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再次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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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是在張雅麗這個診所裏麵直接動手,就算再小心也會砸壞一些設備,最主要的還有可能會讓棍哥他們這群人事後報複。
    李波雖然說並沒有說是第一次見到那豐腴美婦就有什麽心思,但終究不想拖累別人。
    “曹,怎麽太多蚊子了。”
    八月這個天氣,哪怕是晚上了,也是熱死個人,最主要是沒有風。
    兩人蜷在牆角陰影裏,悶熱的空氣幾乎凝滯,汗水沿著額角滑下,浸濕了衣領。
    蚊蟲嗡嗡地在耳邊打著轉,不時找準機會叮上一口,瘦猴煩躁地拍打著胳膊和脖子。
    就讓他們兩個更為惱火。
    劉波抹了一把頸後的汗,甩在地上。
    “不過咱們兩個這樣搞他,他以後要是報複的話……”瘦猴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聲音壓低,眼神裏閃爍著一絲不安。
    “出來混就不要怕和人碰,要不然還混個毛呀,不如繼續回廠裏麵做電線。”劉波輕笑一聲,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弧度,眼神卻悄然變得冷厲。
    他的心態已經悄然的發生變化了。
    從剛開始來到這裏,他隻想努力的掙到錢,盡快幫父母還債。
    可經過和武哥他們巷口相遇後,像是打開了他心中的潘多拉魔盒,就像他在揍這個棍哥的時候,那鮮血噴射隻會讓他興奮,那股灼熱的腥氣仿佛還縈繞在鼻尖。
    在老家都想混,會被人打壓,而且還有父母在,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拿捏。
    在這裏他沒有後顧之憂。
    想到這裏,他突然間想到瘦猴的家人。
    “猴子,你爸媽在哪?”劉波側過頭,目光落在瘦猴有些躲閃的臉上。
    “他們在張莊呀。”瘦猴回答道,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牆皮。
    “你之前說你們是一個村的,那他知道你家在哪是吧?”
    “哦,你擔心他們報複的吧,放心吧,這個你不用擔心,這王八蛋不敢。”瘦猴笑著說道,但那笑意並未抵達眼底。
    劉波:“???”
    “我們村裏麵有一個大佬,他是因為年紀大了,在家裏麵養老,非常的有錢,小弟也多,他隻是不混了而已,但是他在那裏這些爛仔可不敢去我們張莊找麻煩。”瘦猴說著,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
    “哦,那就行。”劉波這下放心了,輕輕籲了口氣。
    “而且……”瘦猴猶豫了一下,聲音低了下去:“棍哥那個王八蛋他也知道,我早就被家裏麵人趕出來了,和我爸媽早就斷絕關係了,那他們威脅不到我,也威脅不到他們。”
    “什麽情況?斷絕關係是什麽意思?”劉波皺起眉,敏銳地捕捉到瘦猴瞬間黯淡下去的目光。
    “嗐,這個不重要,以後再說。”猴子猛地扭過頭,胡亂地揮揮手,生硬地岔開話題。
    氣氛一下子沉寂了不少,隻剩下蚊蟲不知疲倦的嗡嗡聲。
    劉波大致也猜測出來一些,他應該和家裏關係有些不好,兄弟遇到問題了,他可以去幫忙,但這家務事是最頭疼的,作為一個外人他還真的不好插手。
    他隻能沉默地拍了拍瘦猴的肩膀,遞過去一根煙。
    抽了大約兩根煙左右,張雅麗診所那邊有動靜了。
    “嘩啦啦——”
    卷閘門被拉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是張雅麗直接將卷閘門關了。
    診所門口站著三個人。
    是棍哥和他兩個小弟。
    三個人都被開瓢了,腦袋上麵都纏著紗布,白色的繃帶在路燈下顯得格外醒目。
    隻不過這個棍哥稍微慘一點,不僅僅腦袋裹滿了紗布,手臂上也纏著厚厚的繃帶,走路一瘸一拐,全靠兩個小弟攙扶,臉色蒼白得像紙。
    “波哥,他們出來了。”瘦猴立刻掐滅手中的香煙,火星在黑暗中迸濺一下隨即熄滅。
    他抄起剛才在路上撿的一根自來水管,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精神一振。
    這年頭打架武器很好買的,西瓜刀、砍刀大街上隨處可買其中。
    其中最容易找到的東西就是自來水管。
    這些爛仔們有的時候舍不得花錢去買砍刀,直接粗暴的將很多城中村的自來水管給扯下來。
    這玩意重,堅硬是最實惠的免費武器,這幫人打架之後也隨手丟。
    除了有些被收破爛的撿走,在很多巷口最深處角落,隻要你想找的話,絕對能找到一兩根,鏽跡斑斑,沾著不明汙漬,就像此刻瘦猴手中這根。
    “弄他!”
