失敗，總部很震怒。”
    “他們需要一個解釋，更需要看到我們的力量。”
    他走到柳如煙麵前，那雙陰冷的眼睛像是毒蛇，緊緊盯著她。
    “‘生命一號’證明了我們走錯了路，那現在，就該回到正確的軌道上來。”
    柳如煙的呼吸一滯。
    “特使大人的意思是……”
    “啟動它。”
    夜魔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監控室的溫度驟降。
    “啟動‘零號’。”
    柳如煙的臉色瞬間變了。
    “不行！”
    “‘零號’還沒有完成最終的神經同步，它的意識是混沌的，一旦失控……”
    “失控？”夜魔發出一聲冷笑。
    “柳總監，你要搞清楚一件事。”
    “力量，從來就沒有失控一說。所謂的失控，隻是因為掌控它的人，太弱。”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柳如煙的臉頰，動作曖昧，眼神卻冰冷刺骨。
    “而我，不弱。”
    “這是命令。”
    柳如煙看著他，最終還是低下了頭。
    “是。”
    地下三十三層。
    這裏是天啟集團最深，也是最機密的區域。
    厚達三米的合金巨門緩緩滑開，露出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
    空間的中央，是一個直徑超過二十米的巨型玻璃容器。
    墨綠色的營養液中，一個難以名狀的龐然大物，正靜靜地沉睡。
    它大約有十米高，身軀由無數殘缺的肢體拚接而成，充滿了不協調的恐怖美感。
    有的手臂肌肉虯結，有的腿部幹瘦如柴，胸口甚至還鑲嵌著一顆沒有完全腐爛的頭顱。
    這就是“零號”。
    一個用上百名武道強者的屍塊，配合禁忌的基因技術，強行縫合出的怪物。
    “開始吧。”
    夜魔揮了揮手。
    幾名穿著防護服的研究員，戰戰兢兢地走向控製台。
    “夜魔大人，我必須再次提醒您。‘零號’的意識核心，是那一百名強者死前的怨念集合體，它憎恨一切活物。”
    柳如煙做著最後的努力。
    “那正好。”夜魔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讓它盡情地憎恨，盡情地破壞。”
    “我需要看到它的極限在哪裏。”
    隨著研究員按下最後一個按鈕。
    “嗡——”
    巨型容器內的營養液開始劇烈沸騰。
    一股難以言喻的邪惡氣息，從沉睡的怪物身上蘇醒。
    “吼！”
    “零號”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不是一雙眼睛，而是幾十雙來自不同屍體的眼睛，同時睜開。
    裏麵沒有理智，隻有最原始、最純粹的殺戮欲望。
    “哢嚓！砰！”
    特製的強化玻璃，在它的一拳之下，如同紙糊般寸寸碎裂。
    墨綠色的液體噴湧而出。
    “零號”邁出容器，它每走一步，整個地麵都在顫抖。
    “警報！警報！實驗體失控！”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基地。
    “很好，非常有活力。”
    夜魔看著眼前這頭掙脫束縛的凶獸，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抬起手，一團濃鬱的黑霧在掌心凝聚。
    “現在，跪下。”
    他對著“零號”，發出了第一個命令。
    “零號”的動作一頓，似乎在理解這個指令。
    它那由幾十張臉拚湊成的頭顱，緩緩轉向夜魔。
    下一秒。
    “吼！”
    它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直接衝向夜魔。
    夜魔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完全沒想到，這頭怪物竟然會直接反抗他。
    他掌心的黑霧瞬間轟出。
    然而，那足以將一輛主戰坦克腐蝕成鐵水的黑霧，打在“零號”身上，僅僅讓它的皮膚焦黑了一塊。
    根本無法阻擋它分毫。
    “砰！”
    一隻比沙包還大的拳頭，結結實實地轟在了夜魔的胸口。
    夜魔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去，狠狠地撞在後方的合金牆壁上，發出一聲巨響。
    牆壁凹陷下去一個人形的大坑。
    他滑落在地，嘴裏噴出一大口鮮血，眼神裏充滿了難以置信。
    “怎……怎麽可能……”
    “零號”一擊重創夜魔，毫不停留，它扭動著巨大的頭顱，幾十雙眼睛同時鎖定了在場唯一的活人——柳如煙。
    柳如煙嚇得臉色慘白，轉身就跑。
    但她的速度，在“零號”麵前，慢得像蝸牛。
    “零號”幾步就追了上來，巨大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
    一隻由三條手臂拚接而成的巨大利爪，當頭抓下。
    柳如煙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哢嚓。”
    一聲清脆的，像是薯片被捏碎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預想中的死亡，沒有到來。
    柳如煙疑惑地睜開眼。
    她看到一個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張陽。
    他手裏還拿著一包剛開封的樂事黃瓜味薯片。
    他正捏起一片，放進嘴裏。
    “嘖，吃個零食都不安生。”
    他抱怨了一句，仿佛眼前這個十米高的怪物，隻是一個吵鬧的鄰居。
    “零號”的利爪，被他用兩根手指，輕描淡寫地夾住了。
    任憑那怪物如何發力，青筋暴起，那隻利爪都紋絲不動。
    “吼？”
    “零號”那混亂的意識，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它發出一聲疑惑的低吼，另一隻拳頭，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狠狠地砸向張陽的腦袋。
    柳如煙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張陽看都沒看。
    他甚至還分心從薯片袋子裏，又拿出了一片。
    “吵死了。”
    他將那片薯片彈了出去。
    薄薄的薯片，在空中劃出一道微不可見的軌跡。
    “噗。”
    一聲輕響。
    那片薯片，竟然直接穿透了“零號”砸來的那隻巨拳。
    然後，是第二聲，第三聲……
    “噗！噗！噗！噗！”
    連鎖反應發生了。
    “零號”那由上百名武道強者屍身拚接而成的，堅不可摧的肉體，從那隻拳頭開始，寸寸瓦解。
    就像一座被抽掉地基的積木大樓，轟然坍塌。
    血肉，骨骼，內髒……
    無數殘缺的肢體，稀裏嘩啦地掉了一地，重新變回了一堆毫無生氣的屍塊。
    那上百道糾纏不休的怨念，在接觸到張陽氣息的瞬間，就如同陽光下的冰雪，慘叫著消融了。
    前後不到三秒。
    世界，安靜了。
    隻剩下張陽“哢嚓哢嚓”吃薯片的聲音。
    柳如煙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牆角，掙紮著想爬起來的夜魔，也徹底僵住了。
    他看著那一地碎肉，又看了看那個還在悠閑吃著薯片的男人，恐懼，如同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
    張陽吃完最後一片薯片，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手指。
    他轉過身，看向石化的柳如煙。
    他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人畜無害。
    “好了，不鬧了。”
    “我不裝了，攤牌了。”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想一個合適的措辭。
    “我呢，其實有億點點強。”
    柳如煙的嘴巴微微張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張陽走到她麵前，晃了晃手裏的空薯片袋子。
    “所以，柳總。”
    “你看我這加班，又是處理失控產品，又是安撫受驚同事的。”
    “這加班費，是算三倍，還是五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