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之後，蘇暢走了。
    留下一遝厚厚的鈔票，整齊地疊在桌角。劉波盯著那疊錢，怔怔出神。
    “波哥，什麽情況？這麽快的？”瘦猴嘴裏叼著半截香煙，推門而入，煙霧繚繞中他眯著眼睛，一臉八卦地湊近，“波哥你的第一次時間短，沒事的，應該休息幾分鍾等二戰呀，怎麽讓他走了呀？”
    瘦猴一邊說，一邊拍了拍劉波的肩，語氣裏滿是“我懂的”。
    劉波抬起頭，一臉茫然：“？？？”
    “波哥你打架是厲害，這方麵不行，也是經驗不足，沒事的，”瘦猴嘿嘿笑著，搓了搓手，“趕明我去買個VCD，買點碟片回來，你好好研究研究就知道了。”
    劉波一腦門問號。
    他失神不是因為瘦猴想的那事，而是剛才那一幕實在太刺激——蘇暢靠近時身上淡淡的香氣，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拂過他耳根，還有那雙眼睛，亮得讓他有點不敢直視。
    更讓他想不通的是，蘇暢為什麽給他這麽多錢？
    一萬塊啊！！
    他手指無意識地捏了捏那遝錢，厚度實實在在，讓他心跳都快了幾分。
    蘇暢隻說了一句：“你這店新開，肯定有很多地方要花錢，手裏沒點錢是不行的。”
    “你在說什麽？什麽CVD？”劉波回過神來，皺了皺眉。
    “沒事，等我下午正好要出去買回來你就知道了。”瘦猴擠眉弄眼，笑得越發猥瑣。
    看那表情，劉波就知道他又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臉不由得有點燒，連忙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
    “現在喪彪那邊談好了，狗哥暫時應該不會來找麻煩，我們可以準備營業的事情了。”
    他走到櫃台前，扯過一張廢紙，拿起半截鉛筆頭，低頭寫起來：“我給你開個單子，等一下買點東西回來，還有換一點零錢，再找地方看看哪裏能夠拿到便宜的香煙和飲料。”
    瘦猴一聽，眼睛頓時亮了，煙都忘了抽：“可以營業啦？”
    “嗯，先開著，再遇到問題再看唄。”劉波筆下不停，聲音沉穩，“目前能想到的就這些，大的問題解決了，小的問題就走一步看一步。”
    “好，我馬上去！”瘦猴一把抓過單子，興衝衝就要往外跑。
    劉波也沒閑著。
    他等瘦猴出門後，走到門口，眯著眼看了看外麵明晃晃的太陽，隨即轉身朝另一條街走去。
    他找到一家老舊的鐵器店，鋪麵不大，裏麵堆滿了各種金屬製品。
    老板是個沉默的中年人，光著膀子，身上都是汗。
    劉波挑了幾把刀——西瓜刀、砍刀，還有一把短柄的斬馬刀。
    這個時期管得還不嚴，付了錢，老板用報紙隨便一裹就遞給了他。
    他又買了一捆極細的鐵絲，銀亮亮的，握在手裏有些紮人。
    回到店裏，他重新拉上門，獨自坐在角落的小凳上。
    他脫下身上的舊T恤，比劃了下尺寸，然後熟練地用鐵絲開始編織。
    小時候在村裏，他用竹條編筐編簍不在話下，如今換成鐵絲，雖然費勁，但動作依舊流暢。
    他仿著電視劇裏看過的金絲軟甲，一針一線般交錯編織，手指偶爾被鐵絲紮到，他也隻是皺皺眉，甩甩手繼續。
    這東西夏天穿在裏麵看起來都不是很明顯，等到以後冬天了，那穿進去更是一點痕跡都沒有。
    雖然說不能刀槍不入，但至少能擋幾下刀砍——他和瘦猴身上的傷還沒好全，好幾處縫線都沒拆，今晚還得去張雅麗那兒一趟。
    正埋頭忙著，門外突然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猴哥，猴哥，在嗎？在嗎？”
    劉波起身，拉開卷閘門上的小門。一個留著小平頭的年輕人鑽了進來，是熟臉，常跟瘦猴混在一起，在強盛服裝廠幹活的小潘。
    “波哥，好。”小潘笑嗬嗬地遞過來一根煙，動作熟練。
    劉波接過，就著小潘遞來的火點燃，吸了一口才說：“猴子出去有事了，你要找他的話得等一會。”
    “波哥，你在也行，”小潘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我來是想問你們這邊還招人嗎？”
    “招啊，”劉波吐出一口煙，打量了他一眼，“廠那邊你不幹了？”
    “那沒意思，太無聊了，”小潘連忙說，“波哥你看我可以嗎？”
    “第一個月，1000一個月包吃住，後麵看場子效益了。如果盈利肯定漲工資，要是不盈利的話咱都得散。”劉波早就盤算過這些，之前也讓瘦猴去打聽過，這待遇比一般遊戲廳稍好一些。
    “可以可以，”小潘連連點頭，“我什麽時候可以來上班？”
    “明天開業，你今天就可以來。願意的話，現在就回去收拾東西，晚上就能住這兒。”
    “好，我馬上去收拾東西。”小潘轉身要走，又想起什麽似的回頭，“對了波哥，廠裏麵其他人也在問您這邊還繼續招嗎？”
    “還招，大約還要五六個，年紀要在40歲以下。”劉波點了點頭。
    “好，那女的要嗎？”
    “都行。”
    “好的。”
    風雲再起遊戲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如果以後遊戲區、按摩區和負一層的賭博都開起來，五六個服務員根本不夠。
    但現在，劉波隻想先把遊戲區做起來。一切慢慢來，他還有時間——和胡老大約定的三個月，現在才第三天。
    本來他手頭挺緊，全身隻有九百多塊，連維持日常運營都難。
    正發愁去哪搞點錢，沒想到蘇暢雪中送炭，送了一萬塊，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當天晚上，小潘就帶著個人搬了進來。
    二樓空房間多，劉波隨便指了一間讓他們安置。
    瘦猴回來之後，劉波就讓他帶著新來的兩人打掃衛生。
    一台台遊戲機被打開測試，屏幕的光在昏暗的廳裏閃爍，灰塵在光柱中飛舞。
    遊戲幣被嘩啦啦地倒出，清洗、擦幹，一切都在為明天的開業做準備。
    天黑透之後，劉波和瘦猴去張雅麗那邊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