    看著他們三個攙扶著向街口方向走,目的地是街口等客的夏利出租車。
    有了第一次,瘦猴這一次一馬當先,像一頭被激怒的獵豹,狂奔過去,腳步聲在空蕩的街道上回響。
    “曹你嗎!”
    怒吼聲中,瘦猴揮舞著自來水管,猛地砸在這家夥的小腿上!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棍哥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整個人失去平衡,撲栽在地上,塵土飛揚。
    瘦猴在跑過來的路上,棍哥的兩個小弟已經看到了,本能的畏懼立刻鬆開手不再攙扶著棍哥,並且還齊刷刷向後退了兩步,臉上寫滿了驚恐。
    他們之前幫忙就被劉波給揍了,也算是看出來了瘦猴是找棍哥報仇的,隻要他們不上前幫忙的話,在旁邊拿著板磚的劉波應該就不會動他們。
    兩人互看一眼,默契地又退了一步,幾乎縮進了牆角的陰影裏。
    “啊——!”
    隨著瘦猴毫不留情地揮舞著自來水管,棍哥像隻蝦米一樣蜷縮在地,抱著腦袋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在夜空中格外瘮人。
    “***。讓你打我!讓你打我!”瘦猴一邊打著,一邊發泄著積壓多年的憤恨,每一棍都帶著風聲。
    “小時候不就因為沒有給你幸運方便麵,就7毛錢,你就打了我一個小時。”
    “小學打!高中還打!”
    瘦猴的罵聲和擊打聲、慘叫聲混雜在一起。
    “猴哥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吧……”躺在地上的棍哥身上的那些紗布繃帶,再次被鮮血染紅,淒慘無比,他就抱著腦袋大聲地、含糊不清地求饒,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也是打累了。
    瘦猴氣喘籲籲的杵著水泥管,胸口劇烈起伏,汗珠從下巴滴落。
    他又朝棍哥臉上踹了兩腳,鞋底沾上了血汙:“曹你嗎的,以後還打老子嗎?”
    “猴哥,猴哥,我不,我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棍哥掙紮著爬起來,不顧渾身疼痛,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額頭撞在水泥地上砰砰作響,哽咽著求饒。
    “之前不是說見我一次打我一次嗎?現在這麽慫啊?”瘦猴得意地又踹了幾腳,看著昔日欺辱自己的人像條喪家之犬,心裏湧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猴哥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都是我的錯,我該死,以後再也不敢了。”棍哥繼續不停地磕頭,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廢物!滾吧。”瘦猴也打累了,朝地上啐了一口,又踹了幾腳才轉身離開。
    劉波瘦猴兩人走後,棍哥在小弟的顫巍巍攙扶下,一瘸一拐,再次返回張雅麗的診所進行包紮。
    留下的隻有地上一小灘暗紅色的血跡和淩亂的腳印。
    “爽!”
    瘦猴帶著劉波到一家炒米粉的攤位。
    油膩的燈泡下,蒼蠅繞著飛舞。
    他拉開塑料凳坐下,重重吐出一口氣。打累了,也打餓了,腎上腺素的餘威讓他的手還有些微微顫抖,眼神卻異常明亮。
    “這下在想起那王八蛋是什麽印象了?”劉波笑著問道,拿起一次性筷子掰開。
    “嘿嘿……真沒想到這家夥也有一天會跪在我麵前不停的磕頭求饒。”瘦猴撓了撓頭,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都是兩個肩膀,一個腦袋,幹就完了,怕個毛線。”劉波撇撇嘴,語氣淡然卻帶著一股狠勁。
    “哈哈,謝謝波哥。”
    “你知道那狗哥他們大本營在哪裏吧?”劉波夾起一筷子米粉,看似隨意地問道。
    “知道啊,他們有個*****,是他們生意最好的地方,平常大部分的時候都在那裏。”瘦猴嘴裏塞滿了米粉,含糊地回答。
    “那行,吃飽喝足了,咱們去那裏等他。”
    “去那幹嘛?”瘦猴動作一頓,瞪大了眼睛。
    “幹他啊。”劉波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容,眼神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有些莫測。
    “我去,還幹?”正在大口吃粉的瘦猴徹底愣住了,米粉掛在嘴邊都忘了吸進去。
    “他現在隻是知道怕了,但不代表不敢反抗,要幹就要幹個徹底,讓他想起你都害怕。”劉波慢條斯理地說著,眼神冰冷。
    “但是去*****,這也太危險了吧,”瘦猴放下筷子,聲音壓低,身體前傾,“狗哥那邊可是有好幾十號小弟,而且還養著幾條藏獒,凶得很!要是被他們抓到了都不夠藏獒塞牙縫的。”
    瘦猴臉上露出明顯的畏懼。
    “那你幹不幹?”劉波淡然一笑。
    瘦猴一咬牙:“幹,必須幹!”
