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張雲濤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洪亮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力度：“嗯，我知道了。我直接安排人去查，你自己這兩天也當心點。”
    …………
    午後的遊戲廳裏彌漫著隔夜煙蒂與廉價泡麵交織的氣味，陽光透過髒汙的玻璃窗投下斑駁的光塊。
    瘦猴湊到劉波身邊，聲音壓得低低的：“喪彪那邊又來電話催了，催得急。”
    劉波沒立刻回應，他從煙盒裏磕出一根煙，低頭點燃，深吸了一口，灰白色的煙霧緩緩逸出。
    他眯著眼睛思索片刻，才開口：“現在時機差不多了。”
    他彈了彈煙灰，繼續道：“那幫人現在應該不敢再來我們這兒鬧事。小姐接過來，安全大致沒問題，也能給場子帶點人氣。”他扯了扯嘴角，“對這些無所事事的小爛仔來說，女人，永遠最勾魂。”
    “那你回他話，說我下午過去，當麵談。”
    “行。”瘦猴點頭。
    劉波撚滅煙頭，神色認真起來：“咱們得招人了。”
    “後麵按摩房一開，肯定需要人手照看，不然有人鬧事根本周轉不開。”瘦猴附和道，不自覺地搓了搓手。
    “找五六個聽話、身子骨結實的，工資開一千左右。這些人專門負責盯著按摩房那邊。”劉波邊說邊抬手，指向前後兩個巷口，“到時候這兩個路口各安排一個人蹲著，防人鬧事，也防有‘穿虎皮的’突然來查。”
    “咱不是已經打點過張雲濤那邊了嗎？”瘦猴略顯困惑，眉頭微微皺起。
    “合作歸合作，他又不是咱爹，能有多盡心？”劉波冷哼，“再說了，不一定非得是所長才管用。萬一有人買通底下幾個小嘍囉，隔三差五來找麻煩，不惡心？”
    “哦哦，明白了。”瘦猴連忙點頭。
    “還有，後院跟遊戲廳之間的通道，改成單向的——隻能從遊戲廳去後院，反方向不行。務必盯緊。”
    “好，放心。”
    午飯過後，劉波和瘦猴兩人窩在辦公室那張舊木桌旁，仔細對著後續按摩房的運營計劃。桌上散落著幾張寫滿字的紙，還有半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他們還逐一核對了所需的各種耗材——紙巾、濕巾、套……這些瑣碎卻必不可少的東西都得備齊。
    “這價錢怎麽定？”劉波對這類細節並不熟悉，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
    “看情況。質量一般五十，好點的八十、一百。全、套/服務好一點的收一百五、兩百。具體還得你去商標那邊看貨再定。他們會給參考價，談好分成比例就行。反正我們隻抽三成，利潤不高，讓他們出方案，我們主要提供場地和負責安全。”
    劉波卻搖了搖頭，眼神變得銳利：“三成？這次可由不得他這麽給了。”
    “你要重新談？喪彪那人出了名的霸道，不一定肯讓步。”瘦猴有些擔憂地抿了抿嘴。
    “之前有胡老大壓著，狗哥那雜碎又盯著我們搞，我們沒辦法，要破局、要掙錢，讓三成就讓了。”劉波冷笑一聲，指尖點著桌麵，“現在胡老大和狗哥都動不了我們了，還任他拿捏？他要是不同意，這生意咱大不了不做。他有小姐，我就招不到？這行當又沒什麽門檻。”
    瘦猴沉吟片刻，最終點頭：“成，聽你的。等你消息。”
    眼下後顧之憂已除，明麵上的保護傘也搭上了，確實不用再像之前那樣束手束腳。
    唯一要擔心的，是真做起來之後——這麽大的遊戲廳，加上後麵十幾間按摩房，一天進賬絕不是小數目，難免有人眼紅。要麽提前嚴防死守，要麽就得來次狠的立威。
    “昨天晚上的消息，散出去了沒有？”
    “放了。”
    “就得讓這些人知道——敢惹我劉波，就得洗幹淨脖子，隨時等我來掐。”
    按理說出人命的事該壓下去、低調處理。
    但劉波偏反其道而行，故意讓瘦猴把風聲放出去：他們昨晚被圍堵，不但沒事，還反殺帶頭的。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守勢。
    幹了棍哥，收拾了丁強，這一次，算是真正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
    傍晚六點，天色漸暗，霓虹初上。劉波獨自一人來到“紅浪漫娛樂會所”。
    瘦猴手頭事多，王濤又帶著傷，他隻能隻身前來。
    “歡迎光臨——老板晚上好！”
    剛踏上台階，左右兩名穿著猩紅色高開衩旗袍的迎賓小姐同時彎腰問好，聲音甜膩得發嗲。
    旗袍麵料單薄，剪裁刻意突出身體曲線，上麵難掩飽滿，下麵遮不住雪白的長腿。
    燈光曖昧地打在她們身上，稍有動作便是春光乍泄。
    一位領班模樣的女人快步迎上，臉上堆滿職業性的熱情笑容，眼底卻是一片麻木：“老板您好，有熟悉的技師嗎？還是我幫您安排？”
    劉波平靜地掃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叫劉波，來找彪哥。”
    女人笑容不變，點頭應道：“好的，您稍等，我馬上聯係經理。”她拿起對講機，低聲快速匯報了幾句。
    不到一分鍾，一個身影從裏麵小跑著過來。
    來人身材精瘦，一米七五上下，穿著緊身黑色T恤，行走間能隱約看到滿背的青黑色紋身，連後頸都覆蓋著密密麻麻的圖案，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
    他老遠就擠出熱情的笑容招手：“是波哥吧？您好您好！大駕光臨，彪哥已經等著您了！”
    劉波沒多話，默不作聲地跟著那人走向樓梯。帶路的人一言不發，腳步沉穩，隻在轉角處微微側身示意。
    四樓明顯安靜許多，燈光昏黃曖昧，厚地毯吸走了所有腳步聲。
    穿過一條幽深的長廊，兩人停在一扇厚重的實木門前。
    帶路人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一聲低沉的“進”，他才推開門，側身讓劉波進去。
    辦公室內燈光偏暖，空氣中彌漫著雪茄和香薰的混合氣味。
    一個身材肥胖、頭皮鋥亮的中年男人正深陷在寬大的真皮沙發裏，悠閑地吐著煙圈。
    見劉波進來，他頓時笑容滿麵地站起身，大步迎上前，熱情地伸出手。
    “劉老弟啊！早就想和你見一麵了，你可總算有時間了！讓哥哥我好等啊！”
    劉波也笑了笑，微微點頭，客套地回握了一下：“不好意思，一直抽不開身，不然早該來見彪哥了。”