    雖然說他很害怕,但是隻要劉波說了瘦猴毫不猶豫的就跟著一起。
    這也是未來幾十年,他們兩人一直是最鐵的搭檔主要原因之一,有的時候明明形勢不是很好,甚至一說有些瘋狂,但是隻要劉波說了,瘦猴將堅定不移地跟在他身後。
    像瘦猴說的,如果有一天真的是送死,他也不會讓兄弟孤孤單單一個人走。
    兩人吃完之後。
    叫了一輛出租車,破舊的夏利車裏彌漫著煙味和汗味。車子顛簸著,駛向*****。
    到*****門口。
    這是一棟六層的小樓,位置相對於說比較偏,不在主街道,是自建樓,外牆貼著俗氣的彩色瓷磚,有些已經脫落。
    周圍這大晚上的非常空曠,沒有什麽住戶,荒草在夜風中搖晃。
    但這棟樓確實燈火輝煌,窗口透出各色燈光,嘈雜的音樂聲隱隱傳來。
    門口的巨大廣場上麵停滿了轎車、摩托車、自行車,甚至還有十幾輛大貨車、渣土車之類。
    至於出租車的就更多了,裏麵沒有司機的,大約停著四五十輛,這些司機應該都是進裏麵去玩了。
    停在路邊等客的有20來輛,司機們有的靠在車邊抽煙,有的在車裏打盹。
    停車場外圍邊上有著不少的攤位,煤氣灶燃著藍色的火焰,炒鍋顛簸,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炒飯,蓋澆飯,燒烤腸粉,炒粉,餛飩,水餃……各式小吃攤煙霧繚繞,人聲嘈雜,不比市中心那些娛樂場所少,空氣裏混合著食物、油煙和酒精的味道。
    可以想象這裏的晚上客流量有多大。
    按照劉波的估算,剛才他們第二次的圍堵、毆打,這個棍哥受的傷,處理的時間肯定比第一次還要長。
    劉波他們吃完到這裏,都已經等了20分鍾他們還沒出現。晚風帶來一絲涼意,吹得身後的樹葉沙沙作響。
    “波哥,你確定那王八蛋會來這裏嗎?”瘦猴和劉波蹲在停車門口邊的一個大樹後麵,粗壯的樹幹剛好擋住了他們的身影。瘦猴忍不住低聲問道,不時探頭往外看。
    “第一次他還不一定會來這裏,但第2次肯定是打怕了,不管是來求援,還是想找老大這邊拉支援,他今天晚上是必來這裏的。”劉波自信道,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通往娛樂城的那條唯一的水泥路。
    路燈昏暗,光線勉強照亮路麵。
    “嘿嘿,那咱就等。”瘦猴靠在粗糙的樹幹上,拆了一包15的硬盒特醇紅雙喜。
    這煙在煙酒店隻賣10塊或者11,但在這邊價格就高了三四塊錢。
    平常10塊11的時候瘦猴都舍不得買,他們平常抽的都是三四塊的軟殼經典紅雙喜,但今天不一樣了,必須好好獎勵一下自己。
    他抽出一根遞給劉波,然後自己叼上一根,用一次性打火機點燃,橘紅色的火苗在黑暗中一閃即逝。
    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灰白色的煙霧,哪怕貴幾塊錢他也無所謂的付款拿了。
    兩人正在角落大樹後麵一邊抽煙一邊盯著前麵路口,煙頭的紅點在黑暗中明滅不定。
    等了10來分鍾還沒來。
    反倒是瘦猴的小靈通響了。
    叮鈴鈴~~~
    四周空曠安靜,突然間小靈通的尖銳鈴聲顯得格外刺耳,給瘦猴嚇一跳,手忙腳亂地連忙按了接聽鍵,差點把煙掉地上。
    “瘦猴對吧,讓劉波聽電話。”
    電話裏麵傳來一個冰冷的女聲,沒有任何情緒起伏,透過劣質的聽筒傳出。
    瘦猴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劉波,臉上寫著疑惑,然後把小靈通遞了過去。
    “找你的?”劉波皺起眉,接過電話。
    “不知道。”瘦猴聳聳肩,同樣一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